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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别院斗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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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可以的?”
朝歌满不在乎地反问:
“反正伏羲草的结界能撑十来天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可不陪你说笑了,等喝完这杯茶你就带我去见白翎仙子吧?”
蓝棠没被朝歌绕进去,还主动提出了要求。
朝歌干劲全无地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道:
“要去明天再去吧,今天我要在这里休息。”
蓝棠不愿就此放弃: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多拖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你那清辉不是本事大得很吗?”
朝歌干脆用手遮在眼睛上做打盹状:
“或者你自己能找到白翎住在哪儿,也可以自己找过去。”
蓝棠为之气结,将茶杯往小几上一放,真的站起身来了。
“别去。”
朝歌一伸手便抓住了蓝棠的手腕:
“这宫里全是阵法,没我带路你找不到那里的。
更何况那里还是禁地,夜画去了都掉一层皮。”
“你不放心就帮我带路啊。”
蓝棠使劲要抽回自己的手。
“你安分点!”
朝歌在和蓝棠的拉扯间也被扯出了几分火气:
“现在是你求我,我可不受你要挟。”
朝歌说着大力一拽,直接将蓝棠拉倒在他身上。
蓝棠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朝歌一把抱住: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最好全听我的。我不是清辉,不会只一味地哄着你。”
“你放开我!”
蓝棠整个人躺在朝歌身上,被他抱在怀中。
蓝棠万万想不到朝歌会对她动手动脚,因此紧张的情绪比羞恼更大。
“别以为当神仙就不会耍流氓,你别忘了我可是夜画的师兄。
我们都不是凡人历经磨难修炼成仙的,没那么多规矩教条。”
朝歌抱着蓝棠,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可蓝棠却感到浑身无力,就是没法挣脱开他的双臂。
蓝棠这才意识到朝歌一定是对她施法了,而要拼法术,她是一定拼不过这位朝歌上仙的。
“你明知我紧张你,就利用我的这种心理来要挟我,你没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朝歌的质问令蓝棠逐渐老实了下来,她没有再做多余的挣扎,而是就这样依偎在朝歌胸前,眼角因为紧张慌乱和自责而蓄起了一片泪雾。
“对不起……”
过了片刻后蓝棠才小声道:
“你说得没错,我刚才的确想利用你的那种心理来达到我的目的。”
蓝棠说着,一滴眼泪滴到了朝歌的衣襟上。
朝歌叹了口气,替蓝棠擦掉了接二连三滚落的其他泪珠,松手放开了她。
“如果不想再被我抱就听我的。”
朝歌拖腔拖调地道:
“今晚先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自会陪你去找白翎。
无识城那里有结界保护,不论如何不会因为差这一个晚上就出岔子的。”
自从两人间发生过了这个插曲,蓝棠当真老实了许多。
她没有再提对朝歌的任何要求,连走路都绕着他走,像个误闯进笼子里的小白兔一般在这处别院中时刻维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朝歌看不惯她那敬畏他如敬蛇蝎般的谨小慎微,可却又清楚劝她也是白劝,于是只能眼不见为净,大家两相分开、各过各的。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深夜,蓝棠在别院那间屋子的后面发现了一条小路,沿着这条路可以走到别院中的一处水池边。
这水池大约占了这处别院的一半地盘,水池中矗立着一座小小的水中亭,蓝棠便独自静坐于那亭中,借着月光去观赏水池中嬉戏游弋的金鱼。
别院内的夜晚非常安静,这九重天上的月亮比人间的更大更圆却也更寂寞,蓝棠低头观鱼后又仰头望月,突然就有种鼻酸想哭的冲动。
“夜里风大,你不回房休息吗?”
朝歌的话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蓝棠的面前多出了一支漂亮的蓝色海棠花。
花朵初开,娇艳动人,一如蓝棠那年华正好的容颜。
“这花……?”
蓝棠打心底里喜爱这朵明艳的海棠,却因为朝歌正拈着它而不敢就此接过。
“送给你的。”
朝歌的本意是以这朵花作为白天里擅自抱她的赔礼,可道歉的话他嘴上却说不出口。
毕竟蓝棠是为了清辉才跟他急的,他咽不下这口气。
“……谢谢。”
蓝棠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接过了花朵。
朝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样就算是没事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朝歌朝四周望了望,一切景物都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蓝棠的:
“你还没成仙呢,早点回去睡吧?别熬坏了身子。”
“我一点都不困,还不想睡。”
蓝棠转着手中的海棠花,仍固执地坐在亭中:
“你看今晚的月色,是不是有些伤感?”
“伤感?”
朝歌瞥了瞥那一成不变的月亮,毫无感想:
“你怎么跟月宫里的嫦娥似的,也这么多愁善感?”
