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41、第 41 章

　　陆天明醒过来之后的第二天一早，卓逸便上了一封折子了结了平狄将军惨遭灭门的案子。皇帝打开折子细细阅了一番，面部一阵微不可察的颤动，随着将折子翻阅完毕而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无澜。
　　“皇上，臣还有一事奏禀。”
　　皇帝低垂的眼帘微微向上抬起，“何事？”
　　卓逸略欠身，退后一步，从袖中取出另一封折子递给一旁随侍的宫人。宫人低着头，迈着轻疾的步子将折子呈递圣颜。
　　不料，皇帝看后容色大变，递折子的宫人唰地一声跪倒在地！牙齿哆嗦，十指发颤，双膝抖个不停，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寒栗不止。
　　皇帝虎目圆睁，厉声道，“你要辞官回乡？”
　　相对于皇帝明显的震怒，卓逸则要冷静的多，仿佛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回皇上，臣已思量多时，恳请皇上恩准。”说着，双手掀起官袍前襟，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臣已日渐衰老，再不复昔日那般壮志雄心，为官之念早已淡然。如今，只想辞官归去，拙守几亩田园，平淡度日。”
　　哗啦一声，皇帝奋袖出臂，一怒之下扫落了满桌的文房四宝，浓黑的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一如他此刻凛然勃发的怒气！
　　皇帝胸膛里闷闷的发笑出声，凄厉不已。半晌，面上浮现出一丝肃杀与森然，“朕不准！”
　　卓逸的神情多了几分隐忍，一样的严肃，“臣跪求于皇上，望皇上体谅臣一片思乡之心。数年前，正是因为向皇上辞官不成，臣连亡母的最后一面也未得见，臣夜夜焚心，时时不安，唯愿余生能时常为我母抚去墓上尘土！皇上，您连这一点微薄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臣吗？”
　　皇帝的眉心急速地跳动，脸色气的发青，“你……！”
　　卓逸只作视而不见，面上坚定不移，深深一个叩头，“求圣上开恩！”
　　皇帝紧紧抓着龙椅的手在剧烈的颤抖，那金光闪耀的龙椅好似下一刻就会被捏的粉碎！
　　“好！好！卓逸，你好的很！”皇帝猛地一拍书桌，看来是用了几分真力气，桌腿处荡起一阵木屑飞尘！
　　“既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恩准。不过——”话锋一转，皇帝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精明的光芒，“你的儿子必须参加此次春试！”
　　卓逸的眉心突地一跳！皇帝自然没有忽略。
　　他冷冷一笑，“怎么？”
　　没想到卓逸瞬间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面容，神色淡定如昔，“皇上的意思，臣明了。谢皇上允臣告老还乡。”
　　今夜的烟雨楼，一如既往的光彩亮堂，宾客满座，楼内来往的人川流不息。唯一不同的是，在今夜，许久不曾露面的头牌姑娘吟月，要献上一首新的歌舞。
　　“哟，我说金爷，您怎么才来？再晚一点，您可就要错过吟月姑娘上场了！”老鸨装模作样地嗔怪着。
　　那位金爷衣着华美，一望便知是个极有钱的大老板。此刻，肥肥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晚，不晚，为了她，我可是弃了好几桩大生意不做，专程赶了来看她的！鸨妈，今儿个……我能否见上月姑娘一面？”
　　老鸨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但仍保持着客套的微笑，“唉，你瞧，瞧见二楼右手边那间天字包间了没？那可是京城一等一的贵人啊，今夜已经买下了见吟月姑娘一面的机会。所以……”老鸨故作为难的笑了笑，却丝毫没有害怕得罪眼前这位大财主的样子。
　　金爷岂会看不出来？
　　想必是楼上那位确实是够分量，所以这老鸨才会得罪了他还明摆着有恃无恐的样儿。
　　“呵呵，既如此，就只好等下回了。”
　　老鸨笑一笑，跟三月里的春花一般灿烂，“行啊，下回您请早儿！”
　　忽而，一串低而婉转的琴音宛如天籁一般悠扬而出，说不出醉心怡人！
　　“看不出，这青楼之中，也能有如此藏龙卧虎的人物！这琴音分明温柔似水，缱绻缠绵，却偏偏又暗藏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直叫人觉得波澜起伏，荡气回肠！究竟是何人？才能演奏出如此绝妙的琴曲！”
