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君差点变成反派》林若潇

87、两厢叙话

　　“难怪那时我们在南峰岭中初见你时，你会说你住在那里是为了行善积德。”

　　蓝棠读完了这段回忆，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在南峰岭的府邸前初次见到朝歌时的情景。当时他们还曾问过他，既然是神仙为什么不住洞天福地却要住在南峰岭这么荒无人烟的偏僻之所？原来这都是因为白翎的一句话？

　　“嗯，现在你明白了？”朝歌仍旧透过思绪与蓝棠对话。

　　“那你现在相信长得太过俊俏会招来事端了吗？”

　　“相信。”朝歌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人间天子与狐狸精之间的恩怨，不就是因长得俊俏而起？”

　　“那不叫因为长得俊俏，那是因为狐狸精爱慕虚荣。”蓝棠道，“若说俊俏也是狐狸精俊俏，皇帝陛下若论长相还不及你万分之一呢。”

　　“……”朝歌笑了笑却没有接下这个话头。

　　“怎么了？”蓝棠有些奇怪地问。

　　“长得俊俏又如何？我中意的人却不中意我。”朝歌见蓝棠追问，只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蓝棠瞬间睁眼，起先心头的烦恶之情已去了大半，额头上也不再冒冷汗，只是朝歌方才所说之言令她有些尴尬。

　　朝歌似是知道蓝棠已无大碍，他亦睁开眼睛并撤去了施加于拢月灯上的法力。拢月灯失了光亮缓缓坠下，复又飞回了蓝棠袖中。

　　“这盏灯……是你送给白翎仙子的？”蓝棠望了望袖口里面，看起来有些为难。

　　“你就收下吧。”朝歌劝她道，“白翎是一定不会再要这盏灯了，你既然继承了她的宿命，便有资格收下她的礼物。”

　　“可是这盏灯是你亲手做的，它至今也听从你的号令，不如你就……”

　　“别让我难堪。”朝歌却打断了蓝棠的话头，“送出去两千年的礼物，难道你还想让我再收回来吗？”

　　蓝棠想想也是，便低头不语。

　　“这盏灯有助于你修炼，可以帮你提升功力。”朝歌道，“若是对他人施用还可读取他人的记忆，就像我们刚才一样。你收着它，日后总有用得上它的时候。”

　　蓝棠点了点头，没有再起物归原主的念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朝歌说着将双腿移至床边，走下了床。蓝棠却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开她的目光。

　　“什么问题？”

　　“你觉得白翎她……她对我……”朝歌有些难以启齿，“她可曾对我……？”

　　“你想问她有没有喜欢过你？”朝歌虽然没有明说，但蓝棠却懂他的意思。

　　朝歌将双手背在背后看向窗外，没有答话。

　　“对不起，我觉得她没有喜欢过你。”蓝棠也想找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同样的意思，可惜她却找不到。

　　“为什么？”这次换朝歌提问了。

　　“因为她也是一个女子，如果她曾经真心喜欢过你，她就不会舍得抛弃凡心一心求道了。”蓝棠将心比心，如实回答。

　　“我不明白……”朝歌回过头来看着蓝棠，微蹙着的眉头中写满了不解。

　　“女子不比你们男子，你们有时候的确会男儿志在四方，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男子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

　　蓝棠解释道：

　　“但女子则与男子正好相反。女子大多很重感情，如果心里有一个真心喜爱的男子，而那个男子也同样爱她，那么对这个女子来说这世上便很难有什么诱惑能胜过这个男子。”

　　蓝棠说着也坐到了床边上，抬头看着朝歌的背影道：

　　“你应该也听过‘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句吧？如果一个女子有了真心相爱之人，她是不会忍心为了求道而舍弃爱人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朝歌面沉如水，平静地道，“因为她在见过我之后选择屏除了凡心去修道，所以你认为她从没喜欢过我。”

　　蓝棠没有说话，但朝歌明白这等同于默认，蓝棠只是为他着想，不想他太难过。可过了片刻后蓝棠却道：

　　“其实朝歌，你真的喜欢过白翎吗？”

　　朝歌闻言转过身来，怔怔地与蓝棠对视着。

　　“还记得在南峰岭中之时你曾对我说过，你并不喜欢白翎。”

　　蓝棠提醒他道：

　　“即使是在刚才的回忆之中，我也感觉不到你对白翎很纯粹的感情。你只是在桃花林外徘徊不前，你的确想见白翎，但这能叫喜欢吗？”

