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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功亏一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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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树林之中的荼先生破口大骂: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坏我大事!
想用自尽的办法来脱离我的控制。
混账!简直是混账!”
荼先生怒不可遏,随手向前打出一掌,竟然直接击倒了好几棵水桶粗的大树。
“原来荼先生控制之人竟然是清辉?!”
叶添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语气中的惊讶溢于言表。
荼先生凌厉而愤怒的目光透过面具直向叶添扫视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此次同行的一行人中只有师妹一个女人,而会为了师妹宁可牺牲自己的,叶添只能想到那多情种清辉一人。”
叶添顶住荼先生的目光带给他的强大压迫感,强作镇定地道:
“叶添并无其他意思,还望荼先生息怒。”
荼先生望着叶添冷哼了一声,眼神中的怒意稍稍消退了一些:
“你这个人倒是的确不算笨。”
叶添静立于一旁,不敢出声回应。
“如果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能有你一半的识时务就好了。”
荼先生说着说着就又来气了:
“原本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今日一击得手之后便可高枕无忧。
岂料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坏我好事!
今日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一定会起戒心,之后想再故技重施可就难了。”
荼先生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微一运功便震落了沾在他身上的落叶和尘土,他那一袭材质华贵的黑衣又变得一尘不染了。
“荼先生也不必过虑,以您的法力无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叶添适时地奉承道:
“只要这次清辉没死他就仍然会受您控制,您只需静候下次时机便可。”
“你懂什么?”
荼先生不耐烦地道:
“我集齐了千鬼下了招魂令才令他不得不受我摆布这么一次。
我已筹备得如此周祥尚且不能完全控制于他,更妄论下一次。”
荼先生有些话没有告诉叶添——若是从前他处于巅峰状态之时,他不用什么劳什子招魂令也一样可以控制他自己的傀儡。
可如今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身上有伤未愈,故此需要借助招魂令才能“完全地”控制住傀儡。
而以今日的实战情况来看,即使有招魂令在他也做不到完全控制。
他只恨当初做傀儡时做得太过用心,给了傀儡过强的法力和充分的神识意志,这才让傀儡有反抗他的能力。
想到这里荼先生眼皮一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面具之下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冷笑——杀人须诛心才杀得彻底,对付不听话的傀儡也是一样。
既然傀儡如今已有了与他对抗的意志,那么他就应该彻底摧毁让他燃起这份意志的那件东西。
“不知死活的小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荼先生负手立于光线昏暗的颓林之中,在心中打定了某个狠毒的主意。
同一时间,无识城内的玄霜瀑布旁,清辉正虚软地趴在蓝棠怀里,看上去就像与蓝棠拥抱一般。
从他额头处流下的粘稠血液沾到了蓝棠胸前的衣襟上,染出了一片血红。
蓝棠想用手帮他擦去血迹,不料却越擦越多,蓝棠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掌不禁慌了神,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嘴里直唤:
“清辉……清辉你醒醒啊!清辉!”
见到清辉的脸埋在蓝棠胸前,朝歌则是在一旁拿剑指着清辉怒喝:
“清辉你小子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装死,这才受了多重的伤就这样吓蓝姑娘?!”
悬泓走到清辉身旁蹲下,用手掐了掐清辉的人中,清辉毫无反应。
悬泓抬头对朝歌道:“朝歌上仙息怒,清辉是真的晕过去了。”
“是吗?”
朝歌的口气里对清辉没有半分同情:
“那他可真会挑地方晕啊!让他起来,他刚才跟我动手的时候可精神得很!”
朝歌的话令悬泓和青涟都有些想笑,他们很清楚朝歌为什么会跳得三丈高,无非是因为清辉晕在蓝棠怀里,蓝棠还很着急的样子。
可是清辉刚才宁可打晕自己也绝不伤害蓝棠的举动,别说是蓝棠了,就是他们这些同为男人的旁观者都有些被清辉感动到了。
且不说清辉这次伤得到底重不重,他打晕自己是事实,也算是为了心爱之人对自己下了狠手,蓝棠的眼泪是他应得的奖赏。
可朝歌的心情他们也明白,因此悬泓对青涟使了个眼色,他们一人抬双手一人抬双脚,把清辉扛起来就跑:
“我们先送他回房休息啦!”说着就一溜烟不见了。
现场只剩下蓝棠和朝歌两人,蓝棠气鼓鼓地站起身来,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负着气对朝歌道:
“朝歌你太过分了!清辉伤得那么重你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说风凉话?”
朝歌见蓝棠生他的气,简直委屈得要爆炸了:
“你忘了就在刚才他还打了你一掌,就在刚才他还在以夜画傀儡的身份跟我们对战?”
“清辉是不得已的!”
蓝棠为清辉辩护道:
“我原本也以为他之前都在骗我,他是夜画的走狗。可他刚才对自己打下那一掌后我就清醒了,他一定是受制于夜画身不由己,他其实还是认得我的,他还想保护我!”
