《[网王/龙雅]逐风者》隐书客

50、压制

　　“嘿，龙雅！”

　　集体训练一结束，奇柯兴冲冲地拦住往场外走的越前龙雅。

　　“嗯？”瞥到他手中的球拍，越前龙雅轻笑摇头，“奇柯，你还真是等不及。”

　　“哈哈哈，等不及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哟！”

　　奇柯扬起笑容，侧身让开。被金发晃了一眼，越前龙雅慢悠悠地看向内场的另一边——

　　“龙雅！”

　　队友们自发排号候在一旁，纷纷挥了挥球拍跟他打招呼。

　　“你可不要逃，我们说好的！”

　　“‘吞噬’总算没了，我们可要打个够啊！”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嚯！原来都等着他呢。

　　放弃独自对墙练习，越前龙雅将球拍搭在肩上，歪了歪头示意道。

　　“走吧，”他闲闲地感慨，“无法拒绝好意，看来今天我能一口气打得尽兴。”

　　烈日高悬，高强度训练之后体能尚在恢复中，短时间内进行激烈比拼实打实地考验选手能力。尤其是个人守擂赛，越前龙雅有幸成为众队友的目标。一人只一局，首场是他与奇柯，其余人暂且退到场外。

　　“不太确定，我再问一问——美国队允许这种规模的对决吗？”

　　越前龙雅调整着网线，想到在日本基地时听说的规矩——约束私下对决，为这次的“正义群殴”忧心。

　　“……哈？”奇柯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下转拍的动作，眨了眨眼，“这竟然会是你问出的话，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规矩呢。”

　　忧心的程度加深，越前龙雅挤出不含阴霾的笑：“奇柯，少一点刻板印象。”

　　吐了吐舌头，奇柯收敛了点玩笑态度：“大赛在即，任何尽力的比赛都伴随受伤的风险。如果拉尔夫在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耸了耸肩，“他总是说‘每位选手都肩负国家的荣誉’。”

　　“但是拉尔夫现在并不在场——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越前龙雅听明白了，这不光是“正义群殴”还是“只欺上无所谓瞒不瞒下的正义群殴”。一旦出了事情，为了集体利益考虑，他只能随意编排理由独自承担后果。

　　“喔，怎么想都很过分。”他轻抿嘴唇，懒洋洋地总结。

　　奇柯急急忙忙摆手，恨不得立刻拉着越前龙雅下场找伙伴们讨个说法。

　　“拉尔夫和时枝都不在，但是——”他刻意拉长语调，举手向场外示意，“有我们伟大的副将阿兰在！经过他的多方评估，认定这轮对决风险较小，他的决定也是能得到认可的哦。”

　　队友们重重地点头应和，重要的当事人阿兰·霍普金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我对医术略有了解，没问题。”

　　“岂止是‘略有了解’！”奇柯把握住机会，“阿兰‘网球医生’的名号很响亮，他只是低调，可千万不要小看他。”

　　“奇柯，我很难不怀疑阿兰起初并没有答应对打要求……是你们——”

　　越前龙雅恰到好处地停住，挑了挑眉。

　　金发少年和场外一干人都僵住笑容，欲盖弥彰地轻咳。

　　阿兰平静地解围：“龙雅，不单单是心软满足他们的请求，我也很好奇你的实力。总教练与时枝的付出堪称医学奇迹，但对于没能参与‘吞噬’相关研究这件事，我深感遗憾。”

　　“……喂喂，阿兰，不是吧？我要成为你观察的小白鼠了吗？”越前龙雅扶额。

　　“不，不只是我，为了美国队的未来，拉尔夫那边我会沟通。龙雅，就麻烦你使出全力了。”

　　说到最后，阿兰的语气愈发郑重。话音落下，杜杜拿出录像设备递到阿兰手中。其他人的嘻哈态度微敛，如炬的目光投向场内。

　　真是群百变而值得信赖的伙伴。

　　微风轻拂，扬起少年鬓角的碎发，散漫随风消逝。

　　越前龙雅轻松地挥了挥手：“别当真，我很乐意和你们切磋。”

　　“那你选里还是外？”奇柯继续转拍。

　　“里。”

　　“啪嗒——”

　　球拍倒地，结果呈现在两人面前。奇柯一拍手掌，弯腰拾起在他手中一直很听话的球拍，顺带卷起一侧的裤脚。

　　“运气不错，那就由我来发球喽。”

　　“啧，无所谓。”

　　越前龙雅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奇柯。

　　这还是解决“吞噬”后第一次进行正式对决，越前龙雅不敢懈怠。那晚经历六小时的极限拉扯，脱胎换骨般的轻盈战胜最煎熬时期的沉重笨拙。老实说，他并不知道没了“吞噬”束缚的自己拼尽全力能达到何种地步。

