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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多事之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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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从花园刚走到府中的主路上,便看见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其中一人还存心大声对他道:
“哟,这不是我的好师弟清辉吗?”
清辉见到这两人实在出乎意料,因而不得不停下他原本焦急的步伐,站在原地道:
“六师兄,叶添兄,你们怎么会一起到这骊州城来?”
站在清辉面前的两人正是他的六师兄——也是他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哥哥——洛清源,以及蓝棠的大师兄叶添。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两人并肩而行的组合都太过奇怪。
“我听闻四师兄给师父写信,说这骊州城中有妖邪作祟,他调查了一个月也未见头绪,因而想向师父请派人手增援。”
洛清源掏着耳朵轻佻地道:
“为师父分忧本就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本分,更何况皇帝陛下对这骊州城中的情况也甚为重视,我当然义不容辞,便主动请命来此了。”
清辉听出洛清源是想借此机会在皇帝和师父面前表现,这倒还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只是以他对洛清源的了解,洛清源来此只会碍事绝不会是助力,也不知师父怎么会同意叫他来滥竽充数的?
清辉眼下没空深究这些,故而他压下狐疑和嫌恶,转而问叶添道:“那叶添兄呢?”
叶添向清辉拱手行礼,礼数还算周到:
“清辉兄,上次一别已有半年多没见,没想到竟能在此处再遇上你。”
清辉边回礼边道:“叶添兄说的是,真是时光荏苒,世事难料。”
“见到清辉兄没事我就放心了。”叶添又道,“上次在极乐林中我们具都身陷险境,待得我醒来后不见了众位,着实令我担心了好一阵。幸得后来收到师妹来信,说你们都平安无事,我这才放了心。”
清辉隐隐听出叶添有讽刺他们上次抛下他不管之意,只是这其中牵涉到悬泓和无识城,既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也不是他现在能三言两语解释清的,再说他也确实信不过叶添的人品,便当做没听出叶添的话外音,只是含糊道:
“承蒙叶添兄挂念,那日情况凶险又离奇,我们也不知怎会与叶添兄分散的。
后来我听阿棠说叶添兄没事也觉得很欣慰。”
清辉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添至今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便又问了一遍:
“不知叶添兄今日怎会在此?难道也是为了这骊州城中的邪异而来吗?”
叶添点头道:
“贵派唐公子的信我师父也听闻了,所谓除魔卫道人人有责,我玄清渺云宫又怎能对此事坐视不理呢?
更何况师父听闻师妹也在骊州,你是知道的,师父最疼爱师妹,便叫我火速前来帮衬。
才到这府邸前便遇上了贵派的洛公子,便与他一同进来了。”
叶添见清辉虽然耐心听着他说话,可面上颇有些急不可耐之色,一点不像他印象中淡定从容的模样,便问道:
“清辉兄可是有何急事?”
清辉心念电转,最终还是选择先隐瞒:
“刚才青涟来找我,好像有事。我正准备回房去找他。”
叶添边点头边问:“怎么不见我那师妹?”
洛清源也在一旁道:
“就是啊,听闻八师弟好福气,终日能与那玄清渺云宫天仙似的棠儿姑娘伴在一起,今日却怎么没见到她?”
清辉佯装没事,面不改色道:“她在房中。两位请自便,清辉失陪了。”
清辉说着举步便走,好不容易从洛清源和叶添的寒暄和怀疑中脱了身,匆匆回到暂住的小院中。
青涟正在院中,见清辉行色匆匆地回来,身边又不见蓝棠的踪影,便知道出事了,因而迎上来便关切地问:
“公子,蓝姑娘出什么事了?”
清辉朝青涟使了个眼色,青涟会意,走到小院门口掩上了门,并守在门口。
清辉走到院中的葡萄架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召唤符,在上面写上了朝歌的名字。
朝歌很快便到,只是人一到便阴阳怪气地问:
“今天吹的什么风?你竟然会主动找我?”
清辉没空与他斗嘴,劈头盖脸便问:
“你不是在阿棠手腕上结了一只花环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听清辉这样说,青涟和朝歌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
朝歌问:“你不是不分昼夜地守着她吗?怎么这会儿来问我?”
清辉不耐烦道:“她出事了,你到底能不能感应到她在哪儿?”
