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纵使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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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响。
午时已过。是时候踏上北去的路了。
吴承嗣出发的这天，吴宅的周边聚集了众人。有与吴承嗣年少相熟的兄弟朋友，有素来与吴柘老将军交好的一众老臣。甚至还有原本不太相熟的。大约是可惜吴承嗣这样的少年俊杰，想来再不能相见，便前来为他送行。
当然老将军也在。
这位老父亲一生中曾那样多次上战场，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心情。只是他自己此时的心情，却与十九岁那年亲自上战场时迥然不同。
送自己的儿子去，和自己去，又怎么能相同。
这位父亲此时心中的种种，有对前方战事的担忧、有对当年一切的悔恨、甚至有对当朝皇帝的怨。但这一切在此时都比不过对儿子此去的担忧。
不过这所有的思绪，他都不能说。绝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老将军心中最清楚将士出征必以勇字当先，虽万事万难亦不可怯。
于是老将军只用肯定的眸光看了看这个先前总觉得还是个小儿的少年，“我等你回来。”
却是胜过千言。
吴承嗣自然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坚毅的眼神望向北方——
“驾。”便策马北去。
这一路烟尘风波苦。天似并不助他，接连下起了七日大雨。
北去的路本就崎岖难行，加上原本散土扬尘在暴雨冲刷下变得泥泞，中间有多次因为路滑而难以前行。便不用说吴承嗣这途中有多少次险些摔下马去，以及马掌有多少次陷进泥水里拔不出来。
吴承嗣是可以不顾一切，拼命冲向战场，毕竟从小便练就的强健的身体和坚决的意志不允许他轻易倒下。可是随行的几个士兵却在支撑了五日后再不能前行。
于是只得在十多里远的驿站稍作休整。
随行的士兵饶是如此，那就更不用说从另一路行进的大部队了。吴承嗣焦虑着。这些兵马究竟何时能赶上前线去，这场战火又待何时才能平息？
于是就以这样的速度前行着。七日的大雨使得开始的前半月行路十分困难。原本一月半便能到达的北营吴承嗣一行人走了两月多才到。
疲惫加上先前连日淋雨染上的肺炎，使吴承嗣刚看到驻扎北营的士兵迎接而来的时候，便支撑不住倒下了。
“将军！”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中，心中知晓已不必再担忧何时才能赶到，便沉沉昏睡了。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意识还在模糊间，吴承嗣朦朦胧胧看见一道身着兵甲的身影，正在他身侧拧干铜盆里的白巾。待他再想要看清时，便见一张与其他士兵相比略显清癯、甚至是显得有些过分秀气的脸庞映入眼帘，将手中白巾敷在他额上。
敷上额后，那人才发现他已经转醒。但见他眸间却没有神采。那人轻轻唤道：“将军。”
“......嗯。”吴承嗣应道，意识也慢慢回到脑海。
清醒过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眼前这人是谁。他记得随行的士兵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便以为是先前便驻扎在此的北营士兵，于是直接问道，“你在军中居何职啊？”
那人却也立即回道，“在下即将军之副将，翟轩久。”
吴承嗣听闻此言惊讶极了。“你是小翟副将？你何时到营中的？”
“到今日是整一候前。”翟轩久恭敬答道。
“这......家父分明告知我，你是在我后一日出发。”吴承嗣更觉难以置信。
“若是单纯凭行军速度，我自然比不上将军。只是我自幼便喜欢观察地形，读些游记。此次在来路上发现一座山坳，细看周围地势后，心想此地必定有山洞。于是便让山下村中一老伯带我从中过，这才省去了大半的路程，先将军而到。”眼前的少年虽是有些文弱的模样，但却确实颇有些智谋。
略除却些先前心中的芥蒂，吴承嗣有些叹服似的点了点头。
“我便是吴承嗣，想必你之前也听说事情的经过了。那我们便算是认识了。”吴承嗣沉稳坚定的眼神盯着那少年。又好像盯着他身后帐外远处，他们不久便要共赴的战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纵使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