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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不妖 ...

  •   “他……他就是东皇枭的妖灵?”
      “这世上竟然真留有君皇的妖灵吗……”
      “为什么我探不到一点妖力?”

      “废话这么多!快上啊!拿到妖灵!”
      “做梦——妖灵必须是我的!”

      远情站在那里,视线漆黑,抬手就要去摘孔涟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却忽然感到一股狠戾的妖风以破竹之势而来。
      孔涟抱着他向后踉跄一步,尖锐厉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下一刻,抱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松开,身后的少年带起一股滚烫的暖意,缠刮着卷弄起二人的衣摆,远情在这片热流里拉下孔涟的手,视线重归,某样发着柔光的东西正悬浮在孔涟托出的掌心之上,刺得那和尚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透明如琉璃质地的灯盏,灯呈花状,灯芯处点了一片月华色的烛火,火光并不扎眼,只是皎洁明晰,却将周围都照得柔亮了起来,透明的花瓣被光折射出五色的光晕,炫目至极。

      远情的视线被那灯盏吸引了片刻注意力,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周围已经有妖逼近,悬空向二人扑来,四面八方的妖为他们的猎物奔红了眼,却在看到那灯盏的瞬间一愣,还未及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摄了魂,围在四遭的妖同时晃了神,眼珠都涣散了——
      “等等,这是什……”

      下一刻,被摄魂的妖便开始变幻,他们的身体慢慢变得细长,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扯着他们的脑袋和脚,捏泥人似的把他们拉长了,化成一缕缕细魂,悠悠向那花盏的灯芯飘去,没来得及发出的惊呼被骤然淹没在灯芯里,一时三刻,便消失得毫无踪迹。

      “这是锁灵灯?”
      “锁灵灯不是锁魂的吗?怎么能锁妖呢?”
      “这是什么鬼法器??!”

      白袍和尚低喘了两口气,心口的躁热正向肺腑蔓延,他咬着牙往四周一看,那个勾引他的蛇妖已经不见了,妖群虽然对那小猫喊打喊杀,此刻骤然打了照面,竟然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耳畔,孔涟的声音响起,不似他记忆中那般清朗温和,好像含着一种冰冷的杀意,“抓我,就凭你们?”那少年冷笑一声:“一般的锁灵灯自然不能困住你们,可这个锁灵灯,灯芯是由月色融炼,能锁百妖,融万鬼。”他目光冷冷扫过妖群,弹指落下一层结界,结界像罩子一样将整片花林笼在其中,把那些见风向不对,已经开始往外奔逃的小妖后路尽数斩断。
      五色华光映照下,那红衣少年周身红流涌动,碎发翻飞,“今天你们既然已经见了我,我还能容你们活着,让你们去外面乱说吗?”

      下一刻,二人身后蹿出来一只足有人高的大白兽,那白兽凶神恶煞地往他俩面前一站,仰天发出了一声号啸,激得妖群一抖!
      远情:“……”
      这是那个娇憨的,名叫槐悄的小白狗吗?

      被困在结界里的妖群乱了套,有的在急着打破结界,有的还在怂恿同伴一起上,有的却已经吓软了腿,扑通跪在地上——

      “妖灵,啊不,君皇,君皇……我们是被他们拉过来的,没想害你,君皇饶命!放我们出去,我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呸!什么君皇,东皇枭早就死了!我就不信一个妖灵真能把我们都杀了!他要真有那么大本事,这么多年躲躲藏藏是为了什么?我看他就是虚张声势!”有人怂恿着妖群:“上啊!妖界大能们找了这么多年的妖灵如今让我们碰上了,你们竟然还想着逃跑?”
      妖群显然被这人的话说动了。
      “说的是啊……”
      “今天横竖都是死,东皇枭的妖灵,我也得看看几斤几两!”

