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47、简单

　　吹了大半天的寒风，姜轻波华丽丽地感冒了。
　　第二天一早喷嚏就打个不停，被她爸爸好一顿数落，嫌她头一天晚上多管闲事，穿件棉睡衣也敢下楼待那么久。
　　轻波任他说着没吭声，默默把感冒药吃了，平素最讨厌吃药，这次倒是干脆。姜全兵不知道，对于女儿来说，这次的感冒是最甜蜜的负担。
　　轻波回来的时候来的急，什么东西都没带，周日回学校被妈妈塞了一行李袋好吃的，像以前在一中住校的那一年一样，恨不能将爱吃的要吃的全打包装上。
　　轻波没法拒绝，她的心思早就飞到顾衍身上，两人约好去赶中午的火车，这样到傍晚就可以到学校了。
　　轻波上大学那会还有站台票，送人的可以买张票帮忙把东西送上车再走，姜全兵本来准备买一张送送闺女，奈何轻波怎么都不愿意，只肯让送到售票大厅就把人给撵走了。
　　她到的时候顾衍已经买好两张站票等在那里了，周日人多又是临时买票，很难买到座位票。
　　昨天晚上两人才确定了关系，不过那是在晚上，夜色可以隐藏许多尴尬，现在是大白天看得真切，轻波觉得害羞，一直在偷笑。
　　顾衍拎过她的行李袋，牵着她手一起检了票过了安检，还有近一小时才发车，候车室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这位同学。”顾衍开口：“从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你，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今天见到我你就笑个不停。”
　　轻波笑意更浓，左脸颊酒窝格外好看：“我开心啊，想想就想笑。”
　　“哦？那你和我说说看，我也笑一笑。”顾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轻波道：“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光想想我都开心。”
　　“笨蛋。”顾衍也笑了：“就为这个一直傻笑？”
　　“对啊对啊，你要知道你以前在一中，现在在S大有多么抢手。可是这么抢手的人，成我男朋友了，还不够我开心的？”轻波笑嘻嘻，她没说昨晚失眠的事，也是因为这个一直傻笑笑到睡不着。
　　曾经的曾经，很多很多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如果能够和顾衍在一起该有多好。现下得偿所愿，怎么能不高兴呢？
　　喜欢一个人，就是你光傻傻地看着他，都会从心底里笑出来，没有缘由，不问道理，就是最简单的真情流露。
　　顾衍很受用轻波的拍马屁，说道：“那既然我这么抢手，你又好不容易才把我骗到的，一定要好好抓牢，看在你手里别让我跑了。”
　　“你放心！”轻波保证：“我绝对会把你看很紧很紧的，你等着吧！”
　　顾衍挑挑眉，他倒是挺期待她究竟会用什么招数把他看紧。
　　候车室里半天寻不到一个空位，顾衍带着轻波去一家面包房坐下，点了杯奶茶给她，自己要了杯红茶。
　　“这家奶茶真好喝。”轻波超开心，顾衍在眼前，看什么都顺眼，喝什么都好喝。
　　顾衍接过她的奶茶喝了一口，品了品摇摇头：“还是我的红茶好喝。”
　　轻波不信，也学着样子接过顾衍的红茶喝了一口：“嗯，你的也不错，我的更好喝。”
　　她其实藏了个心思，才不是真的想喝顾衍的红茶。她只是觉得与顾衍这般，你喝喝我的，我喝喝你的，真真有了小情侣的样子。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想开口说什么，没忍住打了一串喷嚏。
　　“感冒了？”顾衍皱眉问：“昨天晚上还是冻着了。都赖我在外面待太久了，你穿的又少。”
　　姜轻波揉揉鼻子，满不在意：“没事没事，我吃过感冒药了。这次感冒是我最开心的一次，早点感冒就好了。”
　　顾衍按捺不住去揉她头发，恨铁不成钢地说：“净说傻话，感冒还分什么开心不开心，真成小笨蛋了。”
　　笨蛋轻波正一口一口品着奶茶，享受顾衍宠小猫一般地揉她头发，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呼不好不好。
　　“我忘了我自己感冒了，还喝你的红茶，万一你被我传染了怎么办？”她懊悔地很。
　　“我说什么事呢值得你大惊小怪的。”顾衍说：“传染就传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总不能光昨天一起享福，今天你感冒了我干看着吧？巴不得你传染我。”
