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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佐鸣/鸣鸣]你我崩坏的世界。[欧洲风] ...

  •   [佐鸣/鸣鸣]你我崩坏的世界。[欧洲风]

      #

      哗啦!
      碎掉了。

      #

      太阳还未升起的大海格外地神秘飘渺。
      黑色的天幕如同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布料,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布料被染得层次分明,那处稍深,这边微浅,还星星点点洒着碎钻。

      黑墨色的天空与深蓝至黑色大海几乎要融到一块去。
      耳边是海风的低吟与汪洋的无声潮鸣。
      太阳的阳光几欲磅礴而出,水与天相交处出现一道瑰丽的金红色光束。
      穿透了漆黑的夜空,穿越了时空的隧道。

      他看见身穿艳红长裙的少女,她的长发盘于脑后,在乌黑的发髻上佩带了一朵火红色的玫瑰花,站在凌空的大海上翩然起舞。
      华尔兹、拉丁舞、恰恰、斗牛、伦巴……无数舞蹈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又华丽糜烂的舞姿。
      风扬起少女火红的舞裙,如同战后沙场上开放的,碗口大,纷披叠层的赤胆花,艳丽无比,奢华糜烂。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火红色的玫瑰花凋零至大海,海藻般长卷的黑发披散至她的肩头。
      他只看见大海上有一团火在那里剧烈地燃烧,太阳迟迟不愿从东方升起。

      他看见有一个少年踏着柔软的沙滩朝他走来,而他则依旧穿着纯白色的睡袍跪于沙滩上,海水浅浅地亲吻着沙滩,轻微的叹息与鸟鸣声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那个少年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衣,纯金色的排扣一直扣至他削瘦的下颔,露出来的白色蕾丝巾边缘上绣着大朵大朵怒放的火红色玫瑰花花纹。
      海风吹过少年的发,轻微地晃动。

      那个少年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然后微微伏下身来亲吻他柔软的嘴唇。
      他的嘴唇带着玫瑰花的味道,无比馥郁芳香。
      而他发现自己居然无力挣扎,于是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少年的脸——

      漆黑的天际裂开一道银蓝的缝隙,淡蓝色的闪电在那少年的身后裂开来,天际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睁大眼睛看向亲吻他随之立刻离开他的嘴唇,在他面前站定的少年,无比地惊恐。

      少年有纯金如阳光般明媚的发,细碎的刘海掩住他的眼,精致的面部轮廓与削尖的下巴——
      那是一张与他如出一撤的脸,只不过他的眼如白昼的大海一般湛蓝清澈。
      而那个少年的眼,便如那方才少女所穿的红色舞裙般张狂肆意深邃,一如火玫瑰在浴火里盛大绽放。

      少年看着他惊愕无比的表情时,玫瑰花色的唇微微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他微微开口道,并且曲膝单跪,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后另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绽放。

      ——呐,鸣人,与我一起去吧。

      顿时海风肆意狂起,几欲跳跃出地平线的太阳轰然落入深海的海底,风亲吻过他金色的碎发,风里卷过浓烈的花香。
      他迎风抬起头,看见西边的天空碎成一片一片掉落至海底。
      而跪于他面前的少年突然拉住他的手,嘴唇掠过他轻颤的眼睫毛与光洁的额头,少年与他说,如此说。

      ——呐,鸣人,随我一起去大海吧。

      天际随成一块一块的碎片掉落进深蓝色的大海里,化为无数的忧伤。一瞬间世界的天空土崩瓦解。

      ——这个崩坏的世界。

      #

      ——不、不要!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掀开被褥猛得坐起来。
      微微地喘气,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光洁的额头。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奢华的房间,乳白色的钢琴一尘不染地摆放在右侧的窗边,素绿色的窗帘半掩着从透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钢琴架上摆放着一只透明的水晶花瓶,花瓶里插着的,正是怒放的火红色玫瑰花。
      大理石的地板华丽光华,那头的真皮沙发前的玻璃茶几,再过去一点便是一只巨大的红木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床的正前方是一个火炉,冬天用来取暖,而在火光的衬托下,那副挂在墙壁上名为《赤夜》的油画显得格外传神动人——

      起舞的少女,艳红的裙摆,海藻般的长发,口中含的火红玫瑰。

      又是那个梦,那个梦。
      梦里,他与相反的自己互相拥抱亲吻。舌与发一同纠缠在一起,还有他们背后开始逐渐崩塌的世界。

      鸣人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双手里。自从,自从那次之后,他一直逃脱不了那个梦境。那个华丽糜烂隐晦的梦。

