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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宁熹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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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知是杜月枝的诡计,可蓝棠却顾不上与她计较。
手中的鞭子将飞镖击落的同时人已冲天而起飞出圈外,水袖一卷便将那些飞刀俱都拦截于半空。
可蓝棠身还未落地就已惊见百姓人群中的一名白面少女突然向她发出一蓬银针,蓝棠原本刚收了那些飞刀且没料到人群中竟会有人向她突施暗算,正在那转瞬的出神间,已有一左一右两道金光乍现,替蓝棠将那蓬银针尽数击落,蓝棠这才落回地面上。
蓝棠在半空中遇袭而后落地,一个没站稳人已朝左边歪倒过去,正好被另一个刚落地的身影扶住。
蓝棠只当是清辉下场来接应她了,可抬头看时才发现那人却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
蓝棠在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便深深记住了他那双锐利而透亮的眼睛,他的眼中似含着些许笑意又似没有,蓝棠不知为何竟有种与他似曾相识的错觉。
“姑娘,你没事吧?”年轻男子微低着头望着蓝棠,询问间已松开了扶住蓝棠的手。
“我……我没事。”蓝棠的视线一时之间像是被他吸住一般,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身上。
只见他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高瘦青年,一头黑发仅以一根红色束带束于脑后,身着一身质地高贵的华美黑衣,腰间束一根暗红色绸带,绸带之下缀有美玉一块。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脸色十分白皙,却因为那双锐利而慧黠的眼睛而全不见腼腆与稚气,反倒是在顾盼之间流露出勃勃英气。
整个人即使是故意往人群中最不显眼的角落一站也能很快被别人发觉,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狂气与霸气,却被悉心收拾于他斯文有礼的外表之下。
蓝棠边打量着他,边有些结巴地道,“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年轻男子潇洒一笑,似是压根没打算要蓝棠感激他。
这时杜月枝却冲了过来,只不过脸上的神态却并不是愤怒找茬,而是一种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丑态毕露的尴尬和懊悔。
“唐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蓝棠瞟了那年轻男子一眼,心想原来你信唐?
那唐公子微板起面孔,逼视着那杜月枝道:“杜小姐今日怎么得闲又到这街上来胡闹?近日这骊州城不太平,唐某奉劝杜小姐还是尽早打道回府的好。”
那杜月枝在这唐公子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既不蛮横也不霸道了,那神色倒变得跟那些在她跟前赔小心的家丁一般,只不过在唯唯诺诺之中还带着一份溢于言表的恋慕:
“是,唐公子既要月枝回去,月枝这就回去。”
蓝棠在一旁看着,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只听那唐公子道:“那我上回就叫你勿要再在街上欺压良民、与人争强斗狠,杜小姐怎么没听进去呢?”
“月枝……月枝太久没见着公子……便什么都忘了……”
杜月枝说着便露出一幅好似很想朝这位唐公子身边靠过来却又不敢的样子,这更令蓝棠好奇这位唐公子的身份。
“罢了,下次别再这样了。”唐公子却只当没看见杜月枝脸上的讨好和倾慕之色,只是拿手指了指那人群中方才突袭蓝棠的年轻女子道,“你想派人乔装打扮混迹于百姓之中保护你这我管不着,可你方才却与你的手下配合着暗算这位姑娘那便是你的不对,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杜月枝当即横了蓝棠一眼,不满地蹙眉道:“莫非唐公子对这来路不明的……”
唐公子却截住她的话头:“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回府吧。”
杜月枝见唐公子再次逐她回府,气闷地“哼”了一声,到一旁捡起自己的鞭子便朝那些家丁挥了挥手。
家丁们会意,当即跟着这杜月枝做鸟兽状散。
蓝棠发现人群中一些尚未走远的食客又悄悄溜回了酒馆之内,想来是打算接着吃喝,而刚才在人群中暗算她的那名女子则已消失不见。
百姓们散去之后清辉他们几人才走了过来,清辉拉过蓝棠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她从那位唐公子身边拉到了自己身边,同时柔声问:
“阿棠,方才没伤着吧?”
蓝棠抬眸望向清辉:“方才替我打落那蓬银针的除了这位唐公子以外,便是你吧?”
清辉淡淡一笑:“我没想到这位唐公子会出手,见到有人暗算你,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蓝棠听了心下一暖,嫣然笑道:“不过说起来还有些巧,你的招数竟和这位唐公子有些相像。”
蓝棠此言一出,清辉与唐公子对视了一眼,只听清辉问道:“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可是‘弘肇’二字?”
唐公子道:“正是。公子认得在下?”
清辉拱了拱手:“原来真是四师兄?我是清辉,没想到竟会在这骊州城内偶遇四师兄。”
清辉此言一出,不仅这位唐公子本人面露惊讶之色,就连旁听的蓝棠、青涟和悬泓三人具都面面相觑,讶异不已。
“清辉?”唐公子挑了挑眉毛,目光在清辉身上反复流转,“竟会是你?!早前听说你已出了山庄,后来又听说你在一处隐秘之地替皇帝陛下和师父办事……你怎么会在这骊州城中?”