　　轻波还在琢磨感冒的细菌会不会通过吸管传染，反射弧自然长了些，愣了好一会才领悟顾衍口中昨晚的“有福同享”指的是什么，她想到顾衍窒息一般的吻，嘴里的奶茶也不好喝了，光剩害羞了。
　　“你你你你……你说这话怎么不害臊呢？”她急的恨不得跺脚，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做得说不得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顾衍倒是坦坦荡荡也不反驳：“自己女朋友，有什么好害臊的。再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在你面前我会有很多不同面的，你大可以好好期待。”
　　姜轻波不再说话了，顾衍这么大方显得她小气一样，不过对于顾衍不同的那一面，她的确相当期待。
　　“你这个行李袋……”顾衍转移话题不再逗她：“我刚才看着就眼熟，这不就是之前带子断掉那一个嘛。”
　　“就是那一个，我妈单位发的，她说装的东西多，就喜欢给我塞好吃的。”轻波说：“之前在一中的时候，经常是在家不给我看，到了宿舍我一拉开拉链，十个苹果一个个滚出来，滚得到处都是。”
　　顾衍想象这个画面觉得滑稽，随口说：“看样你妈很疼你。”
　　轻波把杯子里的奶茶都吸完了，点头回答：“是啊，小时候她和我爸工作太忙，一年都见不到我几次，是把我丢在我奶奶家的。我那时候笨，开窍晚，到了三岁还不会说完整的话，甚至不会说自己的名字。对于爸爸妈妈的印象很模糊，基本上都是被我奶奶关在屋子里自己和自己玩。所以那次我奶奶带我去赶集，我就走丢了，后来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可能人贩子觉得我本来就是女孩又生病了很麻烦，就把我丢在福利院门口留了我一条小命。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说不清楚家里在哪里，就一直在福利院待着。那时候的信息又不发达，人贩子把我丢在福利院门口之前其实已经带我走了好几天了，所以报了案都很难找到。我爸爸妈妈先在县城附近找，后来把范围一点点扩大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好在最后没有出大市找到最后一个县才找到。他们觉得对我很亏欠，把我找回来之后什么事都依着我。虽然后来我还是选择和我奶奶一起在县城生活，但是他们提供给我的物质绝对不差，还给我找了钢琴老师专门去教我，花了不少钱。”
　　这是顾衍第一次听轻波说起小时候走丢的事，他原先只知道轻波在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家人找到了，但是并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你当时走丢了肯定很害怕。”顾衍心疼道。
　　轻波却不是很在意：“都是以前的事了，再害怕也过去了。虽然那段记忆很不好，可是后来我爸爸妈妈已经非常努力在补偿我，我是能感觉到的。只是我还是喜欢和我奶奶在一起，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转学回的城。而且其实我还挺感激这段经历，不然怎么会在福利院遇见你呢？”
　　顾衍无言以对，轻波有这种遭遇还能心存感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你知道吗？”轻波继续说：“在福利院那段时间，因为我小又不会说话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大一点的孩子都能欺负我，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后来你来了，不仅帮我搞定了那些坏孩子，还给我带来那么多我没吃过没玩过的东西，我就怕我自己会忘了这些，所以一有时间我就反复想反复记，希望能把你记得牢牢的，永远都不忘。”
　　顾衍很诧异。按照道理说，当时才四五岁的姜轻波对于那时的记忆应该没那么深才对，像他自己如果不是家人提醒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即使现在想起来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可姜轻波记得那么牢，可见她真的是反复想反复记，把两人相处的点滴都刻在脑海里。
