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回头以后[快穿]》陶善兮

1、重男轻女奶奶01

　　“孙女儿，对不起，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满脸褶子的老人满含愧疚地看着纪承彦。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对不起孙女，可她现在也已经遭受到惩罚，血浓于水，到底是血脉相承的亲人，哪有隔夜仇，她真的改好了，孙女儿可以原谅她的吧？
　　“奶奶，还叫您奶奶是对老人的尊重，可您若是继续死缠烂打，我就不念旧情，不对，我们本来就没有旧情可言。”纪承彦看着她，老人眼里是原身冯湾甚少见过的温情。原身冯湾是个善良的女孩，来自祖父母、父母、伯伯一家的偏见没有把她养的愤世嫉俗，反而成为一个善良有手腕的人，只是她的善良似乎成了奶奶、弟弟压迫她的最佳武器，更何况其中还有父亲的遗言在。可现在冯湾已死，这个身体现在是她纪承彦的，她对冯湾的亲人没有一点点感情基础，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胡搅蛮缠的老人而已。
　　“湾湾，奶奶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奶奶好吗？”看到孙女神色毫无波动，她顿时慌张起来，主动忏悔，“我不该因为你是女孩子就不喜欢你，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所在家里，我不该每天让你饿肚子，我不该每次拿了你的钱就给秋生……”
　　一连四个“我不该”，好像真的能表现出她的诚意来。
　　纪承彦终于认真起来，她眼前的老人，头发干枯、稀少，呈现出缺少营养的白，双眼浑浊，那里头藏着的愧疚不是作假，她也许真的知道错了，但还有下一次。冯湾曾经原谅过，而今老人再次出现，冯湾却已经离去，留下她纪承彦，留下决不原谅的决心。
　　因此，纪承彦退后一步，认真地看着老人，“奶奶，您看，我还是以前的冯湾吗？你看，你都认不出来。上一次，您说您错了，冯湾给了你生活费，可之后大伯的儿子要买房，还是你用冯湾给你的生活费给了孙子；上上次，你喂猪断了腿，哭着求着让冯湾帮帮你，那时候你大孙子在哪呢？在外头PChang！”
　　“可，可秋生是冯家唯一的男丁，我不能让冯家在我手里断了血脉，对，湾湾，你再救救秋生，他是你亲弟弟，以后你结婚了，他也能帮帮你！”老人觉得这一点能说服冯湾，一下子激动起来，死死地抓住冯湾衣袖。夏季衣裳轻薄，现在已经有一道裂痕。纪承彦用力一甩，衣袖被撕开，老人踉跄一下跌坐在地，眼泪再也憋不住，不住地喃喃道，“湾湾，奶奶真的知错了。对不起湾湾，只要你肯原谅奶奶，奶奶立刻回去，不给你添一点麻烦。”
　　纪承彦讽刺一笑，“老奶奶，要是只求冯湾原谅，那你这凄惨的样子给谁看呢？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冯湾已经死了，她与你的亲缘关系已经结束，咱们各不相干！”话说完，纪承彦再没看老人一眼，转身就走，速度很快。