      孔涟掌中红光如血,倒流入半空中琉璃质地的锁灵灯,群妖逼面而来,浩荡如雨丝,却都无一例外在二人几步远的地方被吸了魂,而后骤然拉长,卷入那片柔和的灯芯。

      妖群在耳畔尖戾地呼号,带着一种翻天覆地的混乱感,一声强过一声的哀鸣让那和尚耳朵生疼,群魔乱舞的景象在烛火的烧灼下已经达到顶峰。
      张牙舞爪的妖群在流光溢彩的映照下有一种铺天盖地的诡异与残酷之美,那和尚一时间看得晃了神,他指尖仍在微颤,半靠在孔涟身前,费力地转过头看那小猫。

      孔涟周身灵流几乎要将二人淹没,汹涌的妖力缠卷如瀑,那少年表情狠厉,森牙半露,如墨的眼底下失控的灵光几乎为这张美艳的脸镀上一层神圣感,他像个悖逆无边的狂徒,俾睨着铺天盖地猎杀着他的妖群,不可一世里带着三分先天的讥诮。
      那个面对女妖脱衣诱惑也波澜不惊的清冷和尚,就这么被拨乱了心弦。

      红色的流光从孔涟脖颈之下蔓延上脸庞,如有纹路一般伸展在皮肤之下,那红衣少年下颌的咬肌狠狠一抽,忽然将头埋入远情肩头,小而轻地忽然道:“小和尚,好疼……”
      护法一样立在二人面前的槐悄——那只白狗,大概是听到了这一声呓语,整个狗躯一震,默默离他们远了一点,留了个事不关己,镇定自若的狗背。

      远情听到了孔涟的呓语,心中一空,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听那小猫一声闷哼,继而那人躯体猛地一颤,暴露在外的皮肉竟刀割一般爆出几处伤口,皮开肉绽地流出了血。远情双眼猝然睁大:“小猫!”

      槐悄闻声转过狗头,一张狗脸带着试探的担忧,往这边走了两步,忽然跟站不稳似的晃了晃,“扑通”一声,巨兽就这么歪倒砸在了地上,震得激起了一小层灰尘,在锁灵灯明黄的烛火下,灰尘镀上一层金光,纷纷扬扬,差点把那骤然缩小成普通形态的狗埋了。

      那边,锁灵灯终于将周围妖群尽数吸纳收锁,琉璃质地的透明花瓣开始缓缓闭合,群妖的惨叫声随着闭合的花瓣慢慢变小至不见,五色流光映照在花林里,映出两个少年人和一只白狗狼狈的身影。

      孔涟忽然重重吐出一口气,眼前黑了一瞬,双腿登时就没了力,下一刻,掉进了一双温热的肩臂里。
      远情半撑着他,呼出一口微烫的气,声音有些低哑:“小猫……这是怎么了?”
      那和尚问完这句话,忽然发现,孔涟手上这些细碎的伤,和昨天他见过的如出一辙,甚至每一道口子的位置、深浅都一模一样!

      孔涟颤了颤眼睫,费力地抬头看向闭合的锁灵灯,灯芯处还能看到模糊的群魔在乱舞,他叹了口气,“……我法力有限,困不住他们一时三刻。”

      那和尚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那威风不再,在地上躺着犹如丧家之犬的槐悄。
      孔涟:“惭愧,那傻狗还没修出人形。”

      远情又转头看向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猫方才在群妖面前的底气都是装出来的,俩人看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就是两个小菜鸡。
      那和尚啼笑皆非地抬手揉了揉正在发嗡的太阳穴,心想:“虚张声势的小骗子。”

      孔涟看他表情,就跟猜到了远情在心里腹诽什么一般,闷闷地笑了:“我不算骗人,我说过能锁住他们是真的,”那小妖往锁灵盏里妖群的残影一瞥,似笑非笑地道:“他们也没问,会被锁多久啊。”

