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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楔子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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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他的时候,她已经参军了,是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可是却不是如花木兰般英勇无畏,他父亲是个商人,为了蝇头小利就可以出卖女儿的那种,征军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去,在哥哥的提议下居然想出了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法子,于是,她见到了白衣男子。
那是在罗城驻军的日子,又是一个丰年的冬季,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白雪皑皑淹没了整个城郭,将军大方的准许了她们这些后备军半天假,可以去集市上采购些必需品。同年参军的几个兄弟挎着她的脖子嚷嚷着一起去酒肆喝酒,她推脱去买东西,站在街口等他们喝完。
大雪停了,小雪可没停,等了片刻,头发已经积了一层雪花,她索性走到巷尾,在一家住户屋檐下避雪,正在她百无聊赖玩儿起地上的积雪时,那家住户开了门。
“看什么看!没见过军老爷啊!”她故意提高音量,想用对方的害怕掩饰过这四目相对的尴尬。
“女扮男装?”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发出疑问。
“什么狗眼啊!没看见老子穿的是军装!军人!有男的么!”她鄙视的瞥了他一眼,衣服穿的这么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个死要面子的书生。
“哦,花木兰呀!”白衣男子把大门全敞开,拿了把扫帚扫雪。
“你你你……你知道个什么!别以为读了点书就能在这胡说八道!我是男的,男的!”废话,不是男的也得是,这年头不比花木兰的时代,女扮男装从军被发现可是要处死的。
“好好好,男的男的,军老爷能挪个脚么?我扫扫这片儿地儿。”
“你一个读书人,也会亲自扫雪?”
“不然呢?军老爷您帮我扫么?”
她不知道明明自己只是想讽刺这书生一句,怎么就鬼迷心窍变成帮他干活了,甚至最后还受邀到了他院里喝茶,只能归结于书生细皮嫩肉的长的真好看。
这一喝茶,成功的让她错过了和兄弟们汇聚结伴回去的时间。
回去得晚了,挨了几军棍,兄弟们又都在训练,可怜她受着伤还要自己爬起来买药。
于是乎,又见到了那白衣男子。
那男子在隔壁买好了笔墨,正好看见她从医馆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呦,受伤啦!”
还不是你造成的!她拿眼睛剜他一眼,如果不是他又让她干活又请她喝茶,她也不至于误了时辰被将军罚。
“伤哪了?”
“跟你有关系么?”
他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药包,上下打量了她两遍,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她屁股上,“够的着涂药么!”
“你!”她气红了脸,这家伙明明知道她是女的还故意调戏她,“我没买涂的药!”
“那怎么行,外伤还是外涂好的快些。”
男子拉着她重新买了药,又去成衣铺买了套女装,带着她回了巷口,他的院子。
“换上。”
她不解的瞟了他一眼,没明白什么意思。
“换上我好找人来给你上药啊,你穿成这样,怎么瞒的住你的身份,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上药?”
“滚!”她拿药包砸在他脸上,气呼呼的抱着衣服去了里屋。
“还记得女装怎么穿么!”外面传来他调侃的声音,她更气了,不再理会他。
等她换好了衣服,他已经从外边找来了个婆子,替她上药。
“还挺好看的么!”他打量着女装的她。
那是当然,虽说在边关风吹日晒黑了点儿,但是她对自己的五官还是挺有自信的,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一股臭流氓的气息。
“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明明不是这么想,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变成了军中养成的痞里痞气。
被婆子上完了药,她换回了军装,拿回自己内服的药包,瞅都没瞅他一眼,走了。留下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近人情。”
军里伙伴们都会时不时收到份家书,有些还会捎带些家里的特产,可她是从没收到过的,父母哥哥送她参军,之后就忘了有这么个人在,所以在有人通知她有家信的时候,她直接懵了。
信是那巷口的白衣男子寄的,顺带还寄了一瓶伤药和一些小零嘴,很是符合小女生的胃口,她都没注意自己嘴角弯了下。
“呦!这是谁给你寄的信呐,不会是家里的小娘子吧!”同住的大哥调侃她。
“什么小娘子,我还没娶妻呢!是我哥!”
虽说这么反驳,她已经忍不住在想嫁给他是怎样的光景,虽然经常耍流氓,但她能察觉到,那是个温柔细心的男子,自己从军之前,不正是梦想有一天,能嫁给这样的人么?
“还说不是小娘子,脸都红了!哈哈哈~”
自己在想什么!她拍拍自己的脸,收回情绪,不说参军三年,她看男人的眼光早就变了,就算她真的喜欢他,她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三年风吹日晒,比汉子还粗糙的自己。
之后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他的信,还时不时附赠一些零嘴,那是来自大江南北各处的特产,她从前还是商人之女的时候见过一些,更有一些,是她都没见过的。
这家伙还挺有钱。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他亲自搜罗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晾他也没本事走遍大江南北,不过他住的院儿也一样清贫,没想到能买的起那么多稀罕物。
一转眼,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意味着她们要迁移,北方的游牧民一到冬天就会骚扰边关,春天水草丰盛的时候又会退回去,这个时候她们的防线就会往前推进几十里,要驻扎在下一座城池了。
大概,不会再见到他了吧!说不定,连信也收不到。她突然间有点儿不舍,犹豫了好久,还是躲在角落里铺开信纸给他写了封信,也是她给他的第一封信。
“服兵役五年,我已经在军中三年,还有两年,如果两年后我还活着,我就嫁给你。”信的最后,她这样红着脸写。
可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他的回信。
大军起拔的那天,她望着他住的巷子的方向,有点儿想哭。
是啊,他怎么会同意?她一个粗糙的汉子,又凶巴巴的不近人情,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娶她,况且他那么好,肯定有大把的温柔似水如花似玉的姑娘想要嫁给他,哪里轮得到她呢?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