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一醉千年》凡尘星雨

4、４.我心不是明镜台

　　４.我心不是明镜台
　　展昭来到一千年后的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头几天艰难的适应期过去后，日子越过越郁闷。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用一个新学的名词，这或许就是“代沟”。
　　更让他心情灰暗的是，话剧团的领导在发现他表演才能严重“退步”之后也换了面孔，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他的台柱位置就要让给白玉堂了。传言不知来处，他本人也并不很在意这种改变，但却觉得十分对不住原来的“展昭”，尤其是在胖子多次长吁短叹地感慨惋惜之后。
　　我根本不该在这，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去呢？酒中仙再也没出现过，他不会是想把我扔在这不管了吧？不知道开封府里怎么样了，不知道大人最近还好不好，不知道玉堂会不会以为我死了，会不会太伤心。。。
　　一想起那老鼠展昭的心里蓦地一痛，再也没办法胡思乱想。暗暗长叹一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正看见胖子跟他女朋友手拉手坐在床沿上打情骂俏，顿时更觉相思难熬。
　　呆在屋里实在是受刺激，展昭阖上书站起来，走到门口摘下了外衣。
　　“小陈，我出去走走，过会儿回来。”
　　“哎，等等，等等！”胖子陈光伟一见他要出门赶紧追过来，拉到门外悄悄说：“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心疼人。你看我跟他也有日子没见面了，你这个弯儿就遛得长点，千万别急着回来，啊？”
　　展昭伸头看看天色，暗沉沉的已经擦了黑；再看看胖子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形象，打趣说：“小胖你行啊！这种事是兄弟都得好好配合。你放心，天亮前我不会回来的。”
　　“哎呦，那可多谢了，多谢了！”胖子连忙道谢不迭，迫不及待地把他给送走了。
　　展昭哭笑不得地被“欢送”出了门，站在楼下才开始伤脑筋这一宿怎么对付过去。城市中灯红酒绿，按说能消磨整晚时光的地方也不少，可展昭并没有兴致流连那些酒色笙歌的场所。
　　今晚夜色晴好，正该是二人并肩，对月小酌的时候。
　　展昭的神思恍惚间又飞回了一千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暮色渐深的傍晚，自己与那老鼠缉凶归来，露宿在一处荒郊。是夜微薄月色初上，淡淡清光溶在山间薄雾中，周遭荧然。清风徐动，草叶悉嗦，刚刚燃起的篝火映在那人脸上，眉梢鬓角，说不尽的风流。
　　他忽然抬起头，笑容明亮：“猫儿，如此月夜，若是有一壶酒该多好！”
　　“想喝酒又有何难？”
　　卷叶为杯，便在清浅溪流中掬起盈盈一盏。当月色下，对心上人，何物不是美酒？
　　展昭慢慢走在长街上，在五颜六色的灯火中踽踽独行，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忽然一阵强烈的音乐将他的意识从时空隧道的那一头拉回，展昭茫然举目四顾，只见热闹非凡的街市上人头涌动，到处是陌生的景物，陌生的人群。苍白的弯月躲在重重霓虹灯的后面，恍如虚幻，再不是记忆中清光荧然的那一弦。浓浓的失落感再次袭上心头，他驻足，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夜深了，寒气沁入肌肤，一片冰凉。展昭提着一瓶酒和几味熟食回到宿舍楼，径直敲开了白玉堂的房门。
　　开门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什么也没说，把访客让进屋里。
　　“我想你大概不会这么早睡，就带了点酒菜，咱们喝两杯吧。”展昭微笑着吧东西放到桌上。
　　“正好，我也想来点宵夜。”白玉堂毫不客气地说，“说起来，我还从没跟你一起喝过酒呢。”
　　于是便摆上碗碟，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会儿功夫半瓶酒就下了肚，却谁也不开口说话。
　　不知什么地方远远传来两声狗叫，打破了诡异的沉默。白玉堂往嘴里扔了一片干肠，随意地问：“听说你最近很不上状态，演什么都入不了戏，是真的吗？”
　　展昭一愣，随口回答：“是真的。”
　　“怪不得。他们说过两天咱们剧团去外地演出，没你的份。”
　　“我也听说了，大概是真的吧。”
　　“你是怎么搞的？以前不是很好吗？”
　　展昭沉默，他没办法回答。事实的真相太过匪夷所思，他还没准备好透露给任何人。
　　于是再次冷场，屋子里只剩下液体注入玻璃杯的声音，和空杯子被放在桌上的轻响。不知过了多久，一瓶酒涓滴不剩，盘中稀落。
　　展昭定定地看着白玉堂，觉得酒力烧得头有些发晕，视野微微摇晃。
　　你怎么。。。不是那个白玉堂呢。。。他闷闷地想。
　　白玉堂此时也觉得全身发热。他本是灵牙俐齿的人，在于展昭多年的争吵中从来也没落过下风；可今日看着那大花猫郁郁寡欢的样子，脑子里回荡的却全是不久前小娴对他说的话。
　　“挑明或者放弃，然后你才能开始选择未来的路。”
　　挑明。。。还是放弃？
　　。。。要挑明吗？
　　他只觉凭空生出一种冲动，仿佛以前拼命坚持的一些东西突然全都消失，摆在眼前的竟是一条直来直去的大道。展昭就在那大道中央站着，向他微笑，似乎只要往前迈一步，说出那一句话，一直以来不敢梦想的幸福就会稳稳当当地落在怀里。
　　我喜欢你，不，我爱上你了。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但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这么说行不行？会不会吓跑他？不管了，先挑明了再说！
　　“我。。。”白玉堂正要开口，忽听对面那人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唉。。。胖子和他女朋友在屋里，我没法回去。今晚能不能借宿在你这？”
　　白玉堂被狠狠地闪了一下子，顿时没了表白的机会。暗地咬了半天牙，恨恨地挤出一句话：“我睡床上，你睡地下！”