      话音刚落,锁灵灯忽然传来了一阵气恼的尖叫声,声音十分遥远,传到孔涟耳朵里微乎其微,但那小妖明显十分受用,他眼角一弯,“对了,我说是用月光凝成的法器也没骗人,”这人换了一副欠揍的无辜嘴脸:“毕竟没人问我,这片月光是怎么来的。”

      和尚沉默了半晌,“怎么……来的?”
      那小妖望着灯芯,嘚瑟得像个大尾巴狼:“我偷的。”

      远情:“……”
      那和尚忽然就品出了一点什么。
      这小猫曾经三言两语,妄图把过往含混揭过的时候,心有玲珑的和尚就捕风捉影似的咂摸出过一点不寻常的意味,如今又亲眼见了孔涟被妖群当成猎物一样围剿,再加上这两个小妖驾轻就熟的虚张声势,远情此刻如有灵助似的,终于对这人隐晦的过往有了一点了解——
      他无从得知孔涟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仅就他今天看到的,就已经不难推断出,这小猫从小到大,一路而来,大概不是在被追捕,就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从龙潭虎穴里摸爬滚打而来,一路躲躲藏藏,被发现了就张开一口虚假的獠牙。

      低调的永远是一出手便艳惊四座的强者,没有底牌的人,往往只能虚张声势。

      ——所以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幼犬,是怎么在泥地臭沟里滚过了几百年的呢?
      那和尚想到这一层,心结结实实地抽疼了一下,好生体验了一把抓心挠肝是什么滋味,他紧了紧拳,再开口,声音都有些不自然地紧绷:“……你们这样胡来,早晚要被拆穿的。”

      孔涟没想到远情心头已经弯弯绕绕出这么多思绪,还以为这人是在怪自己鲁莽,下意识就要替自己开脱,那小猫抓着他衣角,撒娇似的:“知道啊——以前我们并没有硬碰硬,吓唬完了就跑,反正他们也找不着我。但这次不行,你在这,我哪也不能走,所以只能把他们灭口。”

      说话间,孔涟周身的刀口已经开始愈合,那和尚猝不及防被这小猫一句话扎了心,差点一口气没跟着喘上来,孔涟一伸手,锁灵灯悠悠落回他掌心,狂舞的妖群已经开始躁动,他打量了片刻灯芯,忽然又笑了,“幸亏是在这,有个天生的牢笼能把他们锁住。”

      远情:“哪儿?”
      孔涟:“不妖山。”
      远情:“天生的牢笼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孔涟说过,不妖山上全是妖,遍妖山上一只妖也没有。远情当时还心中生疑过,如果真是隔壁山头妖怪遍地生,为何他长大到至今都不曾听过什么妖怪害人的传闻?
      孔涟倚在那和尚怀里,盯着手里的灯盏轻轻歪了歪头,“小和尚,你还记得关于三座山名字的传闻吗?”

      那和尚环着孔涟身体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缓慢谨慎地控制着呼吸的速度,“……记得,我以为,那只是传闻。”

      “是不是传闻我不知道,但不妖山和遍妖山,确实很奇怪。不单是名字的问题——就算撇去名字,那两座山也诡异得很。”孔涟几乎有点惬意地窝在那和尚温暖得不正常的怀里,手指无意识搓弄某处沾了他血迹的白色僧袍,像是正努力把那块脏污擦去,“按理说,若是一个地方土壤肥沃,必定会生灵遍布,再不济也会长点杂草野花——但这遍妖山上地壤极好,灵气与六弥山如出一辙,却什么生灵都不长。飞鸟爬虫一概没有,甚至连枯草烂木都见不着。”

      孔涟身上的刀口已经尽数愈合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但流连于美人怀抱迟迟不肯起身,他蹭了蹭那和尚的胸膛,细细嗅了两口那人身上陈旧的檀木香,接着说道:“而不妖山,它奇怪的地方在于,那里落着一个很厉害的结界。”

      那和尚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只有仍然紧绷的声线听起来有些不自然,若是搁以前,孔涟早就觉察到了,但此刻那小妖自顾不暇,还在迷迷糊糊揪着那人衣角搓弄。
      远情:“……什么结界?”

