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很爱你》明夜十六

16、十五、逃兵

　　15、决定
　　洛决定离开。
　　一个星期后，洛向单位领导递交了辞呈。很快就有了回音，前后不过两天时间。洛早知道社会竞争的残酷，当初大专毕业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多数单位需要的是IT、企管等热门专业的高学历人才，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专科生，凭什么跟人家比。如今的社会，文凭就是一块敲门砖，现在，她连这块砖都拿不稳了。单位并不缺她这样的劳动力，他们大概都会认为随便找个男的来都比她一个身量单薄的女人强吧。
　　从办公室出来，洛刚好碰上打印资料回来的紫晶。她见到洛时一脸惊讶，大概是洛平时从没在这里出现过吧。洛当然也看见紫晶了，她微微牵动了下嘴角，勉强算作笑容吧。然后，她便低头从紫晶身边走了过去。紫晶本想追问一句，但主任刚好在办公室喊她过去，没办法，只好快速走向办公室。刚才洛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眼神十分复杂，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紫晶已经敏感的察觉到洛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算了，晚上回去后再找洛好好谈谈吧。
　　洛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在平时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可现在，她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无业游民了。她不想那么早回宿舍去，这会儿大家都还在上班，而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的行李在出来之前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此时，贴近胸口的衬衣口袋里，正静悄悄地躺着一张回家的车票。是上午到车站买的，明早的火车，本来今天晚上也有一班车，只是她还想用今晚的时间跟大家道个别。更重要的是，她要跟她深爱的紫晶告别。也许，这一去不知相见又是何年了。洛是真的舍不得紫晶，舍不得这里的朋友和哥儿们，但今晚，也只有这一晚，她就将和这里的一切告别了。洛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面对这场分离，是哭着还是笑着。但她明白，过了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将如自己所愿的画上句点，从此再无半点瓜葛，却将成为她这一生中永不褪色的回忆... ...
　　洛不知道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多久，等她惊觉时天已经黑了。而她自己正站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但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慌，也许此时心底的疼痛已经充斥了所有的感官，使得她只是用那双有些深陷却依然明亮的眼睛不经意地四下瞟了一眼。然而，就在她即将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座小小的阁楼突兀地出现在夜色之中，拴住了她的眼睛。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座小阁楼，心头突得一跳，一些模糊的画面快速从脑海中闪现。一个穿着暗红色纺纱长裙的女人，美丽妖冶的面孔，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一株开在黑暗深处的妖娆花朵，艳丽如同有毒的罂粟... ...洛的身体随着头脑中那个影像的逐渐清晰一下变得僵硬起来，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可双脚却偏偏像钉在地上一般半天挪不开步子。她的目光渐渐锁定在那扇小小的窗口，那里没有灯光，隐约可见一抹白色的影子微微晃动。洛知道，那白色的物体就是窗口挂着的轻纱般的白色窗帘。
　　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明明想快些逃离这里，权当它是一场噩梦。然而双腿却像自己有意识似的把她再次带到了这条巷子里，再次走上了那座小小的阁楼。她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尽快离开，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再说：“去看一眼吧，去看一眼吧。”洛还是站到那一扇有些斑驳的门前，迟疑着举手轻轻敲了门。但许久没有回应，洛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果然是不该来的。可一丝莫名的失落却又将她本欲迈出的脚硬生生拉了回来。她蹲下身去，试着用手在门前的地垫下摸了几下，果然找到了一把钥匙。记得上次离开前她就是按便条上的要求把钥匙放在这里的，没想到居然还在。不禁有些好奇阁楼的女主人究竟是一个怎样性情的女子，也许，这只是个人的习惯吧。
　　洛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打开门走了进去。摸索着开了灯，柔和的灯光立刻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洛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桌子和空荡荡的大床外已别无他物，竟令人觉得无比空旷。桌面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那个谜样的美丽女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洛对着一室人去楼空的清冷，心里木木的，仿佛失去该有的知觉。那扇小小的窗户洞开着，冷风毫不费力地灌了进来，吹得白色窗帘飘飘忽忽地摇曳不停，让洛又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那条白刺刺的床单... ...
　　洛又一次做了逃兵。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曾经充满糜烂情欲气息的房间，在街上发足狂奔。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又钻进她敞开的衬衣领子，一阵袭人的凉意让洛渐渐清醒。她逐渐放慢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试探着回头，那阁楼、白色的窗帘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夜的雨声、白得刺目的雪白床单和那一场如梦似幻的缠绵竟也变得越来越远，渐渐模糊了起来，就像一场荒唐之极的梦境。睁开了眼，一切就都只是过往，终将烟消云散。对于那个女子，也许，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吧，如今人去楼空，今生恐怕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习惯性地抿着嘴角，洛缓缓挑起一抹浅笑，带出一丝冷漠和一抹淡淡的嘲讽。明天，她就要带着这颗疲惫不堪的心，像刚刚逃离那座小阁楼一样，逃开这里的一切过往，逃开一切情感的纠葛，躲回千里之外的那个小城，然后在那里终老此生。这次，自己怕是真的成了逃兵吧。洛如是想着，在心里鄙弃自己的同时也默默品尝着难言的苦涩。然而，只要紫晶幸福，那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