　　还有他的对手们，同为来自世界赛公认的前五强美国队，个个都是好球手。他不像拉尔夫那样有意获取情报，比起早有准备更喜欢临场发挥。

　　“龙雅，接招吧！”

　　奇柯在原地踮脚蹦跳几番后，三指轻轻托住球，掌心向上，球高过头顶，旋即转体、屈膝、展肩——

　　“等等——”

　　网球场的门被推开。

　　“嗯？”

　　看清来人是谁后，幸运的奇柯愣在原地，躲闪不及，成功被下坠的网球砸中脑袋。

　　“嘶——痛痛痛！！！”

　　越前龙雅松弛蓄力的动作，直立起身体望向门口。

　　打断比赛的是赶回来的拉尔夫·莱因哈特。

　　“拉尔夫？回来得这么巧……”

　　他本能地感到不对劲，紧接着，喃喃的话语噎住，越前龙雅不自觉放大瞳孔，吃惊地盯着跟在拉尔夫和越前龙马身后的那人。

　　男子长裤改为行动方便又不易走光的及膝裙裤，裙裤主体为深蓝，前后边缝处是红白相间的条纹；外套与短袖大面积呈白色，星条旗勾勒它们的上半部；黑色平底鞋也换成白色运动鞋。

　　蓝、白、红……

　　单调的队服穿在少女身上意外很合适。

　　束起蓬松高马尾的时枝绘凜轻而易举地夺取众人的视线，一如早晨那般耀眼。

　　原本在场外观战的队员们相继进入场内，越前龙雅也攥着球拍靠近换了身装扮就惊艳他的人。

　　离得越近，那垂在锁骨处的蓝色水滴状“吊坠”越发勾住他的视线。

　　再看就不礼貌了。

　　越前龙雅强迫自己瞥向别处，下一瞬，对上龙马的眼睛。那双猫瞳眨了眨，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

　　摸了摸鼻子，越前龙雅与奇柯一道将球拍背在身后。

　　阿兰绕到奇柯背后，试探性地触碰他的后脑勺。刚碰上就痛得奇柯龇牙咧嘴，跳着躲闪开，委屈得像只受欺负的橘猫。

　　“先敷上，应该没什么问题。”阿兰从急救箱里翻出冰袋。

　　顶着冰袋，奇柯哼哼几声，垂头盯脚尖。

　　搞定发球权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能质问拉尔夫他们怎么现在就回来。

　　未免过于巧合。

　　见奇柯的伤无碍，大家松了一口气。

　　“抱歉，阻止得太突然。”拉尔夫伸手轻拍奇柯的肩，垂下手臂后他缓缓道出之后的安排，“在你们对打之前，时枝将与你们进行对战练习。”

　　“哎？！”

　　-

　　“一人一球。”

　　开幕式结束了，各国家队代表人陆续退场。为了避开苦手的拥挤场景，美国队的三人有意留到后期人少时再离开。

　　拉尔夫倏然睁大眼睛，注视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等待答复的少女。

　　“可以，如果这是教练组的想法。”他松口。

　　“不，是我个人的打算。”时枝绘凜实话实说，“以及考虑到天生的差距，我放弃打满整局，一球就好了。我来发球，如何？”

　　拉尔夫弯了弯眉眼：“时枝，即使这样，我想也没几位选手能接住你的发球，职业选手没那么容易挑战。”

　　“队长，我得纠正——我还没有转入职业。”

　　“职业级水准。”拉尔夫耐心改正，沉吟片刻，他缓缓道，“我同意你的请求，以我的名义来担保。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想问一问原因，时枝，可以说说吗？”

　　“为了美国梦的实现。”

　　“……看来龙雅对你的影响不小。”

　　拉尔夫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越前龙马小幅度点头。

　　“……我缺少与男性球员对打的经验，他们也需要适应高水准的节奏。这些理由怎么样？”时枝绘凜一愣，手中的笔轻点名册，“对决顺序抽签决定。”

　　拉尔夫思考了一下，居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没有追问，给予时枝绘凜足够的空间。

　　“学姐。”

　　越前龙马的眼里燃起一丝光亮。

　　只一眼，时枝绘凜猜到他的想法。

　　“不，抽签。”

　　少年对断然拒绝不甚在意，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先站起来。

　　“这样啊……如果哥哥知道学姐问了——”

　　“可以。”时枝绘凜打断他，眉梢微抬，侧过脸看向拉尔夫，“那队长就第二个怎么样？”

　　“非常乐意。”拉尔夫笑了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也许他们等不及了。”

　　-

　　“看来以后可以加大练习量，这次预估三小时的练习量竟全体提前完成了。”

