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旧事》heron_flight

2、情难自禁

　　那个晚上，我整理着一堆刚刚夹在许多字画中的机密文件，准备将这些裱在另一批字画中交给假扮成买家的友军工作者，直到很晚也没有做完，秀珊裹着被子俯卧在床上看着我。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我们两个几乎同时一激灵。我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文件塞进了厚厚的褥子下面，将勃朗宁塞进枕头里，这才去开门。
　　门口的两个日本宪兵操着生硬的汉语，毫不客气地表达他们的怀疑：“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你的，刚才在做什么？是不是密谋着反日活动？皇军面前，你的不要撒谎！”我镇定了一下，答道：“不敢不敢，我可是本分生意人，皇军到中国，是为了东亚共荣，中日亲善，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嘻嘻。”日本宪兵似乎对我这番回答还算满意，脸色缓和了许多：“现在家里面都有什么人？”“我和我太太很早就上了床，没有其他人……”两个鬼子兵点了点头，推开我，进了我们的卧室。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跟在后面。我的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一旦情况有变，我可以在三秒钟之内打开抽屉拿到里面的匕首，之后在五秒钟之内无声无息地解决两个鬼子。
　　秀珊应该是听到了我们刚刚的对话。“她”裹着被子半卧在床上，头发零乱、表情含羞，还在微微地娇喘。鬼子见状，自以为明白了这间卧室里刚刚发生的事情，发出一阵浪笑，朝秀珊作了个下流的鬼脸，又转向我：“有这样俊俏的女人，也难怪耽搁这么久啊”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嘿嘿，太君，我和我女人……也‘亲善’哩！”鬼子兵大笑起来：“你的良民大大的！哈哈！亲善大大的！”
　　直到日本宪兵军靴的声音远远地消失，我才放下心来，朝床上的秀珊竖起大拇指：“还真有你的！等抗战胜利了，你一定能成为明星，到那时我一定是你的忠实影迷。”说着我将文件重新拿出来开始处理。秀珊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抱住了我，头软软地靠在我的肩上：“你才是让我佩服的人，能够那样镇定。我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温软的呼吸滑过我的颈，我不由得突然血脉贲张，身不由己地一把攥住他的手。
　　秀珊似乎愣了一下，想抽出手，却没有成功，便不再尝试，任凭我攥着。我的另一只手还在机械地整理着文件，看起来有条不紊，大脑却空白一片。整理好所有文件之后，我仿佛才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我侧过头看了看秀珊，他的眼睛里似乎汪着一泓春水，脸上也飞着玫瑰红。凭一个特工的观察力，我确信这不是假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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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个自然段而且还不算是肉结果就被锁文了……好吧，反正不影响剧情，就暂且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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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经有过女人么？”几次撞击之后我们都已筋疲力尽，头脑却还清醒得很。面对秀珊的问题我迟疑了一下，不是因为不愿如实回答，而是不由地想起了在上海的那一年。我看着偎在我怀里这个容貌甚至比女人都要清秀俊美的男子，令人怜惜又令人信任，便有了种倾诉的冲动。
　　“三年前，我是对一个女人动过心的，上海的舞女。那时我还是一个资本家的少爷，上海滩的凯子。那个舞女，虽然长得美，却并不是什么名角，更不用说挂头牌，事实上，更多的时间里，她都是在角落里坐冷板凳的。
　　“那时我才刚刚接受了革命的思想，以‘进步青年’自诩，对舞厅这一类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偏偏那一次，因为家族的原因我不得不作为家族成员之一出席应酬，那是我第一次跳舞。可能是因为长相不错又年轻吧，几位世交家族的小姐还是蛮愿意和我跳舞的。我却故意找了最偏僻角落的一位舞女。”
　　我感觉到秀珊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背，我下意识地将他抱得更紧，贴近他，几近耳语：“那时我还年轻冲动，看着舞女有些怯懦有些天真的眼神就被打动了。舞会结束后我就带了她出去过夜，还懂了娶她的念头。如果不是意外，也许我现在也在商海或是宦海沉浮，而她也该是我的太太——或者姨太太了吧。可世事无常，偏偏有一天，我恰好在外地，有一群人捉了她去，还硬说我是不安定分子。当我得到消息匆匆赶回上海的时候，她已经不堪凌辱，自尽了。我才知道捉他的那些人是旧派军阀，我一怒之下加入了国民革命军，最初是抱着向旧军阀复仇的念头，经过重重考核，后来便进入了当时还是军事委员会密查组的军统局。然而当抗战的风火燃遍中华大地，无论国民党、共产党还是旧军阀都将枪口对准了日本人，我才一下子意识到，我一个人的家恨，比起四万万同胞共同的国仇实在不算什么，于是我渐渐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才开始真正地投身于抗日当中。”
　　秀珊轻轻将头搁上我的肩：“我生长在北平城，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还有戏班里的兄弟姐妹们，都死在日寇的凌辱和刺刀下。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在别处养病，才侥幸逃过一难。我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正好赶上这个机会加入了抗日的队伍，遇上了你，却难以自拔地爱上了你。”我感到自己要融化在秀珊的软语温存当中，急忙用嘴唇封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