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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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盛大，好生热闹。来往觥筹交错，起坐喧哗。
少年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深色的酒汁荡漾起来，轻轻地撞上了杯壁。
琉璃杯中叮当一声，清脆悦耳。
却是立即被宫乐震耳的钟声盖了过去。
他眯起眸子，像是醉醺醺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招呼了身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像是酒宴中常有做戏的击鼓传花，太监小厮们一阶一阶的将话传上了殿头。那殿上人缓缓转过头来，垂着明黄色的冕旒，教人看不清神色。
殿下的少年端起酒杯，微仰起早已飞上粉霞的脸，端起酒杯笑眯眯的抿了一口。
好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
得了殿上那人的应允，少年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殿门。
丫鬟美人们急急上来搀扶，却都被少年太极一般的掌法推了去。
殿上人看着，似是笑了笑，可那掩在冕旒下的眉眼却是不动，仍是冷冽的。
少年一路打太极打到了宫门外。
回身见身后再无小厮丫鬟缠着，这才放了神色，扬着步子走在夜深冷清的长安古道上。
说是醉了，可是宫宴之上，头都是小心翼翼捧着的，又怎敢真醉。
似是没醉，宴席上多是敬酒劝酒，早已数不清几杯下了肚。
倒教人真真分不清，究竟是这醉了的人嘴硬偏认为自己没醉，还是那没醉的人醒着客气的一句推脱话？
他却宁愿自己是醉了的。好歹能自寻个由头胡诌上几句正在兴头上的词句。
摇摇晃晃间，他似是听见了街头传来的古琴声。
精简而绵长的琴音不同于宫宴上的古板恢弘；虽是散漫，却一板一眼的刻着盛世繁华；声声入耳，境域却远比那钟声震撼。
那是太平，是和乐，是民富，是国强。
是曾经一个人，弹给他听的长安。
是那人眼中的长安。
绵绵悠长的韵调像是从记忆深处蓦地破土而出，熟悉得令人发慌。
他跌撞着一路跑了过去，待到拐角处，却是近乡情怯般，伫下脚步。
长安的夜是极静的，像是疲倦于白日里的喧嚣，连夏虫的鸣声都能喧去了夜晚的主调。
何况琴响悦耳。
何况脚步窸窣。
“兄台既有雅兴赏这月色，倒不如同我一旁坐下，为我这曲子填上几句好词。”
音源处传来那琴师的声音，琴音却是未断。
他扶着拐角的石墙，瞪圆了眸子，酒意倒是也醒了大半。
声音早已暴露了琴师何人。他混迹官场几年，却从未得如此大悲大喜。
脚步，可真真是近乡情怯了。
眸子瞪着，就那么生生的滚下泪来。昂扬七尺男儿，却像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一瞬间竟不知了悲喜。
是喜极而泣，或是怆然泪下。
千言万语汇在心头，饶是百感交集，却只化作一句，从哽咽的喉咙间颤抖了出来。
“你眼中的长安，可仍是这般？”
琴声一重，像是呜咽的悲鸣，像是颤抖的哭号，像是千万颗玉珠齐齐截断坠下，落入盘中，瞬间便将那玉盘砸得分崩离析。
一抹勾弦，竟生生将那琴弦勾成两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