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风未眠》化卿年少影

8、月下影（二）

　　白落珠一直没有谈恋爱，也始终不懂，中学毕业后就留了洋，主修音乐。
　　留洋的原因是张云衢说让她出来玩玩，出来见见世面。
　　现在因为张云衢结婚要回国，理由有些怪，说不出来哪里怪，或许她只是单纯想回去了。
　　白落珠出了教堂回宿舍，室友与她也并不亲近。
　　她亲近的人，只有张云衢、夏芳绮、周义深、家里几个下人。
　　白落珠回国那天，梁怡来送了，毕竟舍友一场。
　　白落珠转身上了游轮，梁怡看着背影，恍惚有点像她们说的“贵族”，她们不是一路人。
　　白落珠坐船的时候十分头晕，但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到上海，偏偏是度假游轮，可能还要更久一些。

　　信件走的是货物船，寄出两个多月就到了。
　　周义深取出信件不敢拆，直接火急火燎带给了张云衢。
　　张云衢拆开了，看见白落珠娟秀的字“我很高兴”，笑了笑，放在桌上，转身去看窗外的风景。
　　周义深拿起信件，笑的有些无奈“她会不会不懂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不懂，也代表着她不会在乎。”张云衢背对着“或许她从来只是把我当亲人。”
　　口舌伶俐的周义深突然哑口。
　　沉默了一会，周义深先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做，和林晚晴结婚？”
　　“不知道。”张云衢还是看着窗外。

　　张母还是频繁的登门。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不是喜欢林晚晴吗？”张母苦口婆心。
　　“当初你不是不喜欢林晚晴吗？”张云衢悠然的回答。
　　“那也总比白……”张母话还没说完。
　　张云衢抬眼盯着张母“当初你可是说她去留洋，就不会管她。”
　　“就算我不管她，就算你要娶她，那也只能是个姨太太。”张母沉着脸“为了她，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
　　张云衢笑了笑“如果那是林晚晴的意思，那就随你吧。”
　　“云衢，妈也是为了你好。”张母放慢了语气“虽然你爸最疼你，你也不可以肆意妄为。”
　　“如果母亲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上楼休息了。”张云衢不看张母。
　　“妈先走，你好好想吧。”张母有些高兴的出了门。

　　张云衢拨通了周义深的电话“你给林晚晴打个电话，跟她说，我不是以前的我，让她不要同意我妈上门说亲。”
　　“好。”周义深答应下来了“可是我听说这件事情，是她主动跟她父亲提的，她父亲倒是高兴，能攀上你们家。”
　　“商人嘛，可能是一桩不错的交易。”张云衢有些厌恶。
　　“按理说林晚晴不是这种人，你的意思我会传达到位。”周义深说，虽然他也不明白林晚晴为何留洋回来后不久，就改变了主意。
　　“嗯。”张云衢明白。

　　吃过晚饭了以后，张云衢接到张母报喜的电话“云衢呀，晚晴答应了。说婚礼和礼金全由张家作主。”
　　张云衢没有说话。
　　“云衢呀，你在听吗？”张母说。
　　“嗯。”张云衢回答“那就随你操办吧。”
　　张云衢还没等张母说话就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周义深的电话。
　　“今天下午我的话，你传了吗！”张云衢强忍着怒意。
　　“传了，林晚晴还答应了。”周义深有些茫然。
　　“你怎么说的？”张云衢已经气得不行。
　　“我就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叫她不要答应你母亲的谈亲。”周义深更加茫然了。
　　“我可妈说她答应了！”张云衢快绷不住。
　　“会不会她也有什么苦衷，我打电话问问。”周义深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不用了，我自己问。”张云衢又是急切的挂掉了电话，随即又拨通了林家的电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张云衢开门见山。
　　“我没有什么苦衷。”林晚晴仿佛知道他会来问她。
　　“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张云衢已经不想多说废话。
　　“云衢呀，这几年，果然只有你没有变。”林晚晴并不恼，似乎还有一些高兴“那你呢？为什么要娶你不喜欢的人？”
　　“所以我不是叫你拒绝吗？”张云衢发现林晚晴在绕弯。
　　“可我想结婚呀，我为什么要拒绝？”林晚晴却有些得意，似乎张云衢被她拿捏在手中。
　　“随你。”张云衢没了脾气，挂了电话。

　　张云衢婚礼当日，周义深陪着张云衢在教堂外。
　　张云衢抽着烟，一言不发，抽了一会，把烟头丢在脚下，用脚撵灭，转身往教堂走。
　　“你就这么决定了？”周义深担忧的看着张云衢的背影。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她要是回来，也该到了。”张云衢并没有回头“如果不是她，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就这样。”周义深低头看着地上灭了的烟头“你甘心吗？”
　　“她在我身边四年多了，有些事情，时间决定不了。”张云衢无比的冷静“就这样吧。”
　　周义深不知道说什么，张云衢头也不回的往教堂里面走。

　　婚礼开始了，神父说了什么，张云衢觉得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他的世界格外的静。
　　“新郎，你愿意吗？”神父又问了一遍张云衢。
　　张云衢余光恍惚看到门口有人，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只能回头答应“嗯。”
　　随后和林晚晴交换戒指，一一回敬宾客，张云衢做得规矩，无一失礼之处。
　　周义深觉得张云衢客气得有些陌生，对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