　　朝歌答不上来。

　　“你与白翎或许确实有缘，所以你才会被她吸引至东篱禁地，但你那时尚未见过她变成人形后的真容，你只是受命运的牵引而对她心存幻想。”

　　蓝棠接着道：

　　“后来你见过了她的容貌，你确实为她心动过，但你却不肯承认，就像你在南峰岭中之时否认的那样。”

　　蓝棠所说的都是事实，朝歌缓缓闭上了双眼，却无法反驳一句半句。

　　“我不知你是出于何种考虑，也许是因为你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也许是因为你师父曾嘱咐过你要远离情孽，总之你自己都没有正视过你对白翎的感情。既然如此，那你又如何能期待白翎她会给你回应呢？”

　　“你说的话和清辉说的还真像。”朝歌沉吟片刻后，苦笑了笑道。

　　“清辉？”蓝棠没想到朝歌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清辉。

　　“他也曾问过我，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追求你。”

　　蓝棠没想到清辉竟然曾跟朝歌说过这样的话，乍一听朝歌说起这事，只得靠左顾右盼来减轻羞窘。

　　“你说得对，我的确连自己都没正视过对白翎到底是何种感情。”

　　朝歌其实并没看蓝棠，因而也并不知道她现在正神思不属：

　　“在不认识你之前，我只在书上读过凡间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己却从没有过切身的体会。
　　后来师父带着白翎来到了无忧宫，我对白翎非常好奇。
　　但师父却教导我做神仙应当清心寡欲，尤其是我与白翎之间本就有缘，如果我不加克制可能就会发展成孽缘，所以我心里对白翎一直都很矛盾。”

　　朝歌沉静的表述令蓝棠也逐渐专注了起来，她安静地坐在床边听朝歌背对着她说起这些他的真心话。

　　“我一直都不明白师父的用意。他既然并不希望看见我与白翎有所瓜葛，那他为何要带白翎回无忧宫？”

　　朝歌既是在问蓝棠也是自问：

　　“后来我想师父一定是想考验我，所以我一直都很克制自己，虽然我很想见禁地中的白翎，但我却只是在禁地外围转转，不敢主动去找她或者是打扰她。”

　　“后来有一天，她终于从禁地中出来见了我一面，我便将这盏拢月灯送给她当做纪念。”

　　朝歌回想起两千年前他与白翎初见时的情景，仍觉得记忆犹新:

　　“她真的很美，她也许是这天地间第一个让我感慨于她容貌之美的人。可是我与她只见过一面，我虽然常常想着她，但我却不知道这是否能算是凡间人口中所说的男女之情？”

　　“再后来便是我被夜画打伤后被她所救，可她却说她只是在履行对我师父的承诺。”

　　蓝棠从后面看见朝歌背在背后的手握成了拳。

　　“她那时早已屏除凡心，变得冷酷无情。她虽然美丽如旧，但却只是一尊很美的雕塑而已。我又怎会爱上一尊雕塑？”

　　蓝棠心想，关于这一点朝歌确实从未说谎，他从一开始就跟她说过他并不喜欢白翎，她那时还不清楚原因，可现在她却一清二楚了。

　　其实朝歌或许爱过曾经的白翎，那个他们初次相见时的白翎，但第二次见面时白翎就已不是白翎了，朝歌的爱也就因此随风而逝了。

　　“可是对于你……”朝歌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是借此来积聚勇气，“你是完整的，你既有白翎的容貌又有鲜活的情感，可我直到你投入清辉的怀抱才刚弄清楚我对你的感情。”

　　蓝棠见话题从白翎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心虚地用手捻着腿上的衣料不说话。

　　“清辉说得对，我是喜欢你的，连他都看出来了。”朝歌的声音与平时相比显得有些低沉，低沉得非常认真，“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等我可以确定的时候，你已经……”

　　“或许你并不是喜欢我。”蓝棠觉得她有必要说几句，“你可能只是想将你在白翎身上无法实现的情感转移到我的身上。”

　　“不，这次我可以确定。”朝歌很肯定地道，“我会因为你偏袒清辉而嫉妒，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嫉妒。如果不是男女之情，我是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吧？”

　　蓝棠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无话可说。房中出现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了半晌蓝棠才道：

　　“比起这个，你身上的伤……噬心咒和阴贤草，这才是你最初急着下凡来找我的原因吧？”

　　朝歌没有说话，而是解开了他腰间的腰带，拉开了他上身的衣衫，露出他那雪白健壮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