      “那结界已经很久远了,我只能探出是神辉结成,非常牢固。”孔涟道:“里面困着好多修行尚浅的小妖,唔……那结界只对妖有用,且有进无出。”
      远情:“有进无出?”
      “嗯。”孔涟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说,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凡是进去的妖,终生都将被困在那里。”他瞥了一眼锁灵灯,“不过对其他生灵——比如人,就可以随意进出。”他说完,话音一转:“当然了,这么一个妖巢,进去了还有没有命出去,那就另说了。”

      远情缄默了好一会儿:“也就是说,这些年,凡是从山下城里离开的人,都没有活着离开不妖山的?”
      “自然。”

      一座名为遍妖山,实则天下天平,却无人敢踏足;一座名为不妖山,实则天下大乱,却葬身无数。
      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一个混淆了视听的名字罢了。
      世人愚昧,只看到头顶方寸,便误以为遇的是整片苍穹。

      孔涟手里锁灵灯的灯芯开始摇晃起来。

      两人一怔,齐齐眉心一凝——妖群快困不住了。
      下一刻,孔涟抓上远情的腕子,指尖催动起灵流,他没来得及摸清那人手腕不寻常的烫人温度,就已经带人闪出了花林,留下一红一白两个残影与灰扑扑的傻狗面面相觑。

      夜晚的不妖山黑雾迷蒙,孔涟赶在群妖破出之前,将流光溢彩的锁灵灯虚托着送入山中,五彩的光晕在进入山中结界的那刻便被层叠的黑雾吞没,妖群哭嚎之声像是被瞬间阻塞,世界霎时安静如死,不多时,那锁灵灯从黑暗中飘出,已经花瓣大开,放逐了所有的妖群。

      孔涟掌心收回灯盏,转过身,发现远情一手撑在树旁,站不稳似的,那和尚微垂着头,像是浑身没了力,只有肩背紧绷着。

      孔涟一怔,“小和尚,你怎……”
      “无事。”那人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像是被吓了一跳,肩背都跟着剧烈抽动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该回去了,太晚了……我累了。”他说完,不等孔涟跟上,就闷着头往回走,但脚步虚浮,踩在草地上零零散散。

      孔涟一想,拿小和尚确实今夜受了惊,想必现在是不好受的。他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又回头望向重归寂静的不妖山。
      那些来捕杀他的妖,往后就要生生世世被困在这里了。孔涟思及此,忽然觉得那个青蛇落的下场,着实有点太轻了。

      ——当时该杀了她的。

      远情脑子里乱极了,那股躁动的火早已从五脏六腑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站都快站不稳,指尖都在发颤,全凭毅力在咬着牙硬撑,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摇摇欲坠,却骤然被一股稍显霸道的力撞了一下,那和尚反应不及,被带着往后退了两步,脊背直直撞上身后的树干,后脑却触上一片温热的柔软。

      他眨了两下眼,费力把模糊的视线聚焦起来,终于看清了罪魁祸首——那小猫不知抽了什么风,此刻将和尚死死逼在树干与他之间,还不忘了用手护住远情的后脑,远情心里一慌,本能就要把人推开,孔涟却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一句:“你喜欢吗?”

      “……什么?”
      “那个女人脱衣服的样子。”

      远情浑身没力,否则他大概会立刻给这混蛋玩意一个大耳光,那和尚匪夷所思,被气地急喘了两口气,奈何那小猫靠的他太近,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干涩的,低斥道:“混账,你在说什么!?”

      孔涟平时最怕远情骂他,此刻却浑成了个球,脸皮都厚了,他眼中的流光牵扯出某种阴暗狂躁的情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向来暖如灯火的目光这会儿几乎有点狠戾,那小妖的眼混乱着,看着孤高的白袍和尚,“可你当时手指蜷了……”他喃喃道:
      “我也能脱衣服给你看,你手指会蜷吗?”