　　冯奶奶年纪大，腿脚不便，很快就失去了纪承彦的踪迹。她只知道自己孙女在银河小区买了房子，但具体是哪单元，哪户她完全不知道。看着周围往来的人都穿着在电视剧上才能看到的好衣裳，那些人肯定在暗暗嘲笑她这个老太太，连自己孙女都不认自己了。她想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自己孙女不孝，都不知道替父母给她尽孝，哭她儿女不孝，为三个儿子操劳一辈子，后来知道自己的病，一个个吃了饭就忘记做饭人，都当她跟瘟神似的，离得她远远的。越想越难过，养儿子为了什么，不都是老了老了，病床前能有个孩子，可如今，什么都没了。冯奶奶一边擦眼泪，一边蹒跚着离开银河小区。
　　一个年纪大的老年人，背着陈旧的编织袋，一步一缓地走在小区路旁，总有热心肠的人看不下去。
　　“奶奶，您怎么啦？一个人来银河小区，是找什么人吗？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我叫葛都，是韵通快递的快递员，这是我工牌，今天来银河小区送快递。”年轻的小伙子一身蓝色工装，看到老年人在路旁伤心地走着，上前主动询问。
　　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热情地询问是否有需要，冯奶奶不禁想起冷漠的孙女，千般苦涩涌上心头，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诉说：“孙女小时候，我没有关心她，害了她，好在现在孙女长大能挣钱了，我总算是没害她一辈子。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她道歉的，是奶奶对不住她啊，对不住。”
　　“那，您孙女没有原谅您们吗？”
　　“她怎么肯呢？我现在只求孙女还愿意认我这个奶奶，再多的……人老啦，也别无所求。”冯奶奶想起刚刚孙女的冷眼，看起来是真的不愿意再认自己这个奶奶，心中一痛，眼泪再一次湿润了眼眶。
　　小伙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皱眉，想到最近看社会新闻里不愿意奉养自己亲生母亲，将其放在猪圈里连饭都不给的新闻，小伙子不免觉得，老奶奶口中的孙女是不是就是这么一个不愿意奉养长辈的禽兽？毕竟哪有父母长辈会害小辈，每一对父母都会为孩子付出全部精力，只有小辈不愿意照顾年老的长辈，父母子女之间，尤其是对长大了的父母子女而言，永远是子女更有主动权。况且，银河小区是有名的富人区，但凡老人口中的孙女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的，老人都不至于想现在这样。
　　于是，他继续问道，“奶奶，您孙女是不愿意孝顺您吗？”
　　“她之前还是很孝顺的，但是现在，她弟弟那边有点事，孙女不愿意我帮她弟弟，就……小伙子，你是个好人。这件事情你就别管，这都是老婆子活该。”冯奶奶下意识地不愿意将自己孙子的丑事暴露给外人，只是想到秋生那边还缺不少钱才能把人捞出来，就忍不住着急，脸上自然而然地也带了些出来。
　　可这更让小伙子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连自己弟弟都不愿意帮助的人，果然冷血，继续追问道：“奶奶，那你晚上去哪住呀？要不，您给我说说您孙女的名字、手机号，我给您查查？”小伙子虽然同情冯奶奶，但理智仍在，安全意识、保密意识一点不会随着同情心的升起而消失，他还需要更多信息来确定眼前的老人并不是一个骗子。
　　“这……孙女叫冯湾，她爷爷给取的名字，因为她妈水湾生的她旁边就给她取了个湾字，可她爸妈也去的早……这孩子，没享到福，唉！”冯奶奶想起自己出息又孝顺的二儿子以及天天顶撞自己的媳妇，对冯湾的愧疚又加了两分。
　　冯湾。小伙子还真知道这个名字。他是个送快递的，银河小区里很多住户他都知道。因为冯湾年轻漂亮，又是单身又有钱，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他有些难以将女神与老奶奶口中那个禽兽联系起来。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去证实到底谁是正确的！正巧今天有冯湾的快递，小伙子有了想法，搀着冯奶奶走到阴凉处，道：“奶奶，这样吧，您跟我一起上去找冯小姐证实一下。”
　　“好好好。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的。”
　　不远处，25层，冯湾家里。纪承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前电视机里正完完整整地播放着冯奶奶与快递小伙的对话，画面清晰，收音清楚，就好像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摄像头和收音器在两人身旁似的。
　　“冯湾你看，不管多老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利用语言的优势误导他人从而让结果利于自己，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你也是冯家的人。”纪承彦将刚刚镜头回放过去，暂停在冯奶奶回答快递小伙葛都“冯湾是否不孝”那里，“微微下垂的眼皮、故作无畏的话语，包括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明明说着不是你的错，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在讲述着你的不孝。啧啧，不给她颁个最佳白莲奖真是可惜了。”
　　原本只有纪承彦一个人的客厅里，浮现出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人”的虚影，她身子介于虚实之间，双脚离地，一看便知她不是人。
　　“纪姐，怎么原来没发现你嘴巴这么毒。她，是爸爸的亲妈，没办法看着她不管。”女人（鬼）无奈苦笑，可她神色哀戚，看起来就像哭了一样。
　　纪承彦扭头不去看她，“听你说过，当初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交代让你们母女好好照顾奶奶，你答应了。而且你生前完成的很好，无论那个人有多过分，你都答应她的要求。可是你自己想想，你的行为与溺爱孩子的父母有什么区别？善良不是别人欺负你的理由，但你自己却需要利剑保护善良。”
　　冯湾一怔，正准备说些什么，纪承彦没给她机会，“在完成你爸爸遗愿的同时，你忘了你妈妈想让你快乐地、幸福地活下去，这一点你没有做到。”
　　久久的沉默，冯湾和纪承彦两人都没有说话。

　　纪承彦与冯湾为什么会形成现在的关系得从纪承彦说起。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那个世界因为女子拥有生子能力，因此一直处于领导地位。她的世界里，她是国内首富的唯一继承人，日子过得潇洒富足。一次醉酒之后，她就被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拖入虚无空间，被其哄骗着订立契约。当然了，系统也没占到便宜，由原本的主从契约被她扭转成平等契约，她为被取名为希棠的系统挣口粮，希棠则是她穿越的工具，在进入世界中充当助手，比如客厅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当然了，希棠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障她的安全，两个人由此开始了穿越时空的漫长旅行，从互不信任想要压过对方到现在的亲密伙伴关系，那是经过漫长时间磨练的。
　　可惜二人初入修仙世界时，翻了车，多年库存一朝清空，两人狼狈逃窜，重新开始。而今她进入已死的冯湾身体里成为冯湾，冯湾灵魂暂时没有消散跟在她身旁。

　　“叮咚”门铃响了。
　　“您好，请问冯湾小姐在吗？有您的快递，请出来签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