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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月华沉梦2 ...

  •   杜月华连忙倒给他一杯水,傅淮书慌乱的接过,缓了好一阵才疏通下去。

      傅淮书脸蓦的红起来,窘状尽显:“抱,抱歉,我太饿了……”

      方晏轻拍了拍傅淮书的背:“无碍。”

      杜月华不解的蹙起好看的眉:“你看起来不像个穷苦人,何故落魄至此?”

      “实不相瞒,家中遇难,遂外出求学,想考取功名洗刷冤屈,也是我心急,不想遇上个骗子……将我的钱财……哎……”傅淮书垂下头:“也亏得二位搭救,不然那街道当是我魂归之处了。”

      方晏忽的站起身,怒喝:“我最瞧不上那些当官的!要说清正廉洁也罢,若是个欺压百姓的,根本无处说理无人做主!在下在求学这一方面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但祝傅兄此番求学顺遂,早日成功!”

      “多谢,还不知兄台姓名?”

      “在下方晏。”

      “谢方兄吉言,只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事相求……我确无去处,可否收留我一阵?”见方晏面露难色,傅淮书继续道:“我不会吃白食的!我什么都可以干!”

      方晏敛了敛眸:“傅兄,真不是我不收留你,而是我们班主……哎,我们这是个戏班,常年居无定所,并且人口众多,近两年才有了些收入,班主脾气也大的很……”

      “可否带我见一见你们班主?”傅淮书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方晏和杜月华对视一眼,便带着傅淮书去见班主。

      “带他过来做什么?!戏班子不养书生!你爱哪去哪去!”班主‘啪’的一声把被盖扣下,吓得杜月华一哆嗦

      杜月华微微转头看向方晏,两人面面相觑。

      傅淮书轻出一口气,又朝班主迈了一步:“我知道班主的难处,但我不会白吃白住,我可以做些苦工,并且不要工钱。”

      “你还想着工钱!做的哪门子春秋大梦?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哪来的回哪去!”班主的声音越发的高,每个字都透露出了不耐

      傅淮书垂下头:“如此,便多谢班主搭救之恩了。”

      说罢,傅淮书看了看杜月华和方晏,便转身离去。

      傅淮书知晓他的难处,却也实在想找一个收身之所,但见班主态度强硬,只能作罢,好在这个戏班给了他短暂的温暖,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他取走自己的书箧,踏上了谋生的道路。

      可他身无一技,除了有点学术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屡屡碰壁,垂丧之时,终于他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

      “呦~公子~这是往哪去呀,进来坐坐吧~”

      他惊慌抬头,一位穿着艳丽的中年妇人,伴着身后楼宇的灯光朝他走来,脂粉香气迎面而来:“来~小公子,我注意你好久了,这深更半夜的你怕是也没个去处,到我们这歇一晚吧~”

      “这……”傅淮书抬眸望了望那块匾额,倚翠楼,心下了然这是一所青楼,他霎时红了耳根,可一个想法忽的在他脑中萌生。

      只听他问道:“您这,缺打杂的吗?”

      老鸨一愣,语气也少了些温和:“什么?你……身上没银子?”

      “没有,被骗光了。”

      “果然是个呆头脑的。”老鸨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就你这小身板,在我们这打杂我都怕闹出人命来,你啊,另寻他处吧。”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傅淮书倏地拉住她:“我可以让您的生意更加红火!”

      老鸨转身:“哦?说来听听。”

      傅淮书清了清嗓子:“您这里的女子大多不通文墨,多了也就是会些技艺,这只能吸引一些恋酒贪色之徒,若是想长期的吸引显贵之人,须得以才示人,而不是以色侍人,容颜易老,年华易逝,您也不想这里的每一位姑娘到了年龄就没有客人了吧。”

      老鸨犹豫片刻:“呵,男人来这不就是为了玩乐?你那点才华谁稀罕啊?”

      “若是当真吸引了哪些王侯公卿,您还怕缺了赎身的银子不成?”

      老鸨上下打量了下傅淮书,而后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以后叫我青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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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淮书在倚翠楼当起了教书先生,对着这些不通文墨的女子,以他的才学,应对起来绰绰有余,他也赚到了应得的报酬。随着女子们的才学增长,再加上傅淮书对于技艺展示的舞台布置,倒真真吸引了一些官家公子,老鸨欣喜之中,便多给傅淮书一些银两,算是留住他的一种手段。

      只是这段时间傅淮书也忍得很辛苦,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每天一群莺莺燕燕环绕身边,并且这的环境声音杂乱,惹的他心神不宁,这晚听着隔壁此起彼伏的声音,他终是忍不下去,去街上吹吹冷风。

      说来也是巧,迎面撞上的,正是南枝苑戏班,看着这些人手中的道具,应是刚下戏。

      杜月华和方晏一眼就认出了他,无声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班主也认出了他,四目相对,看着眼前早已没了穷酸模样的傅淮书,班主停住了脚步,看向傅淮书:“找到收留你的地方了?”