      远情:“……”
      那和尚本身压着浑身的热意就十分辛苦,此刻几乎是猛地吸了一口气,偏偏脑中竟然真的可耻地构想出了某种香艳画面,他立马就慌了神,猛地将面前人一推,撑起身子就要逃。
      谁知那小猫寡廉鲜耻,不依不饶,重新将那和尚拦腰搂住按了回去,孔涟胸膛起伏,音调却低哑又委屈:“你不许走,你说,你看着我脱衣服的样子,也会那么喜欢吗?”

      远情气得肺里火烧火燎,脑子里又觉得好笑,觉得这小猫吃起醋来蛮不讲理,可恶又可怜,他咬了咬嘴角,竭力压下颤抖的呼吸,隐晦地骂道:“什么叫‘也’?你知道我是什么吗?出家人——快滚,我要回……”

      “我不管你是什么……”孔涟紧紧贴上那人的身子,严丝合缝地像是要嵌进去,大概是气昏了头,他没发现那人不正常的体温和某处不正常的反应,也没听清杂乱的心跳究竟来自谁,他死死抱着那干净和尚,某种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快把他熬干了:“……你是我的!”

      远情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被那莽撞的小猫一嗓子嚎没了一点脾气,怔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叹气,牛唇不对马嘴地道:“……我有法号了,小猫。”

      孔涟一怔,没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
      远情:“你不问问,我的法号是什么吗?”

      那小猫懵然地从那和尚身上退开一点距离:“是什么?”
      远情垂下了眼睫:“归荑。”
      孔涟:“呃?”
      远情轻颤着指尖,拉起那人的手,在他手掌中一笔一划写下:归、荑。
      像初次见面的大雪夜里,当时的孔涟一笔一笔写在他手上一样,想让他知道这个名字,想让他记住,想让他明白,这个名字,是因你而来的。

      “归荑——自牧归荑的归荑。”他道。
      夜色中,孔涟端详着微痒的手心,瞳孔在缓慢地收缩。

      那和尚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孔涟的下巴处轻轻搔了搔,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捏住那人的下巴,拉过去吻了一下。
      沾唇即走,像是极轻的剐蹭,却带着不寻常的烫人温度。

      而后,那和尚没松手,只轻轻退开一点,留有余温的双眸凝视了那红衣少年片刻,缓缓开了口。
      声音很小,非常小,轻地像是一片羽毛——
      “你这小混账……是当真不知道,我有多欢喜你吗?”

      孔涟愣了。
      他定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只有极力压抑的呼吸在夏夜中起伏颤抖。
      夏蝉也没了声,天地死寂里,忽然爆发出那红衣少年一声暗骂的低吼。孔涟眼中的光里烧着张牙舞爪的渴望,死死钳住那白袍和尚,落下了一个疾风骤雨般的热吻。

      他吻得失控极了,悸动无比,滚烫的唇斯磨狂热,呼吸都好似要将人烫破了皮肉,这才发现那人与自己一样滚烫,颤抖的指尖与指尖相逢,少年与少年近乎粗暴地忘情亲吻,企图将所有的爱意传进那人的唇瓣里。

      “归荑,归荑……”孔涟低声地,热切的唤他:“我好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归荑……”
      “归荑。”

      孔涟捧着那和尚的脸,又要将唇落下,却被那人死命地挡住了,归荑大师脸上带着一抹从未见过的绯红,那双如孩童般纯净清透的眼珠涣散着,纠缠上一种陌生的情愫,他急喘着,呢喃:“小猫,送我回去,我……”

      他抖着声线,强作镇定,却骤然崩塌了神志,归荑大师的喘息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哭腔,又瞬间被强行压了下去,他看着孔涟,颤抖着闭上了双眼,遮挡住眼底潮涌不断的波澜——

      “……我难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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