　　“现在不会了。”顾衍轻轻说：“我不会再把我们之间的事忘记，不需要你反复想反复记，你还有我。”
　　两人喝过饮料，轻波又把她妈妈非让带的面包拿出来和顾衍分了，有情人面对面坐着，就是只吃这么简单也一点不觉得饿。
　　吃过之后时间已过了大半，顾衍牵着轻波排队、检票，在人群之中一路护着她。
　　上了车，因为没有票，他们只能先寻个地儿站着。顾衍个子高，又牵着轻波又背着包也不嫌累，让轻波好一阵崇拜。
　　“你知道吗？我这会特别想对你唱首歌。”她悄悄凑到顾衍耳边说。
　　“什么歌？”顾衍好奇。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轻波小声哼了一下。
　　明明车厢人那么多，有大声说话的，有小孩哭闹的，有吃东西嗑瓜子的，可是他们互相这样看着，好像只能看到对方。
　　火车开动起来，检票员开始检票了。轮到顾衍时，他问了检票员一个问题，轻波还没听清楚，检票员就匆匆走了，不一会又来了。
　　“卧铺车票我打过了，跟我来吧。”检票员说，原来是顾衍要补差价，将两人换到卧铺车厢去。
　　顾衍跟着检票员，轻波又跟在后面，穿了好几个车厢终于来到卧铺。
　　“我买票的时候就问了，卧铺可以到车上再补票，一般这种情况都可以买到。”补过票顾衍放下包，拉着轻波坐下，与吵吵嚷嚷的座位车厢相比，卧铺清净许多。不少人都觉得城际车时间少没必要坐卧铺，撑会就到了，所以这列火车卧铺车厢也没什么人坐，他们这个包间更是上中下都没人，俨然一方小天地。
　　“其实没必要的，一会就到了，来的时候我就站着来的。”轻波有点心疼那差价，补卧铺的差价都快抵得上两张座票钱了。
　　“可是你昨天就吹了夜风，现在还感冒了，乖，听话。”顾衍拍拍床铺：“你可以睡会，到了我再喊你。”
　　姜轻波的心都快化了，这么温柔的顾衍她没法拒绝，只能顺从地依着躺下。原本以为睡不着的，可火车上一摇一晃加上她感冒药药效发作，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做了一路的梦，一会梦见小时候，满世界找不到顾衍。一会又梦见回到一中，顾衍对她说——就你这样的，凭什么做我女朋友。
　　轻波是吓醒的，醒来之后还心有余悸沉浸在梦境中不可自拔，抬头一看，顾衍好端端坐在对面的下铺，正靠着枕头看书呢。
　　“你怎么了？”顾衍见她脸色不对，放下书坐到她身边来：“感冒不舒服？”
　　轻波摇摇头，梦里失去顾衍的滋味太难过，她一时之间还没有抽离出来。
　　“我梦见小时候了，你把娃娃丢下了，说再也不要和我做朋友。还梦到三班的教室，你坐在那说姜轻波就你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顾衍，你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你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一场骤然的梦，让轻波变得不自信了起来。
　　顾衍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安慰道：“我没有弄错，姜轻波，你比你自己能想象到的更好，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你人缘好到让我吃醋，我都说这么直白了你还需要怀疑吗？”
　　轻波心情好了，顾衍的话像有魔力一般，瞬间就能抚慰她的心。
　　“也是。”她又重新找回自信：“我突然想起来还答应了师兄去参加下周五的圣诞舞会呢，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你说呢？”顾衍咬牙切齿道：“你有胆子大可以来挑战一下我的底线。”
　　“那我还是去吧，毕竟答应人家了不去不好。”轻波故意道。
　　“姜、轻、波。”顾衍捏起她右边脸颊的肉，鼓出一个包：“你再说一遍？”
　　轻波赶紧变狗腿求饶：“哎呀，我是说，都有男朋友的人了，哪能再和别的男生参加舞会呢？我不可能去的，你放心好了。”
　　顾衍这才放手，看轻波龇牙咧嘴揉着脸，心里暗笑面上还绷着：“这还差不多。”
　　两人这样一闹，轻波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她巴巴坐那看着顾衍看书的样子，觉得这可比外面的风景好看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