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风未眠》化卿年少影

5、院中白花（五）

　　白落珠在房里，正撑着头看窗外的灯火。
　　“出去看看么？”张云衢看着白落珠的背影。
　　白落珠转回头，看到张云衢在门口，忽然觉得心中轻了许多，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还是你想做点别的呢？”张云衢询问白落珠的想法。
　　“出去。”白落珠回答。
　　春节时总有些暖，晚风徐徐吹着，整座城沉浸在节日氛围里，白落珠和张云衢在街上走着。
　　“原来除夕夜是这样。”白落珠说道。
　　张云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她或许从未体验过一个普通的过年。
　　“过年是新年伊始，人们庆祝享受上一年的成果，暂时忘却诸多不愉快，和家人……”张云衢解释着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白落珠“我可以当你的家人吗？”
　　“可我从来没有家人。”白落珠回答。
　　张云衢微微笑了，摸着白落珠的头“没关系，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是什么都可以。”
　　白落珠突然觉得有些胸闷，就像今晚她自己吃晚饭一样“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家人。”
　　“家人……”张云衢想起了吃公馆里晚饭的情景，又笑了笑“就是想和他一起过节日，高兴、难过、被欺负，都想告诉他的人。”
　　“我尽量。”白落珠微皱着眉，似乎在认真的做决定。
　　“你不用勉强……”张云衢对白落珠说的话都会很轻很轻，因为他知道，她会很认真，太过认真。
　　“今晚你不在，我有点胸闷，饭菜不好吃，我吃了很少的一些。所以我应该是不高兴了。”白落珠低着头，手放在胸口，一鼓作气说完了。
　　张云衢有些吃惊，却有些感动，蹲下来看着白落珠“对不起，落珠。以后过节我先陪你吃晚饭，再去父亲那里。”
　　白落珠微微抬头看着张云衢“我没有讨厌你。这样，你是我家人了吗？”
　　张云衢回过神来，又笑了笑，摸白落珠的头“是了。我很高兴。不过那些你说不出口，可以不说，不用勉强自己。”
　　“嗯。”白落珠答应。
　　此时中央广场放出了第一轮烟花，烟花竟相在天空中绽放，以黑夜为布，如梦似幻，花团锦簇，绚丽无比。
　　“真漂亮。”白落珠望着天空。
　　“这是第一轮，等下还有两轮。最后一轮是最漂亮的，待会我们去中央广场看。”张云衢看了看怀表，时间是十点。
　　“好。”白落珠有些欣喜。

　　张云衢和白落珠在街上闲逛，大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有个咖啡店倒是开着门，就在咖啡店坐了下来，没想到咖啡店里倒是有些人。
　　张云衢看着对面喝红茶的白落珠，行为举止透露着优雅，这种优雅十分讨喜，却不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张云衢突然明白，白落珠在剧院这些年学了什么，在剧院老板眼里，以后她们即是歌剧演员，也是闻名的交际花。
　　“你笑什么。”白落珠问张云衢。
　　“我……”张云衢觉得剧院老板聪明，也幸而自己及时把白落珠带回来“没什么……过年高兴。”
　　“张少，这位是？”周义深不快不慢，恰时出现，其实他已经观察许久。
　　“她是白落珠。”张云衢收好了表情，回答道。
　　“白小姐，在下周义深，是张少的同学兼同事。”周义深一向对女士有礼貌。
　　“你好。”白落珠扯了扯嘴角，十分客套，十分微小的笑容。
　　张云衢觉得，白落珠该是人情部分最差的孩子，在剧院应是没少被罚。
　　“白小姐看起来还在上中学。”周义深看着白落珠着实年纪尚小。
　　“是的。”白落珠老老实实的回答。
　　“云衢，不介绍一下白小姐？”周义深实在难以和白落珠聊下去。
　　“落珠很聪明，做事很认真。”张云衢形容道。
　　“我是说……”周义深话锋一转“除夕夜你约白小姐在这玩，却也不叫我和其他朋友，我想这位白小姐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我不是他朋友。”白落珠回答。
　　“噢，那是？”周义深顺水推舟的问。
　　“我被他从……”白落珠刚开口。
　　“她是我家人。”张云衢抢了话，看着周义深。
　　“原来如此。”周义深感受到了张云衢微微的不悦，明知理亏“我见你妹妹模样着实可爱，便逗一下她，你不要往心里去。”
　　“落珠还小，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张云衢换了脸色，装作威胁“小心我揍你。”
　　“凭张少的面子。”周义深笑了笑“我可以再等几年嘛。”
　　“那也得落珠喜欢你才行。”张云衢也没好气。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白落珠开口。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周义深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调戏的时机。
　　“张云衢这样的。”白落珠眼神真诚，毫无羞涩之感。
　　周义深作为老江湖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周义深刚想调侃张云衢，却见他耳朵已红了，看着白落珠也不知道答什么话，眼中似乎除了震惊，还有温柔。
　　周义深笑了笑，出口打破了沉默“我朋友还在等我，先失陪了，下次再长聊。”
　　张云衢回过神，白落珠眼神真诚，眸的颜色似琥珀，似乎在等他回应。
　　张云衢微微的笑，温声说“我很高兴。”
　　白落珠也笑了，嘴角有弧度，眼睛弯弯，是真的笑了。
　　张云衢觉得白落珠好像白玉，或者白花，但都不是，她不是物件，但她是难得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