朝歌怒极反笑:“这么大个活人你都看不住?现在竟然还有脸这样理直气壮地来问我?”
清辉脸色铁青,向来春风和煦的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
“你不是爱她吗?可我看你现在对于跟我斗气的兴趣远大过关心她的安危!”
朝歌也很生气,他逼视着清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若是现在能感知到她在哪儿还会站在这里跟你废话?
连我都感知不到她的所在,她一定是被夜画掳去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能让她在你眼前落入夜画手中?!”
青涟眼见他们两人要打起来似的,赶紧在门上贴了一张可以隔绝院内声音的封门条,赶过去劝架: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蓝姑娘,公子和朝歌兄都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找责任怪人的时候。”
青涟虽然已经好言相劝,清辉和朝歌理智上也都明白青涟说的在理,可他们二人却还是忍不住要怒目相对。
青涟了解他们二人此刻的心情,可既然连朝歌都说找不到蓝棠,那他也是束手无策。
他只能代替朝歌问清辉道: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与蓝姑娘不是去花园中散心吗?你们走了也没多久,怎么就能出这样的变故?”
同样的话由青涟问出果然比朝歌效果好了不少,清辉的眉头皱成一团,朝青涟看了一眼,青涟从那一眼中便读出了清辉深入骨髓的自责。
“阿棠她走在我前面几步,就几步而已。”
清辉懊悔地道:
“她走到云萝花藤下面,突然不知和谁说起话来。
我问她在和谁说话,她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想走过去,却被看不见的结界拦了下来。
还没等我去破那结界,她便已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朝歌和青涟都十分认真地听着,青涟接着问:
“那公子可知道蓝姑娘是跟谁说话?”
清辉道:“我看不见那人,但听阿棠与她的对话,对方应该自称是这骊州城中的云萝花神。”
朝歌听到这里,只说了一句“我去找她”便打算离开,清辉赶紧问:“你去哪里找她?”
朝歌没好气地扔下一句:“不知道!”
清辉大失所望,他原本还以为朝歌所谓的“我去找她”是有方向的。
朝歌扔下话便一转身不见了,清辉正心烦意乱,却听见关上的院门处传来几下敲门声。
青涟走过去揭了隔音封条,随后缓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唐弘肇,他对青涟笑了笑,随后对清辉道:
“八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辉原本正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不知为何当他与唐弘肇的目光对视时,他却觉得唐弘肇知道蓝棠的下落。
虽然他也说不出他如此判断的根据是什么,可他就是有这种直觉,因而他道:“四师兄请。”
唐弘肇按照清辉的手势步入院中,在葡萄藤下的石凳上坐下。
青涟知趣地退出了院外,并为两人重新掩上了门扉。
清辉开门见山地问:“不知四师兄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唐弘肇好整以暇道:
“我刚才晚了几步去见六师弟和玄清渺云宫的叶添道友,从他们二人处得知八师弟行色匆匆像有急事,便特意过来看看。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望八师弟但说无妨。”
清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唐弘肇,似是在犹豫。
可他并没有犹豫多久便直截了当道:
“四师兄,阿棠在府上不见了,对于此事四师兄可有何眉目?”
“哦?”唐弘肇看上去好像吃了一惊,又好像毫不惊讶,“竟有此事?”
清辉直言:“四师兄,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难道阿棠并不是府上第一个失踪不见的人吗?”
唐弘肇微眯着眼,以他一贯的潇洒雍容之神态与清辉对视着,可不知为何,清辉总觉得此刻唐弘肇看着他的眼神中有嘲讽之意。
唐弘肇微笑着答:
“在蓝姑娘之前我这府上并无人失踪过,更不要说是在我这府内失踪。
只不过蓝姑娘毕竟是蓝姑娘,她并不比一般人,因此对于她的失踪,我的反应自然也会与其他人失踪不同。”
清辉被唐弘肇话里的意思给绕出了几分无名火,他忍着气以最大的耐心问道:
“四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请恕清辉愚钝,清辉听不明白。”
唐弘肇讳莫如深地笑了,那笑容带着胜利者的意味,似乎代表着有些话他终于可以直说,不必再对清辉隐瞒:
“我的意思是说,蓝姑娘毕竟是夜画上仙看中之人,她的失踪不过是早晚的事,八师弟又何须如此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