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回头以后[快穿]》陶善兮

12、重男轻女奶奶12

　　最后的结果是大团圆结局，人贩子集团的大部分触手都通过丽姐这个小据点而被警方一锅端掉，其中罪魁祸首丽姐更是被判处死刑，买卖链条中的人也各自依据其罪行大小而进入监狱赎罪，唯一遗憾的只有那些买家。买家们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只有少数几个弃子被丢进监狱，藏得深的某些人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比如说胡婷婷背后的那个买家。
　　胡婷婷从炼狱中被解救下来以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知道是否因为心中那一点琦思或者因为不愿新生命的离去，她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不久以后，她重新遇到买她的那个男人，此时的两人没有买卖关系，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些东西在两人之间萌发。当然，经历一番爱恨纠缠之后还是没能够在一起，连孩子也被抱回男人家中认祖归宗。
　　对于这一切纪承彦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感兴趣。工作赚钱咸鱼瘫才是人生正理。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之后，纪承彦再也没有去过冯湾曾经生活的地方。安安分分地工作五年，成功升任总经理，却因为未婚女人的身份再也得不到晋升，纪承彦毅然辞职，用不太多的存款出门穷游世界，生活虽然辛苦却绚烂多姿，她活得开心。
　　与之相对的是冯家的不开心。

　　冯奶奶的胃癌已经是晚期，为了替冯秋生偿还赌债，她将纪承彦给她的钱全部送给冯秋生，自己却只有一个30平米的小棚子来落脚。她一方面对孙女心怀愧疚，另一方面毫不犹豫地卖掉孙女换取看不见的孙媳妇。她能不知道冯东口里所谓的“好人家”真能是好人家？就算真是也完全没必要用强制手段抓人，只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
　　当得知冯东因为贩卖人口被纪承彦告上法庭甚至需要坐牢的时候，冯奶奶想要去找孙女，可纪承彦没有给她一点点机会。
　　不用见面，纪承彦就能猜到冯奶奶会说什么。“那毕竟是亲人呀。”、“冯东也是被人欺骗。”、“冯家不能没有香火。”她腻歪的很。
　　雇佣他人将冯奶奶送入医院并请护工照顾她的日常生活，纪承彦保证冯奶奶生命最后时间衣食无忧，其他的，别期望。

　　某个医院中，因为胃癌折磨的老年人住在普通病房里，周围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你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被抬出去，就连化疗在此时也只是在为临终的自己增加痛苦，冯奶奶一脸双眼无神地蜷缩在床上，胃部传来的抽痛以及全身上下的疼痛，席卷她的身体，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角余光间似乎看到了自家孙女坐在那里，她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是自家孙女给自己请的一个护工正收拾桌子。
　　“湾湾，湾湾，没有来吗？”
　　护工李阿姨没有听清楚，但冯老太太天天念叨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冯小姐吗？她没有到，只是拜托我好好的照顾你，你好好养病就行。她每个月打工资都很准时，这说明她对你还是很挂心的。您多有福气，孙女多有孝心，现在挣钱多难都愿意为你花钱。”
　　“是啊，多有孝心，”冯奶奶在床上无声的笑着，她又想到秋生，不知道秋生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想去给自己儿媳妇大儿媳妇打电话问问秋生的情况，可大儿媳妇根本不意接她电话，就连自己就连大儿子都在监狱里，也不知道自己临终前还能不能看到自己儿子孙子一眼。也许因为接近死亡，也许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突然间想到了那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三儿子冯南，可想又能怎样，她根本找不到冯南。

　　“奶奶，奶奶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我们全家都等着回去给你做小龙虾吃。
　　小孩子童言童语的声音，让冯奶奶艰难地翻了个身，隔着一道帘子羡慕地看着他们。那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每天女儿、女婿都会带着一儿一女过来看她，每顿饭都是女儿亲自端上来，说一些孩子们的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冯奶奶觉得自己越发凄凉。
　　她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湾湾能不能回来看自己一眼。她知道自己年老了，有些观念扭转不过来，比如说男孩比女孩重要的观念，就算现在女人能挣钱又能如何？女孩一旦家人就会从家里搬出去，过年不在家里，孩子不姓冯，那不还是不行吗？冯奶奶不明白，明明就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大家都要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她自己心里面也真的明白，自己早年对孙女的确不好，尤其在冯湾的父母都去世之后，这个孙女在她心中更是没有一点价值。
　　直到断腿以后，冯东夫妻的不闻不问与孙女的悉心照顾形成鲜明对比，她这才算明白自己的错误，可这些在冯秋生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不后悔。
　　只是她不知道，真正的冯湾倒一直陪伴在她的病房里，看着她卖掉“自己”，看着她每天念叨孙女，可冯湾呆在她身边她一点点都看不到，甚至感受不到。