　　说话之人忽闻身旁一人的低声闷笑，纳闷地望着他，“怎么，你不觉得这曲子很妙么？”
　　那人呵呵一笑，“妙，妙，太子殿下如此称赞，自然是绝妙至极！只是在下觉得，太子殿下既然已经买了这位姑娘的一面，待歌舞完毕，自然可见其人的庐山真面目。奈何，现在便这般沉不住气了？”
　　而太子殿下此刻已经难以去分辨他说了什么，一双寒星般闪亮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台上那绰约犹如仙姿般的曼妙身影……
　　众里寻她千百度……
　　而今，蓦然回首！
　　她是否就在那灯火阑珊之处？
　　阑珊之处……？
　　正是了，寻寻觅觅几多时，怎会料到佳人匿于此处？
　　今夜歌罢曲毕，他定要见她一见！
　　耳边是佳人空灵飘渺的歌声，他早已情不自禁为之神魂荡漾！
　　“山空月远似水流，
　　送君南浦头。
　　一江碧绸，万里清秋，离愁怎堪留？休将折柳挽兰舟，
　　霜起人不侯。
　　洛神凌波，双飞偕老，且教唱风流……”
　　“好！”
　　“唱的好！”
　　“吟月！吟月！”
　　“再来一首！”
　　底下的客人此起彼伏地高声呼叫，对久未出现的吟月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热情！
　　“这些人真是粗鄙不堪！这样对待吟月！”太子出声道，想来是极不满意底下那些人的粗俗。
　　“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未见其真容便以叫人心驰神往，也难怪太子殿下动心了……”
　　“哼！少在那儿说风凉话！”
　　那人不以为意，仍是笑容满面，“殿下可知，吟月姑娘在坊间有个什么样的绰号？”
　　太子好奇地转过头，“是什么？”
　　“瑶池仙子！”
　　太子的眸中闪过一丝激赏！
　　若是她，的确不负这瑶池仙子之名！
　　只怕，若是广寒宫嫦娥见了她，也要羞惭三分！
　　“快看，吟月姑娘跳舞了！”底下又有人叫道。
　　只见一片轻纱飞扬，如浮云追月，如浩渺烟霞。身姿轻盈欲飞，腰肢纤纤，袅袅婷婷，更兼曲妙歌美舞绝——直叫人心驰神往，爱慕不已！
　　好不容易待吟月表演完毕，谢了台前一班捧场的恩客。
　　老鸨急急忙忙地跑到跟前来，“月姑娘，贵客今夜已久候多时。姑娘你……”老鸨顿了一顿，仔细察看着吟月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或是厌恶的神情，才敢继续说下去，“可要见一见？”
　　吟月只笑不语，轻轻地拂了下贴在面颊上轻柔的薄纱，声如婉转莺啼，“今夜这位爷到底出了多少钱？能叫妈妈如此慎之重之？”
　　老鸨一听见吟月这无所谓的口气，面上不禁抽了一抽，极小心地试探着问道，“姑娘，该不会是，又反悔了吧？”她不禁回想起上次，吟月临时爽约，惹的那位客人大发雷霆时的情景。
　　这烟雨楼纵是再风光，结交的倾世权贵，达官贵人再是多，始终也不过是个做卖笑生意的。真要哪天惹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岂不祸从天降，祸及楼内上百条人命？
　　老鸨正自忧心忡忡，吟月却恍然一阵轻笑，“妈妈怕什么呢？月儿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去见客人的。只一点，月儿是有自己的规矩的，这个妈妈是知道的！”
　　老鸨一听，大呼妙极！
　　只要她肯去见客，哪怕就是一刻钟也好！
　　为了这个吟月，她可是得罪了不少客人了，再不能得罪今晚的大人物了！
　　“好好，你且随我来！”
　　吟月一身表演时的装扮并未装扮，直接让老鸨领路去见今晚的贵客。
　　刚走到二楼拐角处，眼看就差两步便要到贵客的门口。
　　房门轰然打开！
　　正是太子殿下领着几个人急匆匆地从屋内出来，模样似是极为着急。
　　“哟，这位爷，您怎么……？”老鸨诧异地望着举步欲走的一群人。
　　太子脸色不豫，又极为不舍地望了静静站在一旁的吟月，沉声道，“今夜家中有要事亟待我回去，来日，在下定会再约见姑娘！”
　　“是，公子慢走。”吟月语气温柔似水，轻声说着，眸中似有盈盈笑意。
　　待太子一行离去，吟月的笑容不觉渐渐加深，望着老鸨道，“妈妈，今夜收了多少？”
　　老鸨似还未反应过来，讷讷地答道，“三万八千两。”
　　“哦，那好。”吟月满意的点点头，又眼波一转，媚意横生，连老鸨都差点陷进那双美艳绝伦的眼睛里去。
　　却听吟月又甜甜出声道，“妈妈可别忘了，咱们是二八开分。你二我八。”
　　老鸨原本还在惋惜贵客过早离开，又少赚一笔酒水钱。此刻一听到吟月所说，差点肉痛地当场落下泪来。
　　老鸨关心今夜究竟自己能赚多少，而较于即将到手的丰厚的银两，更令她感到好奇的是，究竟是何事令这位贵客匆匆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