“我现在有些可以理解嫦娥仙子了。”
蓝棠却认真地道:
“她一个人住在这冷清的月宫里,的确是寂寞悲苦。”
蓝棠说着说着,竟带上了一丝哽咽之意。
“……”
朝歌忽然发现人间那句俗语说的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他不仅完全不懂蓝棠此刻在想些什么,而且还因为不知要如何应对而产生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恐惧:
“你该不会是还在为白天的事而生气吧?”
“我不是为了白天的事。”
蓝棠也不回头,只是抱膝坐在亭中的椅子上,背靠着亭中的圆柱。
“那你是为了什么事?”
朝歌一头雾水,满心犯难:
“如果你看着月亮难受,那就别看了。”
“我在想当初我跟清辉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样一个小亭子里,他拿着鱼食喂鱼,同时陪我说说话。”
朝歌心想:这和你哭有什么关系吗?
一番绞尽脑汁后,他终于憋出一句:
“你想清辉了?”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蓝棠的痛处,她低头抹了抹眼泪,但没有吭声。
朝歌十分佩服自己的智慧,竟然真给他猜中了,虽然他还是完全不能理解蓝棠的想法。
他不由得酸道:
“你们不是才分开一天吗?真有这么难舍难分吗?”
“我只是觉得今晚的景色和那晚很像,有些触景生情。”
“生什么情?有什么情可生的?”
朝歌只觉匪夷所思。
“你不会明白的。”
蓝棠撇了撇嘴,高深莫测地拒绝再说下去。
朝歌不满地朝亭中的椅子上一坐,左腿伸直,右腿则曲在身前,模仿蓝棠的样子抬头看向那白白圆圆的月亮,随后翻了个白眼:
“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
你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那个清辉什么?”
“清辉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温柔、最体贴的。”
蓝棠倒是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真的开始尝试给朝歌解释:
“而且他很懂我,从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他就很懂我。”
“懂你?”朝歌扬声提问。
“嗯,清辉能看穿我的心事,我想什么他全都知道。”
蓝棠说起清辉就像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新嫁娘,声音也柔和了,脸色也红润了:
“他会开导我、安慰我、包容我,在他之前从来没人能做到像他这样对我好。”
这番话听在朝歌耳中有种难以言说的肉麻,他几乎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听了半天后他幽怨地问:“难道我对你不算好吗?”
蓝棠扭头看了远远坐在她对面的朝歌一眼,旋即又将脸转开看向池水:
“那是不一样的。你对我确实也很好,可你并不懂我。”
“什么样才叫懂你?”
朝歌打算趁今晚索性把想问的全问一遍。
“你看吧,你问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你不懂了。”
蓝棠抱膝小声道:
“但我觉得这不能怪你,毕竟你生长在这九重天上,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不要说是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女子了,就算是对于整个人间来说举足轻重之人,想必你也是不会劳心费神去研究的。”
朝歌困惑地望着蓝棠,蓝棠似乎能感觉到他听不明白,因而接着道:
“所以说你不光是不懂我,你是根本不懂人心。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不能理解夜画为什么会做出弑师叛门之事。”
“难道你可以理解?”
朝歌越发对于今晚的谈话感兴趣了。
“夜画所做之事在人间也曾发生过,而且还发生过许多类似的事件。
说到底这是因为人心中的嫉妒和猜疑在作怪,人心有时候险恶起来,能比这更险恶呢。”
“师父的确曾经说过我不懂人心,缺乏到人间历练的机会。”
朝歌道:
“只是由你这个同样待在山上不下山的小妮子来跟我说这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蓝棠再次被朝歌说到了痛处,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你看,如果是清辉他就不会这么说我。”
“他想得到你,当然凡事都顺着你了。”
朝歌将右手架在右膝盖上道:
“这也是我看他不顺眼的地方。”
“什么得到不得到的?”
蓝棠不喜欢朝歌的措辞,这措辞因过于直白而显得粗俗:
“虽然你是天上的神仙,可清辉却也不稀罕你看得顺眼。”
“我说不过你,认输总行吧?”
“哼。”蓝棠只冷哼了一声。
“你别哼哼,你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死死捏在手心里,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朝歌道:
“人间的男人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我在人间才呆了没多久便见了不少这类的事。”
“你别想挑拨离间,我跟清辉又不是对手,不需要费那个神去勾心斗角。清辉也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
蓝棠见话不投机已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凉亭了。
“你肯回去睡觉了?”
“兴致都被你败光了,当然是回房去。”
蓝棠赌气说着抬步便走。
只留下朝歌一个对月摇头苦笑:
“唉,白天吓她一下才管用几个时辰而已。
清辉啊清辉,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却着实佩服你小子啊!
能把这么敏感难缠的女子给收得服服帖帖,这也的确不失为一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