      “是的,也算解决了衣食住行的问题。”傅淮书笑笑,没说出自己在青楼做教书先生

      “那就好,年轻人当志存高远,莫不要贪图当下而忘了自己的志向。”

      “有劳班主记挂,淮书记下了,不过……我还有一疑问,今日的班主对我的态度大有不同,可是——”

      “不留书生是我们戏班的规矩,规矩不能破。”

      “好吧,无论如何,还是多谢救命之恩。”傅淮书拱了拱手

      班主扶住他的手:“不必,萍水相逢,不必过多言谢。”

      傅淮书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忽的人群中有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明媚皓齿,眸海清亮。

      他愣在原地许久,那是同他接触的莺莺燕燕不一样的笑容,纯真且美好,那一瞬间傅淮书觉得这怕是此生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也理所当然的,他开始记挂起那个冲他笑的女子——杜月华。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吗?算是吧,初见她时,就有被她惊艳,现如今,那纯真清澈的笑容,仿佛成了他灵魂的归宿。

      他需要,需要那个干净的灵魂,来净化自己。

      这几日傅淮书的脑中全都是杜月华,甚至伴着隔壁的声音,轻唤着杜月华的名字。

      由于倚翠楼的花魁才华出众,吸引了好些王侯公子,傅淮书也没闲着,利用这个优势,顺利的同沧州孙侍郎的二公子孙士骁结交,孙士骁更是邀请傅淮书参加其父亲的六十寿宴,傅淮书顺水推舟,道他知晓一个戏班,可替孙士骁前去,若是请的来,也算是帮孙士骁表孝心。

      如此,傅淮书怀揣着激动,前往南枝苑,他早早就打听好了,这几日有家新起的戏班,风头盖过了南枝苑,就连原本定好的岁日的知府的演出也被抢了过去。

      那个戏班风头正盛,没有空余的档子,也正因此南枝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到活了,所以这次,他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班主听了之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想要感谢傅淮书,傅淮书拒绝了班主,说是报答南枝苑的救命之恩。

      班主微微感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书生也不全是一样。”

      傅淮书微怔,随即明白了些什么,怕是‘不收留书生’的规矩,便与这句话有关。

      他没再多问,只见班主转过头看向杜月华:“月华,这次的《百花亭》,你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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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枝苑名声大噪,传言那日侍郎寿宴,清脆婉转的女声穿透了层层高墙,响彻那一隅。

      杜月华一唱成名,南枝苑的演出越来越多,傅淮书也理所应当的成了南枝苑的贵客,从一开始的门外徘徊,到现在的进出自如。

      他老是跑去看杜月华,可杜月华却忙了起来,他每次过来,杜月华不是在妆发就是要登台,他便听她唱完再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杜月华看见台下傅淮书的身影,亦会开心许久。

      这日,傅淮书的房间又传来了低沉的喘,息声,路过的青姨听着这声音不禁失笑,同身旁的丫鬟道:“翠香,给傅公子安排位姑娘。”

      傅淮书不曾想到花魁会敲开他的房门:“姑娘何事?”

      花魁莞尔一笑,手中的酒壶往前递了递:“再过几日月娘就会被赎身了,月娘十分感谢傅公子,若是没有傅公子的付出,何来月娘的今天,特来敬公子一杯。”

      “进来吧。”傅淮书敛了敛眸:“不知是哪位公子?”

      月娘斟了一杯酒递给傅淮书:“刺史的三公子,虽是侍妾,也好在这里度过余生。”

      傅淮书兀自点了点头:“也对。”

      傅淮书想到了自己,本应有大好前途,父亲却被奸人陷害,又被骗子骗走了钱财,若是当初的他没有那么不堪,或许……想到这里傅淮书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他忽的觉得浑身燥热,眼看着面前的月娘开始宽衣解带,他才意识到这酒有问题。

      “月娘,你不能……”

      “傅公子,我其实倾心于你,但月娘也知道你没有能力给我赎身,亦不会长久拘于此处,不如在月娘离开之前,将自己交付于公子,也算是了却月娘一桩心愿,若是公子嫌我脏……”

      傅淮书趁着清醒,将外袍披在月娘身上:“没有,只是我已有心仪之人,我先离开了。”

      不知不觉的,傅淮书走到了南枝苑的门口,看见那块熟悉的匾额,他的意识才清醒了一些,转身便要离开,嘴里嘟囔着:“不行,不行……”

      “淮书哥哥?”

      傅淮书惊讶回头,门内站着的正是他惦念的杜月华,此时正懵懂的看着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离开。

      可认出他的杜月华那能让他离开呢,她亦思念着这个人呐,她欣喜的跑过去,拦住傅淮书的去路:“怎么刚来便要走?”

      到了傅淮书面前,杜月华才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你怎么了?”

      “……我难受。”

      “生病了吗?你这样怎么行,我带你去医馆。”

      “不用,缓一缓就好了。”

      “那怎么行,算了,你跟我来。”说罢,杜月华便拉起傅淮书,进了一间客房。

      这是那次救他时他住过的房间,虽然已经翻新,但位置没有变。

      杜月华将傅淮书扶到床边,便拿起毛巾到铜盆处,用凉水打湿,然后快步跑回来细细的擦着傅淮书额头上的汗珠。

      女子的香气随着衣袖的摆动进入鼻腔,傅淮书终于控制不住,拉住杜月华的手将其压在榻上。

      “淮书哥哥,你,你怎么了?”

      “我,我被下了药……”

      “那有解药吗?”

      “有,你愿意帮我吗?”

      “我愿意。”

      话音刚落,傅淮书便吻了下去。

      那一夜,风雨中的舟楫撞落一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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