      #

      鸣人还是不太习惯。
      他望着床右边空荡荡的位置,心口格外地难受。
      自从莫名其妙地被热年带到这里说这里原本是他的家时起,他便开始不习惯这里的一切。
      原本生活在英国伦敦平民区的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的,可是一到这里他便失去了所谓的自由与无拘无束。必须穿正式的服饰,学习各种交际礼仪,出席各种宴会舞会,如同一个傀儡娃娃。

      他本是不该如此的。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是英国女皇最亲睐的伯爵与伯爵夫人。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的父母是日次高高在上的人,即使他们找到了他,将他带回来,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与父母有着隔阂,并不敢与他们提出任何的要求,只是乖乖地做他们交与他的事情。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的,在他知晓的时候他瞧见对方穿着铠甲骑在一匹枣黑色的战马上从远征的战场回来。

      鸣人看见他有着如夜空般漆黑的发与深沉冷淡的眼。
      他残破的烈红披风上沾染着妖红色的血迹,使他看起来更加的高傲与冷漠。
      对方走过他的身边,卷过一阵冷风,冷风里带着玫瑰花浓烈的香气令他一阵晕眩。

      那个孤傲冷漠的少年从战马上下来,取下头盔,然后单跪于他的父母前,右手轻按于左肩,他低垂下眼,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他英俊的薄唇微微开合,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少女。

      他说,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那个声音低哑富有磁性,鸣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听见了夜晚大海的潮鸣。
      与铺天盖地涌来的海浪声。

      他记得他向来都喊他的父母为爸爸妈妈,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父亲已经将他拉出来,双手按于他消瘦的肩膀上,对他说,鸣人,这是你的弟弟,佐助。

      鸣人抬起头,发现对方早已站起来迎风而立,他茫然无措地对上对方的眼,看见自己的样子被倒映在对方深色的瞳孔里,微微地失焦。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弟弟居然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他不得不仰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才能看清楚他凌厉的棱角与如星辰般的眸。
      随后他便听见了自己的弟弟吐出这样一句冷淡的话,白痴。——那便是他们的开场白。

      于是。
      鸣人抓狂了。

      #

      反正两人之后的心态就是[我要超越你]、[你个白痴]这样的,就那么轰轰烈烈地充斥了他们的一整个生命。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鸣人怕打雷,夜晚没头没脑误打误撞地跑进对方的被卧里将自己团团裹住不想听见外面的雷声,而佐助则是恼怒对方抢了他的被子占了他的床想要夺回他的被子。
      一把拉开时候便后悔了。

      鸣人紧紧闭着眼睛缩成一团。捂住自己的耳朵在一边瑟瑟发抖,丝毫没有伪装出来的样子。
      人在害怕的时候本能地会去找寻依靠,谁都一样。

      于是佐助扯被子的动作顿了几秒之后,慢慢地平息下自己的情绪。
      随后将被子重新盖回对方的身上想要去其他的房间睡。
      也就是在此时,外面闪多一道惊雷,吓得鸣人直接丢掉了被子往前面扑。不扑还好,一扑便扑进了佐助的怀里,紧紧抓牢对方身上用进口丝绸制作成的睡袍不放。
      其实佐助应该推开他的,可是他并没有推开,只是在僵持了那样的动作后缓缓地收紧自己的手,将他抱紧。

      鸣人那一夜好象听见了潮鸣声,与天空的叹息,有人在喊他,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

      ——呐,哥哥……
      声音,就此嘎然而止。

      他又一次嗅到玫瑰花的香味,馥郁芳香。有人在黑暗里亲吻他的嘴唇、眼睑、额头,他的吐息里无处不充斥着玫瑰的花香。
      他能感觉到对方削瘦的下巴抵着他的发,他温柔的胸膛所传递过来的温度,他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脊,他的肩宽阔有力,背脊上突出的蝴蝶骨,以及他胸腔里跳动的有力声响。

