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49、第 49 章

　　京城已经许久未曾这样热闹过，满大街的车马和人流，堵的道路严严实实，人和马几乎都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昭阳殿门口更是前所未有的拥挤堵塞！
　　早在天还未亮时，就早已有许多马车停在大殿门前静静等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大殿门口聚集的车马和人流也愈见多了起来，多到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礼部众多官员虽然早在之前就已经得知此次参试人员的准确数目，然则今日始见这么多人的大场面，还是深深震撼了一次！
　　“哎呀，我的天呐！少爷，咱们总算是赶到了！方才路上一阵堵，一个多时辰才挪动了两步，可把老头子我急坏了！”陆源一面拿袖子擦额头上溢出的层层汗水，一面心头如释重负地感叹道。
　　要是因为迟到而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春试，就算老爷不怪他，他都想一死以谢陆家众人了！今早动身之前，天才刚蒙蒙亮，他费了九牛尔虎之力将少爷从床上拉起来之后，才发现陆府众人已经齐齐站在马车前等候了！
　　紧接着，便是府中上下人等对他的谆谆叮咛和殷殷嘱咐。老爷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眉目温和地浅笑着，望着明显还未睡醒因而迷迷糊糊的少爷。半分叮咛嘱咐也没有，只告诉他要好生关照少爷，昭阳殿的事一结束就早些带少爷回家吃晚饭。他背负着府中一干人等的希望和嘱托，顿时感到自己好像又年轻了二十岁，浑身上下都是力气，赶起马车来竟比先前还快许多！岂料，刚行至通往昭阳殿的主干大路上，就发现整条马路被各色马车和行人堵的水泄不通，他原地等待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情况有什么好转。于是，憋足了劲儿，狠狠地抽了马背几下，掉头往另一条小路赶去。
　　哪知，主干路上水泄不通，旁侧小路也寸步难行！
　　一下子把他着急坏了！生怕因为路堵而耽误了他家少爷的考试！当是时，恨不能肋生双翼，振翅而飞！
　　然而，当他心中惴惴不安，五脏如火烧油煎，十分着急而担忧地告诉他家少爷现下恐有迟到之危险，万分懊悔没有趁拂晓之前就出发。哪知，他家少爷慢悠悠地掀开了车帘，揉揉惺忪睡眼，恍恍惚惚问了一句：陆伯，怎么停下了，咱们到地方了吗？
　　他立时就头痛万分，他家少爷分明还未知道事情的利害，犹自置身梦中未醒呢！
　　“少爷啊，咱们离昭阳殿还远着呢！眼下路上堵成这样，马车是肯定不能前进了。快快下车，随我步行去昭阳殿吧，兴许还赶得及！”
　　他家少爷还是不见丝毫慌乱，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车内探出身子，眯着一双眼睛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不过片刻又缩回车内。
　　声音绵软软地飘了一句：“陆伯，咱不着急，崔御史家大公子的马车还在咱们后头两丈远的地方呢！谢翰林孙子的马车被堵在东边一个胡同里进退不得。不着急啊，咱不着急~~”
　　真是不能回忆当时情景，陆源现在还觉得心惊胆战！
　　后来也不知怎的，一切好像有如神助一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拥堵的大街竟慢慢地开始松动，车马行进也能渐渐自如起来。待最后赶到昭阳殿前时，离考试还剩小半个时辰。待他四处打听，究竟道路为何突然神奇般地顺畅了？这才知晓，原来是相爷家的悠然少爷及时挺身而出，带领着一班早到的举子们齐心协力疏导车马人流所致。
　　总算开考前，还能歇得一会儿。陆源却发现，他家少爷开始着急了，在马车里也坐不住，竟然蹦下马车来，视线焦急地在人群里逡巡搜索。
　　难道少爷在找悠然少爷和纳兰少爷？
　　方才那般情形也未见少爷有丝毫慌乱，此刻却是明显焦急。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少爷却忽然高兴地大喊一声“薛律，我在这儿！”
　　果然，人群里薛律也在不停地走走停停，显然也在寻找什么人。此刻听见了少昂喊他，眼睛里笑意闪烁起来。
　　却见少昂有些猴急，“带来了吗？”
　　“有的，有的，我昨晚答应你了嘛！”薛律四下瞅瞅，极为小心地背着旁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篾，迅速地递给少昂。
　　少昂的眸光瞬间闪亮起来，紫色的瞳仁熠熠生辉。
　　“你可小心着，这家伙厉害着呢，我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来的。”
　　“知道，知道，等我玩够了还要还给你的！”少昂谨慎地将竹篾收进袖里，确认四下无人瞧见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昭阳殿的大门被十数人一同开启。
　　殿内仿佛有金光照射而来，众学子目光神圣地瞻仰着这圣殿大门！
　　“众学子依次进殿，按律验身，不得携带外物，笔墨纸砚等自有昭阳殿提供。今日，昭阳殿内考核诗书、乐礼、周易。请各位学子速速进殿！”
　　殿外一片哗然。
　　“今年春试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啊！”
