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为君远》杜潺潺

5、第五章

　　朝元士兵：“妙哉妙哉！”
　　许清收了花，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进城了？”
　　“走吧走吧！”
　　二人皆松了一口气，正要踏进城门，却听头顶惊雷轰鸣，抬头一看，阴云聚拢，大雨将至。
　　许清心里咯噔一声，不好，易容术遇水则破，宋照淋了雨必定现出原形。她低声道：“快走！要下雨了。”
　　宋照神色不变：“你是猪妖吗？没看见门口还有人盯着我们？做什么这么慌张。”
　　许清眼角余光一瞥，果然看见几个士兵还佯装不经意地朝他们看来，怕是疑虑未消。她心里着急，面上又要装得轻松自在，咬紧了牙低声道：“等这雨落下来，我们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宋照仿佛这才注意到天色变化，见天边阴沉，他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脚下步伐加快。
　　不料就在他们要穿过城门之时，怕什么来什么，那几个张望的士兵持剑走到面前，拦住了他们。
　　“慢着，卖艺的，且还有事要问。”
　　许清停下脚步，勉强笑道：“但说无妨。”
　　士兵甲：“你那戏法……”
　　果然怀疑她施了妖术，许清心头一凛，转而看宋照一眼，后者示意她静观其变，手指搭在身侧的佩刀上，蓄势待发。
　　士兵甲：“你那戏法是如何变的？我新婚不久，想学来讨我爱妻欢心。”
　　许清愕然。
　　其余士兵也不自然道：“不瞒你说，我有位心上人，也爱看这种小戏法。我想学来……咳咳。”
　　“追姑娘什么的不重要，我就是对戏法感兴趣。”
　　看样子，不把戏法教给他们，许清是走不了了。她温和道：“好说好说，我现在便教给你们。”
　　于是一番传授，这种小戏法不用妖术也能变，不过是袖中藏花的障眼法。不过片刻，几个士兵就掌握了其中窍门，变来变去不亦乐乎。
　　许清另有疑问，凑到宋照身旁，问道：“宋大将军，我听闻人间真情甚少，他们学我的小戏法去讨心上人欢心，是真情还是假意？”
　　宋照道：“何必深究？”
　　“我在妖界时，有位忘年之交。这位先生常常同我讲人间的事，说人心隔肚皮，臭不可闻，从来没有真心。若没有真心，人间的男女为什么要在一起？又为何要为了心上人一展欢颜去学我的戏法？”
　　“你这位忘年交只说对了一半。”
　　许清：“哦？”
　　宋照指尖拈着她方才变戏法用的花，道：“的确是人心隔肚皮，臭不可闻。可再假意的人也有一颗真心，只是看人罢了。他们为了让心上人一展欢颜学你的戏法，的确是真心。可若是在战场上，这颗真心便没有了，有的只是兵不厌诈。”
　　许清似懂非懂：“那你呢？你也有真心吗？”
　　宋照噙笑垂眼看她：“我杀人如麻，你看我有没有？”
　　果然，许清看着宋照将指尖的花碾碎，这人城府极深，昨夜下套让她随行去沧州，还动不动就凶人，哪有真心可言。
　　和上一世恩公的样子比起来，真是相差甚远。

　　二人逃过了城门盘查，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寻了个当铺，将宋照的玉坠换了银两。
　　店主将银两拿给他们时，许清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这这么多？！！这能换多少包子啊？宋照，你这玉坠真值这么多钱吗？店主会不会弄错——唔，唔……”
　　宋照忍无可忍堵住她的嘴：“快走吧你！”
　　走到当铺门口，外面已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寒气扑面而来。
　　淋雨事小，若宋照身份暴露，被路过的行人认出来了怎么办。他们方才一路走来，沿街看见路上张贴了不少画像。宋照不让她走近细看，说是会引起怀疑。她远远看了几眼，只勉强认出画像上的确是宋照的模样。
　　可现下大雨已至，难不成他们要在当铺里站着，等雨停吗？
　　许清道：“宋照，易容术遇水则破，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如何。”
　　还未等宋照回答，当铺店主便拿了打烊的牌子出来挂在门上，同他们说：“二位，小店今日打烊了，有什么珍奇宝物，欢迎明日再来。”
　　意思是，爷要关门了，你们走不走？
　　许清汗颜：“马上就走，马上。”
　　宋照看了看雨势，说道：“小妖怪，你使个妖法，叫这雨停下来。”
　　“承蒙抬举，我那点妖力别说停雨了，连柄伞都变不出来。”
　　宋照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看一个废物。
　　“不过，”许清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沾水。”
　　“磨蹭什么，讲来。”
　　许清目光落在他的外衫上：“你将外衫脱下，蒙住脸，就不会沾水了。”
　　宋照阴沉道：“不行！”
　　许清无奈道：“那就只能淋雨了。”
　　二人盯着雨幕，皆是眉头紧锁。身后店主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见他们还站在檐下，锁门时门板一甩发出巨响，又在屋里哼哼唧唧一阵才走。
　　许清叹气，只有等了。
　　从昨夜到现在，二人滴水未进，还赶了一天路，腹中空空。这大雨寒凉，冷风吹来，寒气刺骨。
　　宋照只字不提，许清是妖，谈不上饥寒交迫，也一声不吭，就这么等着。
　　过了半响，许清实在忍不住了，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
　　宋照阴恻恻看过来。
　　“我有个小法术，遇水即干，不怕沾水。”
　　宋照头顶的阴云少了一点：“那还不赶紧施法？”
　　许清犹豫道：“不过……这法术只能我自己用，不能施在别人身上。”
　　宋照的佩刀蠢蠢欲动，他怒极反笑：“小妖怪，你可真行啊，不把我气死不罢休了是吧？”
　　说完就将佩刀拔出，刀光一亮。
　　许清慌张道：“慢，慢，慢着！我还没说完！还没说完！”
　　宋照冷笑：“不说你等着被砍？”
　　“这法术虽然不能施在别人身上，但可以保一个与我有联结的人也不沾水。只要与我十指相扣，便作成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