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涩》请叫我cc

12、12

　　我一直以为，易妍是沙城里面最干净最有血性的人。
　　虽然她常常不苟言笑，可是我知道其实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哪怕我偶尔因为分不清药材而被她责罚的时候，我依然毫无怨言。

　　她总是跟我说不要相信沙城里面的任何人，那时我跟她说我只想相信她。
　　其实，那任何人里面亦包括她，不是吗？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沙城里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烁言飞爱着她，她却拒绝做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
　　若不是南宫珏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易妍竟然是烁言飞从雪夜掳来的五公主。她一直爱着他，并且帮他做事呢。
　　她才是烁言飞真正的棋子。而我，这三年，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现在我真的相信，烁言飞真的，是曾经爱过我。
　　不然，他真的不必对我如此纵容。

　　我曾以为他把我当做杀人工具。现在想想，我没有武艺。而他要我解决的人，如此好对付。几乎只要对他们笑一笑，再趁机把毒下到他们的食物里，然后他们就毒发身亡了。
　　如果我真是棋子，那么我一定不会合格。
　　因为我，就做不到。给一个一直对你信任有加的人下毒。

　　原来，易妍才是最毒的响尾蛇。
　　一直伺机潜伏我的左右，时刻等待时机，咬我一口。
　　只是她咬的这一口，比任何人咬的，都要深，都要痛！

　　我一个人抱膝坐在墙角，觉得特外的冷。
　　我的心，好压抑好压抑，我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如此压抑。

　　“为什么不点灯？”南宫珏推门进来，借着门外模糊的月光，我看着他的眉头皱起。，他走至我的面前，蹲下来看着我。

　　点灯有用吗？那么一点点光亮，根本温暖不了我。

　　我笑着反问，“点了灯我还是好冷...怎么办？”

　　他半天不说话，安静到我只能听见我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最后，他伸手把我揽进他怀里。

　　“我会温暖你...”

　　像宣誓般，他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不是因为你姐姐的托付，也不是因为可怜你。我会温暖你。”

　　我死死咬住下唇，然后憋了许久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如果有一种人，真的可以很轻易就读懂你的心。那么我想南宫珏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处的时间也不算多。可是他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我要什么。

　　不是因为同情而照顾，亦不是因为承诺而不得已为之。
　　我寻找了那么久的呵护，近在眼前...

　　“没有人可以温暖我，就算是你...也不能。”我推开他，淡淡开口。

　　“我可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仿佛我只要相信了他，就可以拥有我一直祈求的温暖一样。

　　“你根本就做不到，像你这样从小就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被人遗弃是多么可悲的感觉。你用什么来温暖我？你以为仅凭你一句话，就能拯救世界吗？”我气愤地指责他。“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还说什么温暖我...”

　　“洛儿...”他看着我，笑得有些无奈，“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虽是嫡出，母亲性情温和，从不争宠。
　　后来她年老色衰，父亲更是从不踏入她的房门。
　　哪怕在我娘临时，亦不能得见我爹一眼。
　　所以我娘过世的时候，我特别恼恨我爹。反正他子嗣多，也不在乎我那么一个不成器的。所以我终日学着别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做了坏事被我爹抓住打板子，我也是倔强地跟他对视。直到我年岁大了一些。才发觉我做了多少蠢事。我的一无是处，只会害了自己。后来我开始经商，四处游历。可是我却发觉，经过了年少的那些事情，真的很难再为一个人动心了...”

　　“你是我第一个让我觉得心疼的人...虽然你一直都刻意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可是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我发觉你其实只是一个不会保护自己的孩子。”

　　“若是我不保护你，谁能保护好你呢？”

　　我的泪越掉越凶。

　　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愿意保护我。

　　其实我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是不是？

　　我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我的手，离他的面颊那么近，近到只差一点，我就能触碰上他的脸。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那种光亮，一直亮到了我的心里去。可是我那般不确定，他给我的温暖，是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的手，就这样在空气中放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觉得肌肉酸痛，抑制不住微微颤抖。可是最后，我硬是一点点，一点点把手缩了回去。

　　幸福于我，只是倒影。而我，早已倦了，怕了。那种不确定的温暖，我不敢要。

　　“那时我被六姐骗去沙城。半道上听很多人说，烁言飞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我好怕，在沙城试图逃走。被抓了回来，然后被打得半死。
　　我发烧昏迷不醒的时候，是烁言飞救下了我的性命。
　　他啊，根本就不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他其实只是个怕寂寞怕得要死的人。
　　他老是缠着我要我陪他看书，写字，练剑。
　　他要人教我跳舞，叫易妍亲自教我医术。我弹琴弹得难听的要死，连家里人都嫌弃我，只有他耐心地陪着我。一遍遍地让我弹琴给他听。
　　那时我真的觉得烁言飞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缓缓开口。那些陈年往事，我一直以为，他会在我心里放一辈子，直到有朝一日彻底腐烂。而我，就抱着那些曾被人呵护过的回忆到老，到死。

　　“我甚至想过，如果以后真的让我就那样陪着他过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感觉到南宫珏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背脊挺得笔直。

　　“然后呢？你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他后来跟我说，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好，都是因为他觉得好玩，可是他现在觉得玩腻了。”

　　“你们之间有误会，是不是？”

　　“大概吧。谁知道他抽什么风，要那样对我呢？”我嗤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不语，低头亲吻我的脸。那些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再湿。

　　“后来我看得多了，也大致明白了，大约男子就是这样的吧。负心薄情，得不到的时候都是千般好的，若是得到了，就是残次品了。”

　　“男子并不都是这样的。”

　　“都差不多吧。反正现在别人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再去信了...”我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我已经累了，经不过再用自己的心，去碰一次铜墙铁壁了。所以，请你放过我，好吗？”我低声哀求。若是你真的为我好，就请你，放开我吧。

　　“我明白了。”他垂下头，低笑，“如果我比他先遇见你，我断不会让你不再相信爱情。”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