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54、第 54 章

　　玉沐寒在尚书府待到很晚，已近深夜时分。
　　他如往常一般，施展几分轻功，轻盈之间便落入自己独居的院内。然而这次又与以往感觉不一样，这一次，轻盈的不只是身体，就连心都仿佛轻盈起来。
　　推开门，一只脚刚踏入门里。
　　一道尖细沙哑又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沐寒，我的孩儿，你回来了？”
　　玉沐寒心一颤，反手关上房门，又近前两步，显得那样俯首帖耳，“义父，我回来晚了。”
　　秦路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嗯……义父知道你是做什么去了。”阴阳怪气的语调。
　　玉沐寒心中突地一跳！只觉寒气遍体而生！
　　秦路好像没有发觉似的，自顾自地说话，“为父很高兴你和陆家那个小子走的近，这样办起事来也方便。”说到这儿，秦路抬起头来看了玉沐寒一眼，脸上浮起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为父还听你师姐说，那陆家小子对你颇有情意呢……”
　　玉沐寒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没有一处不觉得寒凉。
　　“沐寒我儿，为何不说话，可是为父说的不对？”
　　“义父英明！”玉沐寒声音平稳地答道。
　　秦路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儿真是体贴为父的心，不枉为父养育你这许多年……”
　　玉沐寒低垂下头，星光一般迷人的眸子看不见丝毫情绪。
　　“继续尽心尽力地替为父办事，为父会好好疼爱你，等为父百年之后，为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玉沐寒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却也没有任何动作，秦路瞟了他一眼缓缓笑道，“夜深了，我儿早些休息吧！若有要事，为父自会来通知你。”
　　*
　　淮南王府里。
　　柚佳侧坐在床前，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一般紧紧咬着下唇，唇上已显出斑斑血迹和深深的咬痕。
　　淮南王怒发冲冠，面容狰狞，浑身散发着极其可怕的怒气。
　　“柚佳，我是你亲爹，你居然能瞒着我和你娘这么久！告诉你，爹不许你再和那个陆少昂来往。之前我就极为反对，现在知道了她是个女孩，那就更不能让你们有什么联系！”
　　柚佳委屈又倔强地扭过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我喜欢她，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泪水不争气地往外流，内心却仿佛破碎了一般痛苦难耐。
　　这事起因倒也简单。
　　柚佳近来精神好多了，身体也有了力气。这日正在房中习字，忽地窗沿上停落一只白鸽，白鸽脚上还系了一个轻巧的竹筒。柚佳当下明白，这是少昂之前跟自己讲的飞鸽传书。
　　果然，字条上写着：午时，醉月楼见。
　　少昂告诉过他，醉月楼里有不少陈年佳酿，柚佳受到邀请前去品尝。正值此时，淮南王却来院子里探望柚佳了。看见柚佳正在换衣准备出门，心下不禁诧异。
　　“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不能说是去赴少昂的约会，“我……我……随便走走。”
　　“这样，你就在咱家园子里转转吧，身子刚好，别出去吹风了。”淮南王关怀地说，他自是出自真心担忧柚佳的健康。
　　然而柚佳却是又着急又慌，眼看着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见面的时辰。万一，万一她等不到他，是不是就会离开？
　　“不，我一定要出门！”
　　淮南王少见自己儿子有这样坚持的时候，便笑道，“也好，派几个侍卫换了便衣跟着，小心着安全。不过，要早点回来。”
　　带侍卫……？
　　那些侍卫全是爹忠心耿耿的奴才，如果被他们看见自己和她见面，一定会回来禀告爹的，到那个时候还了得？被爹知道了，他就再也别想和她见面了！
　　“不，不用带侍卫，我随便找个侍从跟着就行了。”柚佳推脱道。
　　到了此刻，淮南王已是有些怀疑和不能容忍了。
　　儿子何时变得这样不听话？
　　“说，是不是要背着爹和陆家那臭小子见面？！”
　　越是和淮南王在这里纠缠，柚佳心里越是着急会误了时辰，一时间急躁不安，又恰恰被自己爹说中了心思更是慌张起来。然而，在听到爹管她叫臭小子，他就生气起来。怎么可以叫她臭小子！
　　“爹，你不要叫她臭小子！”
　　淮南王更来气了，“怎么？瞧他那副痞样，吊儿郎当的，说他是臭小子都抬举他！”
　　柚佳据理力争，“她不是臭小子，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
　　淮南王犀利的目光像箭一般射向柚佳，“你说什么？”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柚佳急忙打住，“我说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不是什么臭小子！”
　　“不对，你说他是女子！”
　　柚佳再说什么也无法挽回，精明如淮南王，怎么可能三言两语瞒过他？
　　于是，事情就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柚佳终是没能如愿去见少昂，少昂独自一人在醉月楼枯坐多时，无奈见不到人，最后也只能悻悻回了家。
　　然而第二天，少昂是个女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参与恩科的流言便如这初春的柳絮一般在京城内外四处翻飞！
　　“这下可糟糕！只剩最后一步金殿面圣，偏偏于此要紧关头出了差错！”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卓悠然。
　　女子参试是多大的罪！真担心少昂有个好歹！
　　“已经这么小心，到底还是泄漏了消息。眼下再追究事情的起因已毫无意义，还是该想想要怎么办！万一圣上已经得知，且龙颜大怒……”卓悠然双拳紧握，面色含忧，俊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
　　少昂手握一柄折扇，再没心情打开来悠闲地赏玩。她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我就知道，那天在考场遇见了淮南王，他准是当时就起疑了。可他究竟是怎么起的疑，又有什么证据，如今还闹的满城风雨！我想起来了，柚佳昨天没来醉月楼，是不是也和这事有关？”脚下猛地一顿，“我的天！难道是他不小心泄漏了口风？！”
　　卓悠然目光一扫少昂，灵台清明起来，“或许果真如此，也未可知！”
　　少昂这下倒比先前更忧心忡忡起来，不断地拿扇柄敲击自己的掌心，“糟糕糟糕！要真是这样，淮南王动作未免太快了些！这柚佳可千万别因为自责而折磨自己做出什么傻事才好啊！”少昂越想越觉得可怕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见他一面！”
　　卓悠然安抚地说道，“你别慌！人总能想办法见到，现在还是想想你的事，快回家去，别让义父担心才好！”
　　少昂依言回了家，心中还是对柚佳放心不下。
　　恰逢陆天明早已等在大厅里。
　　少昂心有旁骛，竟未发觉自己爹爹的脸色比前些时更显黯淡憔悴。
　　“爹……”
　　陆天明起身，将爱女拉坐在自己身旁，“不要担心，万事有爹护你。爹活着一世，决不会连唯一的女儿也保护不了……”他胸中气流激荡，忍不住便咳嗽起来。
　　“爹，你先喝口水，缓缓……”
　　少昂拍着他的后背，见他气息慢慢平定下来，“爹，孩儿不怕死，孩儿只怕自己不孝，有生之年不能对爹爹尽孝！”
　　“你决不会死！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