蓝棠情绪有些激动,之前被清辉打伤的地方痛得厉害,这使得她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
“你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朝歌见蓝棠伤得不轻当即便没了火气,不由自主地关怀起蓝棠来。
“不劳上仙费心。”
蓝棠推开了朝歌想过来扶住她的手:
“感谢上仙刚才的助阵,我很累,先回房了。”
蓝棠说着一步一停地朝客房的方向缓缓走去,没有再回头来看朝歌一眼。
朝歌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形单影只。
他气得将手中的临渊剑一把插/入了玄霜瀑布湍急的水流之中,又一拳打在身侧的石壁之上,直震得瀑布旁的石壁窣窣落灰。
在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活了三千多年的朝歌上仙,生平头一遭品尝到了愤懑、酸楚和憋屈交织的感觉。
而蓝棠却没时间去顾及朝歌的感受,等她回到房中,悬泓和青涟早已把清辉抬到了床上,可他们谁都没有料理清辉,似乎就在等蓝棠回来。
可当他们看见蓝棠的脸色时,却又有些迟疑了。
“蓝姑娘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去叫鬼仆来照顾你们两个吧?”
悬泓怕让蓝棠照顾清辉她会自己先晕过去,那样的话清辉醒来不会放过他。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蓝棠边说话边翻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坚持要自己来。
青涟见状赶忙知趣地帮蓝棠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蓝棠取出身上的手帕沾了水,小心翼翼地帮清辉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一边擦还一边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洒在清辉的伤处,帮助他止血。
清辉这一掌着实打得不轻,等把他的脸擦干净,那盆水已经基本成了血水了。
青涟端着盆出房间去把水倒掉,回来正看见蓝棠要为清辉运功疗伤。
悬泓和青涟赶紧将她拦住,一叠声地道:
“蓝姑娘你休息休息,还是我们来吧。”
悬泓和青涟将清辉扶起坐好,一前一后坐于他的身体两端,配合默契地将自己的功力缓缓输送至清辉体内。
这两人中青涟本就是清辉的同门,而悬泓幼年时也曾由清辉指导过法术,因此他们的法术路径相似,由他们输出的功力很快就被清辉所吸收。
清辉原本惨白如死灰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生气。
他们二人运完功后蓝棠扶着清辉躺下,又从清辉怀中掏出他常吃的丹药喂进他嘴里,让他含在口中慢慢吸收。
悬泓旁观着蓝棠对清辉的悉心照料,忽然就羡慕起清辉来。
他劝蓝棠道:
“蓝姑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清辉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我们刚才替他输功之时我感觉到他体内的内息还算强健,应当是并无大碍的。”
青涟也帮腔劝道:
“是啊蓝姑娘,你也受了伤,我看还是不宜过度劳累。
不如你现在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伺候公子。
反正我是从小伺候公子惯了的,你尽可放心。”
“青涟公子所言极是。
蓝姑娘,不瞒你说,清辉小时候从山庄院子里的假山上跌下来也曾摔得头破血流,我那时也没见他自己把这当回事。
你别看他表面温文,他终究还是个大男人,没这么娇贵的。
他就算真想到我这无识城中来报道,我也不会收他啊。”
蓝棠原本脸上愁眉不展,可这次也不免要被悬泓的冷笑话给逗笑了:
“悬泓城主,你是清辉小时候的朋友?”
“是啊,这小子没跟你说吗?”
悬泓埋怨清辉道:
“那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在还是孤魂野鬼的时候就认识清辉了,他教我法术,后来又用禁术赐予了我肉身,所以他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恩人。”
“禁术?赐予肉身?”蓝棠皱眉问。
“说起这事我到现在还觉得玄乎,清辉小时候不知从哪儿得来了一本载着禁术秘法的书,用那书上的法术可以将鬼魅变得拥有肉身。”
悬泓解释给蓝棠听:
“我的肉身就是清辉拿他的心头血为媒赐予我的,所以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可以认出清辉。
我其实不是靠认,靠的是那种类似‘血缘’的感应。”
青涟看起来也是头一回听说此事,他讶异地侧目问悬泓道:
“原来那时山庄中的鬼气源自悬泓城主你?”
青涟心想,难怪他从没听说过公子有这么一位鬼道中的密友,原来他们交友的时间是那么的久远。
而在那么久远的小时候,公子竟然就已经会用此等邪术将鬼魅变成朋友了?
公子修习法术的天分当真非同小可!只是不知这邪术的来源……
青涟正暗自揣测着,蓝棠已将同样的问题问出口了:
“可是清辉怎么会有这样的书呢?歇星塔是名门正派,门下不应当有这样的禁术书籍啊。”
“这我也不清楚。”悬泓作为当事人却也只是耸了耸肩,“等他醒了你可以问问他。你是在怀疑此事也与那夜画有关吗?”
蓝棠微一沉吟,旋即镇重地点了点头:
“我在想清辉与夜画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也跟你与清辉之间的关系类似?”
“这不可能吧?”
悬泓望着床上昏睡的清辉道:
“清辉从来没做过鬼,况且清辉又控制不了我。
那夜画是上界堕仙,如果真的是由他施法来控制清辉,那一定是更高明更可怕的法术。
这件事之后我们可以问问朝歌,他毕竟是夜画的师兄,说不定他那里会有些头绪。”
蓝棠觉得悬泓言之有理,因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让她去问朝歌她却又不愿意,至少短时间内她不愿意。
她不想再这样纠缠在清辉和朝歌之间了。
“蓝姑娘,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青涟见蓝棠的脸色和清辉差不了多少,便再次劝她道。
“不,我不离开清辉。”
蓝棠不是不明白青涟的好意,但她仍然倔强地表态:
“清辉跟我说过他自小就患有怪病,依我看那绝不是什么怪病,而是夜画施在他身上的某种邪术。
虽然我还不清楚那到底是种怎样的邪术,清辉和夜画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我相信只要我在清辉身边就可以帮助他克制这种邪术对他带来的影响,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