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武侠》言情武侠

13、第 13 章

　　翌日，边疆至京师八百里加急的快道上，一人一骑飞快地向前奔驰着。那人骑在马背上，早已疲惫不堪，汗水像雨水般挥洒而下，浸湿了干燥的土地。马儿也倦怠至极，脖子上的缰绳被紧紧地勒着，不停地喘着粗气。
　　城楼上的守兵远远地看见这一人一骑的身影，忙大声喊道：“快开城门！”
　　终于得以进了京师，马背上的人精力已耗尽，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卷牛皮卷宗。马儿也终于支持不住，轰然倒地，口吐鲜血，伏地不起。
　　立刻，就有一身材健硕的士兵疾步前来取过那卷宗，转身飞快地骑上一匹快马，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日，早朝时分，边疆传来一震惊整个朝堂的消息。
　　北疆平狄将军府全府上下一百二十八条人命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圣上动了雷霆之怒，奋起拍案，朝堂上下人人万分惊惶。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平狄将军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而今平白丢了性命，陛下要为他讨回个公道啊！”
　　“臣请命，去往北疆，彻查此事！”
　　皇帝饱经风霜沧桑疲劳的面容透着深深的沉痛，双手用力地紧握成拳，浑身上下在隐忍的颤抖。
　　“卓逸何在？”
　　“臣在！”
　　皇帝满目哀痛，缓缓地抬起头来与丞相卓逸对视，两人的视线交汇之处无声的传递了一种坚定。
　　“朕命你亲自携人彻查此事，其间所需人力物力，凡所应用到之处，一概给予特权应允！沿途各州府县衙不得无故阻拦，必要之时应全力配合查案。务必调查处此次事件的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平狄一个公道！”皇帝深沉有力地宣布完，整个大殿上久久平静无声。
　　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各位爱卿，还有事么？”与方才那沉凝厚重的声音迥然不同，此刻皇帝的声音是那样低哑无力。
　　朝堂上依然寂静。
　　半晌，“请皇上珍重龙体！”
　　说完，卓丞相率步而行，引领着众朝臣有序地退出大殿。
　　出了大殿，众朝臣缓慢而富有秩序地朝宫门走去。
　　人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和压抑。平日里，下朝之后，这一路上总有三五大臣聚集在一处讨论时政，那情景也还算热闹。而今，丝毫没有说话的声音，惟余众人步调不一的脚步声，显得空旷而又寂寞。
　　*
　　清晨的风有些冰冰凉凉的，湖边一僻静处，原本靠着大树小憩的少昂无意识地打了个抖，揉揉仍然瞌睡的眼睛，稍微有些清醒过来。眯着眼睛看看天色，爹这个时候已经下朝了吧。
　　“少昂，快起来，地上凉，不要受了寒气。”
　　嗯？谁呀？
　　少昂睡的迷迷糊糊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悠然。
　　“你怎么会来的？难不成天班的人也被罚每日晨读了？”少昂打趣笑着问。
　　“今日起早了，闲来无事，四处逛逛。”
　　“哦。”少昂伸个懒腰，觉得浑身疲累。
　　悠然神色关切，柔声问道，“昨夜没睡好么？”眼底都是一片青色。
　　少昂这才把昨日遭遇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回，声情并茂，还不住地扼腕自叹。他哪里是没睡好啊……压根就没有睡！
　　悠然俊美的脸上一片浓浓的忧色，“为何不叫我帮忙？下次千万别这样，熬夜伤身。”
　　看着悠然关怀的眼神，少昂忽然有些内疚，他并没有将遇见那银衣男子的事一并告知。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等到帮他治好了伤就一拍两散了，这事还是别张扬的好。
　　“咦？纳兰呢？”
　　“他家里来人了，好像朝廷出什么事了，将军要前往北疆驻守，特地派人来知会他一声。”
　　少昂点点头。
　　两人就靠着大树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少昂忽觉又有了睡意，脑袋昏沉沉的。
　　“少昂……”悠然唤道。
　　“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那天说想喝山脚下老何做的豆浆，对吧？”
　　吸溜一声，无意识地，少昂吸了下口水，咂咂嘴。
　　嗯嗯，老何豆浆，又甜又香，好喝的不得了！
　　可是，上山下山得一个时辰呢，太学晚上有宵禁，时间上很紧张，一个不小心被抓住私自下山又会有许多麻烦。而且，老何的生意太好了，总有好多人排队买他的豆浆，等买了豆浆再带上山来也早就凉透了。
　　所以，少昂尽管非常爱喝老何豆浆，可也只是在太学放假的日子里才去喝上一回，平常是不敢想的。
　　啊啊，老何豆浆啊，真希望下次假期早点来临……
　　就这样，带着对老何豆浆甜蜜而美好的憧憬之情，少昂渐渐恍惚地睡去。梦里，水润嫣红的嘴唇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少昂……”悠然凝视着不知何时垂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轻声唤道。
　　可是少昂已然睡着了，听不见他这声低浅温柔的呼唤。
　　静静凝视着这恬静而美好的睡脸，卓悠然情不自禁地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抚上那温暖的皮肤，一种柔软而满足的幸福在心底弥漫开来。
　　*
　　入夜，无月，只有两三点稀星挂在天边。
　　两道矫捷的人影在一座挺拔险峻的山峰上攀行，已是深夜，凉风习习，吹在人身上，直起一层鸡皮疙瘩。
　　“呼呼——”高处不胜寒，越往高处风就越大。
　　“啊，到了到了，我看见云雾峰了！”少昂兴奋地简直想要摇旗呐喊，完全没注意手中抓住的藤蔓就要有脱手的危险，只顾着朝那片飘渺的云雾不停挥手。
　　纳兰冽风心一惊，抓紧了少昂的后领子！
　　“当心！”
　　两人又奋力几个攀爬，终于跃上了顶峰。
　　“师傅，师傅啊！徒儿们回来啦！”少昂激动地喊，声音传的又高又远，有一种格外的辽阔之感。
　　“弟子携师弟前来拜见师傅！”纳兰也喊道。
　　“快滚过来，为师在此静候多时了！”一个雄浑遒劲的声音说道，像是从远方传来，却尤为清晰。
　　少昂和纳兰复又前行了约莫一刻钟，停在一座茅屋前。
　　茅屋简朴破旧，在这高山的巅峰之上有着一种摇摇欲坠之感。一阵强风刮过，往往还会带起几根茅草，间或伴随着梁木发出的嘎吱声响。
　　少昂不禁心颤。
　　这房子，居然能如此屹立多年不倒，实在是奇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