唐公子虽这么问,可他却没想要清辉当街就答他的话。
只听他接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还请八师弟和几位朋友过我在此处的府邸中一叙。”
唐公子说话间早有几名随从模样的人赶了一辆马车过来,蓝棠朝那马车瞧了一眼,只见整辆车雕金镶银,被装点得富丽堂皇,马车前套着两匹高头大马,具都浑身纯黑,不见一根杂毛,一看便知是千挑万选的千里神骏。
而最令蓝棠惊奇的其实还不是这辆过于抢眼的马车,而是这位唐公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一批随从。
只见他们个个面色沉静、神情内敛,虽看不出他们身上有法术根基,可他们却个个身姿矫健、步履轻盈,一看就知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能让这么一批人当自己的随从,并且能乘这样珠环翠绕的马车,难怪刚才那位“骊州首富千金”会对这位唐公子这么客气仰慕了。
蓝棠正暗想间,只听唐公子对她道:“这位想必就是玄清渺云宫门下的二弟子蓝棠蓝姑娘了?果真是闭月羞花、神仙容貌。”
蓝棠没想到这位唐公子会突然提起她,故而听得一愣。
听得唐公子是在赞她美貌,蓝棠本能地笑了,学着清辉的样子朝这位唐公子拱手道:
“玄清渺云宫蓝棠见过唐公子。”
唐公子见蓝棠生得娇美可举止却甚豪迈,忍不住失笑道:
“蓝姑娘请上马车,至于同行的几位朋友,大家都是男子,如果不愿乘马车的可与在下一同骑马。”
他说话间侍从们早已不知从何处另牵了几匹马过来,每一匹都金鞍玉辔,气派非凡。
清辉将蓝棠扶上了马车,他自己却不上去,只是对蓝棠道:
“阿棠你在车内歇歇,这骊州城也不算很大,想必很快就能到了。”
蓝棠惊讶于清辉竟然不与她同乘马车,看来是对他这位四师兄的安排十分放心了。
蓝棠也不是那种一刻都离不开情郎的黏腻女子,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独自步入车内。
蓝棠步入车内后发现这辆马车不仅外部看起来美轮美奂,这内部亦宽敞舒适,软垫、踏脚、熏香、手炉一应俱全,书籍、纸笔、棋盘、瑶琴应有尽有,车内装饰华丽、珠光宝气,很能体现王都豪门巨户家富贵公子的行事作风和生活排场。
清辉虽还没有向她正式介绍,可她在玄清渺云宫之时却也听说过歇星塔门下第四位亲传弟子的轶事。
若她没记错,这位清辉的四师兄应当便是当今皇帝陛下年纪最小的亲弟弟,宁熹王唐弘肇。
相传这位宁熹王与皇帝陛下并非一母所生,但他的母妃在先帝在时非常得宠,气焰直压皇帝陛下的母亲端德皇后。
只可惜这位王爷生得较晚,比当今皇帝小了足足十五岁,且当今皇帝毕竟为正宫皇后所生,因此在争夺皇位的战争中这位宁熹王爷未能胜出,出生没多久后就因当时的皇后娘娘忌惮他日后会与自己的皇儿夺位,而被强行送到了歇星塔修行。
对于皇室成员来说,到歇星塔修行便是放弃了皇室身份的意思。
按照从前的惯例,做出这种选择的皇室成员仍然可以享有符合皇室成员身份的奢华待遇,但却终身不再具备皇位的顺位继承权。
因此对于这位宁熹王爷来说,相当于是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当时的皇后娘娘便替他做出了如此重大的选择。
而时间过得很快,对于如今早已长大成人的他来说,是否记恨于当今太后当年将他送入歇星塔?是否还对皇位存有幻想和迷恋?这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另外,从方才他与清辉虽为同门竟然却互不相识来看,之前在玄清峰上听说的歇星塔门下虽然非富即贵但都关系疏远,各自修行、少有往来一事,看来也是千真万确。
只怕待会儿到了这位唐公子的住处,清辉少不了要先与他寒暄一番,清辉与他之间只怕也并没有比他们这些陌生人要熟络多少。
蓝棠边想着心事边将车窗上的窗帘掀开一角,默不作声地朝这骊州城内的街道打量。
这骊州城看似繁华富庶,实则却潜藏危机,方才连这位唐公子也说了,这地方不太平,要那位杜姑娘回府。也不知具体是怎样不太平的事?
是不是与那些云萝花有关呢?
可若真是不太平,这城内的居民却为何如此安详淡定,完全看不出恐慌与危机呢?
蓝棠越想越糊涂,马车就在她的糊涂中渐行渐远,消失于熙熙攘攘的城中主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