　　新的一天过去，隔壁床的老人去世，女儿、女婿床铺腾出来之后又住进来一个新人，冯奶奶看着窗外枯黄的树叶，不知道哪一天她就看不到了，只是不知道湾湾还会不会过来一次。
　　一片收拾的兵荒马乱中，进入一个特殊的人，那是一个男人，他看到床上的冯奶奶之后立马倒伏在床，哭得很大声。
　　因为癌细胞扩散得迅速，压迫视神经，冯奶奶她看不清楚，声音也不是熟悉的任何一人，她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是不是走错了？”
　　只听得那人一声嘶吼：“妈对不起！我是冯南，您三儿子呀，对不起，儿子来晚了。”他抹了抹眼泪，将自己带过来的水果蔬菜放在一边，继续趴在冯奶奶的床头痛哭。
　　“儿啊，回来啦，回来了。”冯奶奶颤抖地摸着三儿子的脸，那是他接近二十年都没有见过的儿子，“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呀？过得还好吗？”
　　“妈，您放心吧，我过得很好。”原来冯南身为冯家唯一一个靠学习走出的人，在外面从来不说自己真实家庭状况，在同学眼里，冯南出身中产阶级，为锻炼独立生活能力而生活得比较贫苦的学生。因为长相不错，他很快与一个富家女交往谈恋爱。两人四年恋爱准备结婚的时候，富家女告诉他，希望将来能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在富家女看来这太平常了，可冯南只觉得无比屈辱，分明是用金钱在逼迫他入赘！
　　但没有办法，他想要获得美好的生活，他不想回到贫苦的家里，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成了上门女婿，这实在是太丢人，于是冯南便一去不归，只当自己父母早已经去世。

　　“那意思说你现在成了倒插门儿？”
　　“不不不，不是倒插门，只是第一个孩子姓冯，第二个孩子跟他妈妈姓而已。”冯南连连否认。但他没有告诉冯奶奶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第二个孩子是儿子。
　　冯奶奶闭上了双眼只能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冯家的血脉还在，更何况还有秋生！
　　“那你这次回来是想做什么？”
　　冯南忽然哑了声音，“这么多年没回来看您，想回来看看您。”他现在靠妻子养活自己，他没办法告诉妻子，说自己口中已经去世的父母现在又患上癌症，而且要花不少钱，他不敢。只能留下五千元存入冯奶奶的医院账户里，道，“妈，钱不多，是我一点点心意，以后我带孙子、孙女过来看您。”可是他说的以后却遥遥无期。

　　“不行了，建议放弃插管，让人走得更舒服一些。”
　　冯奶奶感觉有人拨开自己的眼睛，她想推开那人，可手一点力气都没有，仅仅是想动一下都那么艰难，动弹不得之后反而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不少，时时刻刻缠绕着她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消弭无踪，如果能做起来，她甚至有种能吃三碗米饭的错觉。
　　“冯老太太，冯老太太？”护工李阿姨看到那人闭着的眼睛滚动两下，确定那人能听到之后才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照着里面的内容念出来。
　　“当你听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时日无多，有两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或许很残忍，但谁叫我是一个记仇的人呢？记得自己的仇，也记得冯湾的恨。第一件事，冯南有两个孩子，女孩姓冯，男孩随母姓，想必冯南没有告诉你。第二件事，冯秋生不是冯东夫妻的亲儿子，当年被你们亲手杀死的女孩是冯东唯一骨血。哦，还有，冯东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你心心念念的冯家血脉，断了。”
　　冯家没后？！
　　这都是假的！
　　冯奶奶听完信的内容后，瞪着一双眼睛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想反驳，她想说话，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不是她的，用尽全身力气也仅仅是张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说话那口气只能呼出去，却再也吸不进来新鲜的空气。
　　哈，哈，啊，呃
　　整个人就是被抛在岸上濒死的鱼，就连呼吸机也无法拯救。
　　她睁着一双眼睛，最后从嘴里崩出一个字，可根本没人听到。
　　病床旁边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那个总是在求孙女原谅的老人终究同她孙女一样，在世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