      无一不清晰地透过他的触觉、听觉神经传入并且储存于他的大脑。

      那一瞬间,鸣人感到了无比的安心,抓住对方的睡袍的手更加的紧,骨节处微微泛白或者泛青。
      他再一次感觉到原本的温暖,不属于这个纸醉金迷的家庭。
      在对方微凉的手指抚进他的发间时,他多年来积压下来的脆弱神经最终崩坏,无可救要地流泻出来。
      他如同幼兽一般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温热咸湿的眼泪在他的胸口蔓延开来,那蔓延开来的脆弱忧伤如同忙音一般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神经。

      女仆粗心放在檀木桌边缘上的碎花底的茶杯因为惊雷的轰鸣而震于地面,掉落在那花岗岩地板上,清脆的破碎声和冷却的咖啡的尸体。
      咖啡变质之后酸涩的味道,还有飞溅四处的白色瓷制碎片,如同一个世界瞬间崩坏。
      那尖锐的碎片如同鸣人小时候的记忆的牢房,在一瞬间牢房被破,忧伤溢出来的晶蓝色液体,尖锐地刺进他的手掌里,蔓延开的血腥味喂养了无数妖冶的玫瑰花。

      惊雷在窗外的墨泼天际绽开无数流光,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将暗色的天际映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滂沱的大雨洗刷着这个日益惨淡的崩坏世界。

      #

      伦敦的天气本就潮湿多雨。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连续下了数十日的雨。
      白天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是在双方的目光相交的时候都会别扭地别过头去。
      他们两人所拥有的不同生活方式,本注定终会互相矛盾的两个人却如此融洽地生活在一起。其实这终会引起天的怒意与轩然大波,对吧?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有人替他捂住耳朵,有人微凉的指腹抚上他的肩,有人温暖的胸膛任他依靠,有人带着玫瑰花香味的柔软嘴唇在他的发间落下。
      带有安定力量的亲吻,都让他身体内几欲生长出触角的躁动重新稳定下来。

      他似乎又一次忆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满是皱纹的苍老妇女穿着破旧的围裙带着慈祥的微笑拥着他坐在火炉边,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背脊,不知疲倦地哄他入睡。
      那种温暖与安定的力量竟在这个少年——他的弟弟身上透射过来。他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温暖了?
      虽然床铺更加柔软,虽然被褥更加厚实,虽然火炉一直从早到晚都是那么的旺盛,但是再也没有手心的温度与抚慰的力量,再也没有那种如同溪流泉水般细腻温柔的感情。

      再也没有。

      被褥很厚,可是他缩在里头,整夜四肢都是那么冰凉;房间很大,大得能听见回音,或许还有冤魂鬼魅在对他虎视耽耽。

      之后的日子渐渐绵长起来。
      十几夜的相拥而眠似乎成了彼此的习惯。
      之后的日子如同那一夜一般度过去,日复一日。如同上了瘾,怎么都戒不了的毒。
      逐渐地他习惯了偶尔在无人的情况下,佐助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亲吻他幼细的后颈,或者有时候直接正面伏过身来亲吻他的额头。

      浓烈的玫瑰花香,令他沉沦。

      ——世界何时崩坏?

      #

      鸣人合着睡衣在黑暗里摸索着下床,不料被桌脚绊住了脚步,磕到了膝盖。

      火炉里温暖的火光,还有水晶花瓶里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素白的咖啡杯细腻的把柄,与银质地的勺子,画布上身穿火红长裙的少女——

      他仿佛又一次看见少年如子夜般的发与含着光耀星辰深邃的眼,他身穿银色的盔甲,身后的残破烈红披风上怒放的艳红赤胆花,纷披叠层。
      在风中飒飒作响。

      他从枣黑色的战马上下来,走到自己的父母前,将头盔取下,然后单膝下跪于地,右手抚上自己身上穿着的冰冷盔甲的左肩,他开口道。

      ——他说,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随着他声音的传播,空气里掀起一阵玫瑰花香的烈风,入侵他全身每个细胞,每个毛细孔,与每根毛细血管。

      鸣人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里映出来自己的像,他想起几天前刚刚得到佐助征战前线战亡的消息,这令他想起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那对兄妹。
      他们与他们几乎如出一撤的命运。只是走的时代背景不同罢。

      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镜子里呈现的像,是那个穿着黑色长衣,有着妖红眸子,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

      ——呐,鸣人,随我一起去大海吧。

      ……

      他弯腰靠近镜子,亲吻镜里自己镜像的嘴唇——冰冷的触感。

      ——恩,一起去大海吧。

      他淡然地回应。

      ——去大海吧,离开这个崩坏的世界。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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