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17、第 17 章

　　谷雨过后，太学里平素悬梁刺骨力争上游的众学子都不约而同的活跃起来。只因一场意义重大的考试即将提前展开，假如你在太学里所学的文治武功足够优秀，又兼品德高尚，那么你便可以在太学内部晋升了。玄班升入地班，地班升入天班。反之，成绩有下滑便要坠落到其次的班了。众人皆知，一入天班，你便是大半个天子门生了，光明的仕途近在眼前。想这太学，全国各地的书院私塾皆是以它马首是瞻。你若入了太学天班，那便是大半个天子门生了，光明美好的仕途一片平坦畅通。
　　这就要问了，怎么没有提到黄班学生的晋升的事？
　　各位，这难道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么？在有陆少昂这样的怪胎为代表的黄班内，有上进心的三个指头数的过来。更何况，太学内鼎鼎有名的晋升考试，难度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很！所以，一贯的，黄班人对此事视若无睹，毫不关心。
　　“如何，如何？有希望进天班么？”
　　但见一学生垂头丧气，神色凄楚，“今次已无缘矣！”
　　又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谈论着方才结束的考试。
　　“真是气死我了！枉我平日这样努力，那卓悠然纳兰冽风一干人等次次都如磐石一般稳居天班，我等挤个头破血流也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啊！”
　　“唉，人家天纵奇才，幼时便才名在外，岂是你我堪比的？”
　　“呜呜，我听说，马上就要选拔春试人选了。这次，我又没有希望了！”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莫急莫慌，没了春试，还有秋试么。没了今年，还有来年么。”
　　“张兄，你可真是乐观豁达呀！”
　　“嘿嘿，才不是呢，只是稍微看开些罢了。你瞧黄班的陆少昂，啧啧，那叫一个不学无术，不照样活得风生水起么？”
　　另一个笑着插嘴道，“就是就是，读书不一定要做官么。我都想过了，大不了回家接我爹的生意。管他做官还是做生意，怎么都是活着么！”
　　大家又嘻嘻哈哈说笑一阵，一扫考试时的郁闷。
　　话说前几日陆少昂每日奔赴山洞，送药送干粮。
　　现已隔两日了，少昂竟是再未出现。
　　静静地躺在藤床上，静静地凝望着洞外那一方矮矮的狭窄的天空，几颗零零散散的星辰发着微弱的光。少年漂亮的双瞳却是比星辰还亮，却似蒙着一层水雾般空濛迷幻，清冷而寂静。
　　忽听洞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少年的双眸豁然一亮。
　　“啊呀，啊呀，对不住，这两天实在身不由己。”眼见少昂眉眼含笑走了进来，手里还拿木棍叉着两条鱼，腰间别了一个水袋。“你爱吃鱼吗？这是我刚刚在那边的湖里抓的。你现在有伤，得吃点营养补补。”说着，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堆树枝生起了一堆火。少昂手法极为熟练的将手中的鱼来回翻烤，不大会儿，就有一缕缕肉香味儿四散开来。
　　少昂自己都有些馋了，吸吸口水，“啊，真香！”
　　少年眼神淡淡地看着少昂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少顷，一个转身，将手中的鱼递给少年，模样竟是颇有些不舍。少年看着他，半天没有伸手接。
　　“快吃啊，可香着呢，我还在鱼肚子上洒了盐。”少昂心知这少年重伤未愈，失血过多，又兼几天都没有吃过盐。人不吃盐就会浑身没有力气，这对他的伤也不好。于是乎，他刚刚趁天黑溜来的时候从松竹居后面的小厨房顺了把盐回来。这会儿，他还暗自窃笑不已呢！
　　少年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吃的很慢很斯文。少昂觉得，除了卓悠然以外，他还不曾见过有人能把东西吃的这么富有美感。不过，看见他吃下了自己烤的鱼，心里莫名的开心起来。于是乎，手里的那条烤的更起劲了。
　　少昂忽然想起，两个人虽是萍水相逢，可是认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陆少昂，今年十五，你叫什么？”
　　却听身后静悄悄的，竟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
　　少昂回过头，只见少年目光淡淡地望着地面，神色平静还带着一丝清冷。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是不是伤口太疼了，所以不愿意出声？”
　　少年慢慢地抬起他那星光般的眸子，看了少昂一眼。
　　少昂不免有些丧气，知他是不愿回答。也罢，他受仇家追杀，自是不愿随意吐露姓名。
　　眼看第二条鱼也已烤好，忙递了过去，“喏，把它也吃了。”
　　少年伸手接过，静静吃了起来，一时，两人皆是无语。
　　气氛总是有些尴尬，少昂正估摸着说些什么才好。正欲开口，却突然咳嗽起来。他拼命想抑制住，可是越是压抑就越是咳的厉害。咳到最后，双颊通红，目中含泪，模样极是痛苦。
　　解下腰间的水袋，猛灌了两口，过了半晌，才渐渐止咳。再说话时，嗓子都已沙哑了。
　　“这水原是给你备的，可如今我喝过了，你便不能再喝，以免将风寒过给你了。”将手里的水袋放到一边。
　　“你且稍等，我再去取水来。”说着，人已走出山洞。
　　少年凝视着少昂越行越远的身影，久久不能将目光收回来。
　　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很久还能听见少昂压抑的咳嗽声。
　　原来，前两日没来，是因为风寒。
　　再回来时，少昂手中多了几个竹筒。翠绿的竹筒看上去还很新鲜，细细闻之，还有一股子竹子特有的清香，应是刚刚砍了竹子削的。
　　“呐，这几天你就喝竹筒里的水。”少昂讲竹筒在他身边摆放好。
　　“今日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下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着，嫣然一笑，刹那芳华。
　　脚步行至洞口，但闻身后一清朗若流水般润泽的声音传来。
　　“沐寒。”
　　少昂很是感到意外，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人生有时根本经不起什么意外，而少昂这一生最大的意外便从少年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