　　酒精烧着展昭的神经，头昏得很，在睡梦中也十分不舒服。即使如此，在白玉堂房里打地铺的这一晚，仍是他一个月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一直向上来到一团漆黑的某处。努力向四周张望，除了虚空还是虚空，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过了一会，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一个身影，有人来到他的面前。展昭一看下了一大跳，来的竟是另外一个自己？
　　迎面走来的“展昭”也是一身现代打扮，一看见他就怒气冲冲质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也不想来，我也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展昭急忙解释。
　　对方有些激动，不听他的分辨继续申斥：“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生活过得一团糟？现在连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还有，不要再靠近小白，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对方的神情一暗：“你不知道我其实。。。其实对他。。。可是那不行，那是不对的！别再靠近他，维持之前的样子，听到没有？”
　　展昭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一软：“你跟我说这些，还不如夺回自己的身体，不是更能随心所欲？”
　　“你以为我不想？”对方后退一步苦笑，“你不知道我试过多少次，可是不行。。。”
　　展昭还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脚下一沉，竟凌空摔落下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站在了绿草如茵的地上，另一个“展昭”也不见了，倒是当初在路边痛哭的酒中仙笑眯眯站在眼前。
　　“展大人，真是抱歉。小老儿本来将你这具身体中原来的魂魄封在一隅沉睡，却不料他竟趁我一时不备溜了出来，还来找您的麻烦。展大人请放宽心，我已将他束缚住，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酒中仙？”展昭见着这老头又是惊喜又是恼怒，“你把我弄到这地方来到底是何意图？快送我回去！”
　　“展大人少安毋躁。”酒中仙依旧笑得满脸皱纹堆叠，安抚他说，“小老儿知道展大人是最急人所难，乐意拔刀相助的，因此才敢放心将上次所讲的那桩心愿托付给您。展大人莫急，只待小老儿心愿达成之日，便是展大人功成返回之时。”
　　“心愿？”展昭一怔，眼看酒中仙的身影越来越淡薄心中大急，赶上去大声呼叫，“别走！上次我没听清楚，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展昭被自己的喊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暗蒙蒙静悄悄，仍是在白玉堂房中的地下。头顶“啪”的一声轻响，桌上的台灯亮了起来，白玉堂迷糊困倦的脸从床上探出来。
　　“半夜三更的鬼叫。。。我有什么心愿，你能帮我完成吗？”
　　“呃。。。”展昭无言以对。
　　白玉堂充满不屑地“切”了一声，关上灯又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均匀的鼻息声再次响起。
　　展昭却再也睡不着。双眼直直地望着晨曦微露的窗口，思绪起伏。
　　酒中仙的心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展昭”才能完成他的心愿？这里的“展昭”，真的一直在这个身体中，看着我所做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