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回头以后[快穿]》陶善兮

2、重男轻女奶奶02

　　快递小伙葛都已经到门口，纪承彦并没有开门的打算，她从茶几上拿出一包薯片嚼得咔嚓响。
　　“你把快递放门口，我等会出去拿。”
　　通过电视机，可以看到快递小伙从蛇皮袋子里找出冯湾的快递，将其放在地上之后看了眼冯奶奶，似乎是鼓起莫大勇气正待开口，却被纪承彦打断。
　　“你想问那个旁边的那个老奶奶吗？我劝你最好别管，那是冯湾和她之间的事情，你看看她可怜就认定是冯湾不对，但你真的知道真相吗？”
　　“这么说你承认她是奶奶，不论冯奶奶过去做了什么错事，但她现在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事情，你作为晚辈就不能原谅长辈的过失吗？你觉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错过错事，那时候长辈没有责怪你。现在你奶奶她已经年老，你还要揪着过去那点小错不放吗？未免太自私了些。退一万步讲，你真的不愿意原谅她，也得把自己奶奶送回家，她岁数那么大，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她腿脚都不方便”
　　多么义正言辞的指责！
　　“啪啪啪”
　　纪承彦在屋内把手拍得极响，“看来小哥已经给我定了罪。还是那句话，你知道我跟那个老奶奶之间的故事吗？不如你问问她呗！”
　　“不论是什么，她都是你奶奶！没有她就没有你的今天，你…”快递小伙葛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小伙子，我谢谢你，非常非常感谢。听湾湾的，咱们走！我自己能回去，能一个人来也能一个人走。”
　　“奶奶，您别这样，她是您孙女就有照顾您的义务，我今天一定要替您讨回公道。”
　　“走！”冯奶奶这时候表现出久违的执拗，无论快递小伙怎么劝，她都不愿意多留，只拉着人就要离开。
　　可冯奶奶避讳的态度更让葛都觉得一定是冯湾做错了事，甚至于威胁冯奶奶不让她说出真相。正义感在心中熊熊燃烧，他将门拍得砰砰响，道：“奶奶，您别怕。您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讲的！她要是不孝顺你，您可以去网上曝光她，让她身败名裂，还能上法院告她！”
　　过高的声音打扰到纪承彦欣赏薯片的清脆碎裂声，她有些上火了。
　　“嘿，你这人蹬鼻子上脸是吧！好啊，你想跟我掰扯奉养这个问题？你问问旁边那个老人有没有给我吃过一口饭？冯家老奶奶，你摸一摸自己的心，也不对，要是你真的有心就不会扒在冯湾身上吸血渡给冯秋生。你要是有心，就不会放任二儿子去死；你要是有心，就不会想着卖孙女救孙子。实话告诉你，冯湾恨不得你、冯秋生都去死！”

　　恶毒的话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又像晴日惊雷，炸起冯奶奶一身寒毛，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原来湾湾恨不得自己去死，自己可以去死，但是秋生，秋生不能……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脑子里就像进了海浪，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从胃部的抽搐蔓延自全身，有什么东西在胃里转了一圈，瞬间冲上喉咙，酸臭、痛苦……
　　呕，呕。
　　接连两声呕吐之后冯奶奶只吐出一地泛黄的酸水，异味在楼梯间中弥漫开来，而她自己终于不用再遭受折磨，晕了过去。

　　葛都一下子就慌了，他将门拍得震天响，“冯湾，你开开门，你奶奶晕了，快打电话给医院！”
　　房间里静悄悄一片，纪承彦没有说话。
　　“冯奶奶是被你气昏的，做人不能这么恶毒，你得为这件事负责任！”
　　纪承彦仍然没有理睬葛都。晕倒？她气的？呵，冯奶奶这可是老戏骨，哪一次不是用头疼、心疼、晕倒来得到冯湾父亲冯西的钱财和冯湾的谅解。狼来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哪怕你被狼吃了，也是自己作的。
　　倒是冯湾急得在客厅里直打转，几次看向纪承彦，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纪承彦被拍门声弄得烦了，这才开口道：“我不认识那个老奶奶，你不是好心肠吗？顺便帮她打个120吧。”
　　明明拥有着软儒的声音，说起话来却如冬月寒风般冷人心肠，葛都看着自己怀里的老人已经渐无声息，恨恨地把冯湾的快递甩在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里面又夹杂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葛都有些心虚害怕，这要是被投诉的话三百元工资肯定就没了，可不大一会儿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不过是砸了一个禽兽的快递而已，三五百的算个什么！
　　葛都咬牙拨打120，没等太久，一群医护人员叽叽喳喳地将冯奶奶从25楼带去医院。