　　时枝绘凜从阿兰那儿接过录像设备，快进着观看练习时的录像，丝毫不在意这番话透露出的信息。

　　一听这话，除了知情的几人，剩下的那些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步调一致地远离掌控全局的操纵者，连有了隐约猜测的越前龙雅也僵了下才从喉咙里溢出笑。

　　“这一切都在艾琳小姐的计算之中呢。”

　　“不是我一人的功劳，队长和副将也很配合。”语调轻松地补充完，时枝绘凜关闭录像设备，切入正题，“接下来我将与你们实战交流，请一起认真对待。”

　　一口气说完，她顺手抽走越前龙雅手中的球拍，抬眼示意越前龙马进场。

　　“下一位是队长。至于抽签决定的先后顺序，就麻烦队长告知他们了。”

　　“好。”

　　高马尾一上一下地跳跃，洋溢青春活力的装扮伴着暖风也由那张平静冷肃的面容收缩起肆意张扬。时枝绘凜一跃而成说一不二的掌控者，三言两语地安排了全队，那种不容置疑的风度震慑住少年们。

　　越前龙雅对她拿走他的球拍不甚在意，手中空无一物，变戏法般掏出早上刚买的新品种橙子。

　　转了转它，他边跟随大部队向场外走边啃了一口。陌生而新奇的酸甜刺激味蕾，皱了皱眉，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这可不是加州的橙子……”他盯着刻下一排齿印的果肉出神。

　　杜杜拉回他的注意力：“龙雅，对决要开始喽！别发呆啦！”

　　“是~是~”

　　当看到名单，越前龙雅对时枝绘凜所说的“抽签决定”持强烈怀疑的态度——参加开幕仪式的另外两人包揽表单前一和前二，而他自己好巧不巧地排在最后一位。

　　越排在后面越占优势，既能熟悉守擂者的打法又能消耗其体力。

　　又啃了一口橙子，少年面无表情地看向场内。

　　场中的两位已做好准备。这是时枝绘凜第一次在美国队队员面前持球拍对决，对手还是越前龙马——一轮碾压完备选、与杜杜打得不相上下、助力龙雅解决“吞噬”的潜力无穷的天才少年。

　　当时在场已获知时枝绘凜身份的人想亲眼见证她的强大实力，不了解的人也想看看她凭什么从精神助教升任主教练。

　　“龙马很认真呢。”奇柯轻叹道。

　　发球权不在自己手中，越前龙马直接左手持拍，开场就跳起单脚基本碎步。他紧盯对面，即使知道对方会将球打到边线，但也怕跟不上速度。

　　站在球场上的时枝绘凜依然沉默寡言，网球落地又弹回，她盯着忽大忽小的影子，心中的燥热如钟摆般渐趋平稳。钟摆静垂不动的一刹那，她动了——

　　“ACE，next——”

　　少女的声音相当平静。

　　“咕噜——”

　　全场静得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一记完美的压线发球。

　　短短的二十秒一闪而过，第一球分出胜负。

　　时间倒退回这球之初，越前龙马自信判断出时枝绘凜的动作，猛然蹬腿向右，借单脚基本碎步和二刀流的优势。他堪堪赶至落球点，小拉拍成了最佳的借力回击方式。

　　可他低估了这一球的力度。“啪嗒”一声，球拍应声落地。

　　“反应比之前迅速，但右手力量不足，继续练习，左手反手拍也不能忽视。”

　　不甘心地抿了抿唇，越前龙马压低帽子。

　　“是。”

　　“根据已有的数据，正规的公开比赛上至今没有人破时枝的发球局。”拉尔夫接替越前龙马，握住球拍走向场内，“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职业级的水准吧。”

　　大家怀着敬仰的心情目送这位立于金字塔顶端的美国队队长进场。

　　如大家所料，第二球同样是压线球。拉尔夫预判到位，铆足力气将球回击至时枝绘凜的场内。他的控球精准度不亚于她，球直击中线处，限制时枝绘凜大开大合的动作，帮助他守住空出的……

　　不，守不住。

　　根本来不及反应。

　　时枝绘凜似是料到拉尔夫能回击她的发球，也预判到落点，早早地闪至此处候着。她狠戾一抽，伴着高速旋转的球急速冲向拉尔夫那失去防守的半场底线。

　　越前龙雅收缩手掌，暴露在空气中的果肉承受不住大力，黏腻的汁水溢满掌心。

　　——说好要竭尽全力的。

　　他突然很想问问她，当时与他对打时，是否真的尽了全力。

　　又或者……

　　越前龙雅扯了扯嘴角，将皱烂的橙子抛掷进垃圾桶。

　　“More than that！”

　　不止如此！

　　他轻喃，视线锁在时枝绘凜身上，愿将这句评价原封不动地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