　　“哪有不一样，还不都是难死人的，考官们严格的要死！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了！”
　　“糟糕！我好紧张啊，我娘给我求了好多灵符带在身上，不知道等下检查的时候让不让带进去啊！”
　　“天哪！你的手在发抖吗？等下你要怎么握笔写字，怎么抚琴？”
　　进殿的仪式就在一片闹哄哄的氛围中结束了。
　　迎接学子们的正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只有最优秀的一部分人才能通过这样严格的筛选，得到参加第二试的资格。第一试的结果将于考试三天后公布。
　　第一轮考试总还算没有出乎大多人的意料，考诗书。
　　少昂惊奇地发现，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很奇妙。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吧，学子们分分找到了写有自己姓名生辰籍贯的位置坐下，少昂瞄了一圈周围，意外的发现大部分都是太学的人，当然也有些是不认识的。卓悠然就坐在她对面，纳兰冽风在卓悠然左侧的第二个位置，虽然隔着很宽的一条过道，但还是一眼可以看见。少昂心里是开心的激动的，这样的时刻能够遇见相熟的朋友怎能叫她不兴奋？少昂不知道自己的左侧和右侧都是哪些人，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隔间，两边是墙壁，这就形成了只能看见自己对面那些人的独特局面。她兴奋地趴伏在桌上东张西望，惹来考官的频频注目，以为她意图不轨。少昂浑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打算舞弊。只是略略有些兴奋过头，但凡看见一个太学的人，哪怕是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她都在心里激动一下。
　　哎，好可惜，没有看见玉林和薛律他们。
　　考官一一分发卷纸，接着宣布道“圣上有旨，此番考核诗书。国欲富强，人乃根本。众学子寒窗苦读数年，通晓各家经史子集甚深，必定对治国富民安邦有其深远独到之见解。朝廷欲汲取可造之材加以栽培重用！此番不必拘泥于形式，但凡针砭时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便可……”
　　少昂几乎要听的瞌睡，左右不过一个皇上的口谕罢了。也就是说，你们写文章吧，好好写吧，只要你们把你们的才华和抱负想办法用文章表达出来，然后让朝廷从你们当中挑选合适的人才。
　　考官话音一落，众学子们纷纷提笔凝思，竭尽全力冥想，只盼着自己的文章能够遥遥领先于他人，直达圣听！谁不想自己的文章立意新颖让人印象深刻？谁不希望自己的文章词藻华丽意境深远？谁不想通过一篇文章展示自己的雄心抱负和多年才学？
　　隐隐之中，少昂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压力弥漫在考场当中……
　　虽然，她并无求胜之心，但也渐渐被这股无形的压力感染。
　　凝目四望，大部分人都在奋笔疾书，神色严肃庄重。
　　咦？然哥哥还是那么天高云淡，不疾不徐地写字，慢条斯理却又沉着自信。
　　纳兰师兄，呵呵，即使隔着这么远，少昂仿佛还是可以看到他那一笔行云流水般飘逸的草书。那么镇定那么认真，一如他一贯的风格，认真完成一件事，努力做到最好。
　　“叩叩！”
　　少昂忽然被惊醒一般。
　　原来是考官在敲她的桌面以示警告。
　　少昂无奈地低眉敛目，这才舀水研墨，准备写文章。
　　见少昂终于老实地开始写了几行字，那考官的眉宇才稍稍松动了些。正要和别的考官交替着四处巡视，又忽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怔在原地。
　　“蛐蛐——蛐蛐——”
　　少昂的手猛地一抖，墨汁洒了一手。
　　几个考官闻声而来，神情严肃地查找声音来源。少昂心中不由自主恐慌起来，紫色的眼睛瞪的很大，死死拽住袖子，奈何那该死的蛐蛐还在叫。
　　“什么东西？是谁？”已经有个考官在厉声大喝了。
　　卓悠然和纳兰冽风也感觉到了不对，纷纷朝少昂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来，少昂赶紧拿眼神向他们求助。
　　“考官，请过来一下！”纳兰出声道。
　　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
　　“何事？”考官似有不悦地问。
　　纳兰慢慢放下手中的笔，缓缓从座位上起立，“我要交卷！”
　　纳兰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引起了考场上一干人的注意。
　　开考不过两刻钟，规定的时限是一个时辰。考官们万没有想到，这时便有人提出交卷？同场的考生们纷纷投来的目光有诧异、不解、疑问。
　　这人竟然这么早就要交卷？！
　　趁着这短暂的一瞬，少昂把藏在桌下的手臂抖啊抖，竹篾子里的一样东西就那么直接掉落在她的靴子里。
　　考官收了卷纸，复又出声道，“大家继续写，到了时间会告诉你们！”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极巧妙地令在场考官和考生都不再将方才那奇怪的蛐蛐叫儿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