　　纪承彦对冯湾灵魂说道：“你看，当初你生病了，她不带你去医院，而今她生病了，我也不带她去医院，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她……这一次不是装的。”
　　“我知道，她死不了，放心。”
　　这件事的渊源说起来年代也比较早。
　　冯湾小时候正是冯家父母最忙的一段时间，因为没空照顾孩子，便把冯湾托付给冯奶奶照顾，十二岁之前，她都跟爷爷奶奶、弟弟冯秋生住在一起。爷爷奶奶是一对传统的老年人，传统有时候意味着正派，有时候意味着愚昧。冯爷爷、奶奶就是后者，从冯湾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过那一刻不因为女孩的身份遭到不公平的亲情。

　　在冯湾五岁的时候，大约因为喝凉水而导致拉肚子，引起急性肠胃炎。小小的冯湾因此疼得在床上打滚，就连疼也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拉着冯奶奶袖子小小声地求奶奶，”奶奶，湾湾疼，疼，奶奶带我去看医生叔叔好吗？”纪承彦还记冯湾跟她讲述其当时的情形，饶是已经变成灵魂状态，冯湾依旧被记忆里残存的痛苦扭曲了五官，捂着肚子蹲下身去，由此可见当时那场肠胃炎对她的影响。

　　可那时候冯奶奶正在厨房忙着给冯秋生做煮鸡蛋，一把将冯湾推开，“叫你乱吃东西啊，该你疼的。不就是拉肚子？拉屎哪有不疼的，城里姑娘就是娇贵！跟你妈一个样子。那正好，等会儿我带你弟弟出去看电影，你不舒服就别去了，正好省个车费。”求奶奶没用，小冯湾想要去院子里找冯爷爷，可还没等她走到院子里，就因为太过疼痛而昏迷在床上。还好那天冯妈妈正好回家，否则冯湾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是问题。

　　冯湾不知道后来自己父母与爷爷奶奶说了什么，在那以后冯湾得到的待遇的确好了一些，至少表面上偏颇不大。但小小的冯湾也是从那次事件之后彻底明白性别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分量。她记得妈妈说过，只要上完小学就可以带她回有父母的家，冯湾认认真真的学习，终于在十岁的时候经过两次跳级而成功地获得升入中学的资格。可冯湾父母没想到这么快接女儿走，看着自己女儿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样子，尤其是冯湾好像从贫困山区里走出来的孩子，瘦得可怜，而旁边小她两岁的冯秋生却长得白白嫩嫩，冯妈妈终于一锤定音将冯湾接回去。自那以后，冯湾才明白什么叫做亲情。
　　今天，冯奶奶自己因为胃痛、呕吐昏倒在冯湾家门口，冯湾却在房间里与纪承彦一起看电视，嗑瓜子，与当年的情景何其相似，不过是两人换了个位置而已。

　　那边冯奶奶被快递小伙送入医院，现在的医院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去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交出车费、诊疗费、医药费和床位费等等接近一万元钱，他之前因为买房付首付才掏空自己及父母的存款，哪来的钱再去给一个陌生人交住院费。无奈，他只能再次打电话给纪承彦。
　　“你是我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纪承彦看了眼茶几上正一闪一闪的手机，无动于衷。可那边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一个接一个地打。“不愧是快递小哥，这打电话的耐心，我服气！”
　　纪承彦无奈，只得给快递小伙发条短信，随后拉黑，继续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告诉他冯奶奶嫡长子的手机号码。
　　纪家大伯冯东去医院的速度很快，还很巧，葛都小伙子刚刚自讨腰包给冯奶奶垫上医药费，冯奶奶的病房安排完毕他就正好赶到。冯东夫妻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立刻趴在床边嚎啕大哭，活像是冯奶奶已经去世一样。

　　大学附属医院是三甲医院，也是市里最好的连个医院之一，门诊部共有8层，无论是楼梯或者电梯永远人满为患，中央空调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依然抵不过热浪滚滚，在门诊部与住院部之间来来回回，快递小伙葛都一身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他想着，只要病房里的老人能够因此得救，这样也算不得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给自己积福了。
　　但是没想到等刚进入老人所在病房，还没看清楚老人现在的情况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扼住脖子，令他无法呼吸。就连说出的话也让他听不懂，什么叫“赔医药费”？明明是他救了老奶奶，还垫付医药钱，这不应该是他们给自己付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