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不想告诉你》雨后柠檬

12、修炼

　　自顾衍从省里参赛回来后，姜轻波与他之间的关系呈现了一种微妙的转变。
　　在人前顾衍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并且忙着准备十一月底的全国竞赛经常在教室见不到人。但在人后顾衍对轻波的态度似乎好转了不少，有时候也能说上一两句话。轻波对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渐渐地显出自己更真实纯粹的一面。
　　比如姜轻波偶尔会带一些零食在课间偷着和大家分享，大多都是女生喜欢的梅子之类，她给张文分了后又给前后桌散一些，最后会将罐子递给顾衍。
　　“顾衍你尝尝，大家都吃过了。”她往往会这样笑嘻嘻地，顾衍拒绝再三实在推脱不掉，随手捏一颗塞在嘴里才发觉这梅子真是酸。
　　她喜欢偷偷看顾衍皱眉的样子，像是她小小的恶作剧成功了。
　　“下次不要再给我了。”顾衍总会这样说。
　　她会满口答应下，然后换了一种梅子下次继续。
　　“你尝尝，这次真的不酸了，我已经试过了。”姜轻波是这样再三保证的，但她的味觉与顾衍一直都不在同一个审美线上，换来的依旧是嫌弃。
　　因着姜轻波的私心，她前后几个同学陪她尝遍了学校超市里的梅子，是青梅酸还是乌梅酸，各个都快成品鉴家了。
　　可即便是顾衍再嫌弃，明里暗里有多不情愿，他还是会从轻波的罐子里拿一颗放在嘴里。
　　他似乎越来越接受她的好意，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大家会那么喜欢她。
　　姜轻波身上有一种特质，像春日里的微风，往往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被这阵微风携卷在内。你感受着这股微风，如同见着春日里肆意绽放的花朵，芬芳且美好。
　　而对姜轻波来说，自打顾衍在笔记本一事上帮助她后，她更觉得自己对顾衍的认知没有错。顾衍只是话少人冷，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她看到了他的变化，也有信心可以让他慢慢接受自己。
　　来一中之前姜轻波就是这样想的，先和顾衍做同学、做朋友，然后再找合适的时机告诉顾衍一切。虽说刚开始进展不顺利，现在却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少了患得患失的姜轻波在顾衍面前褪了几分拘谨增了几分真实，其实这样的她才是最好的她。
　　在理科三班的日子越来越惬意，轻波现在除了学习、生活就是顾衍，可仍旧有那么一两件小插曲让轻波有些烦恼。
　　一是李晚晚不知因何对她起了敌意，二是最近找轻波帮忙递情书给顾衍的人多了起来。
　　先说李晚晚。从运动会之后，李晚晚的态度就很奇怪，可能还在埋怨姜轻波摔倒掉棒之事，又可能是因为最近轻波与顾衍走得近了些。总之两人已经狭路相逢了好几次，在食堂或在水房，姜轻波见到李晚晚主动打招呼总会换来一个装傻看不见。几次之后，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何况轻波只是人好又不傻。
　　再说递情书。顾衍拿下竞赛省一等奖的消息一传回学校，对其崇拜的人增加不少，再加上本就倾慕顾衍的那群人基数庞大，在三班门口经过实则偷偷看顾衍的人简直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轻波的几个初中同学，知道她就坐顾衍前面，辗转将别人托交的情书给到轻波，期盼着可以通过轻波近水楼台先得月。
　　每每此时轻波总会在心中哀叹，她这个近水楼台都没摘得月呢，倒是先当红娘牵起红线来了。
　　“喂，吃饭时间你发什么呆啊？”中午吃饭时间，李萌约了姜轻波一起吃饭，饭还没扒拉几口，就见姜轻波唉声叹气了三四回。
　　“哎——”又一声叹气，姜轻波说：“你是不会懂得我的忧愁的。第三封了，这是我这周帮忙递的第三封情书了。这次不光是情书，还附送了一瓶千纸鹤，肯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我都没耐心折那么多。”
　　听了这，李萌自然知道轻波说的是替人给顾衍递情书，她无奈地摇摇头：“你要是说你有点别的事我还能帮忙，这事我可爱莫能助了。谁让你喜欢一个这么牛的人物，注定了要与一群人为敌。”
　　“可我喜欢的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哪知道他现在这么受欢迎。”轻波托着腮，扒拉着餐盘里的饭没有食欲：“我感觉顾衍就是个唐僧肉，有好多女妖精对他虎视眈眈，真不想帮忙递情书啊，可是又都是同学来找我不帮也不好。”
　　对这个比喻，李萌表示相当认可：“是是是，你家繁衍万物是唐僧肉，谁都想吃上一口，你就是其中最大的那个女妖精，也好不了哪里去。”
　　“去你的，我才不是。”轻波笑骂道，而后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我最多也就是个玉兔精，才不是穷凶极恶的女妖精。”
　　李萌听了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人家女妖精也就是想吃快肉而已，那玉兔精可是想把御弟哥哥绑回去做压寨夫人，想想还是玉兔精划算。”
　　轻波刚想反驳，又觉得李萌调侃的对，干脆不理只低头吃饭。
　　李萌笑后又问：“那你帮忙传完之后顾衍是怎么说的？他收下那些情书了吗？”
　　姜轻波摇摇头：“其他人递的我不知道，我递的他看也没看就让我退回去，人家姑娘的好意都辜负了。”
　　李萌表示赞赏：“这点顾衍做的不错，没想到还是立场坚定的。你眼光没错，看人看挺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上次不是听你说你们俩最近关系还可以，你给他带的零食他也吃了吗？还有他留给你的笔记，啊，还有你送的钢笔。”李萌与轻波无话不谈，轻波的小秘密都会和她分享。
　　“我们俩现在是比以前要好多了。”轻波说：“他对我说的话比以前要多一些，我偶尔和他开个小玩笑他好像也没有不高兴。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李萌不解：“这样不就达到你来之前的目的了吗？”
　　轻波没接话，她不想说，人性都是贪婪的，得一望二，没得到想得到，得到的就渴望更多。
　　她希望能和顾衍之间再近一些，至于怎么个近法，她自己还说不清楚。
　　她想了想，对李萌说：“这对我来说就是个修炼，离我想要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可谓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李萌想到顾衍平日里的为人，也只能语重心长祝轻波好运：“这位女施主，要想取得真经，你还需努力啊。”
　　前路漫漫，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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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物理老师今天请假，顾衍下午破天荒没去办公室，在座位上自己刷题。
　　上过下午三节课后是自习内容，一中很强调学生的自主性，尤其轻波他们还是高二，这节课可以自主选择，去户外活动或者在教室里自习都可以。一般这种情况班里一部分男生都会选择出去打球，像楚天河基本上每天都会呼朋印伴去球场上活动活动筋骨。
　　姜轻波不知道高一时的顾衍是会选择出去玩会还是窝在教室？总之这阵子顾衍得了省一等奖后学校更是寄予厚望，平时这个时间段压根就没出现在教室过。
　　“顾衍，你今天不用去老师办公室吗？”姜轻波明知故问，她自然是知道物理老师请假，上午的课都找其他老师换了，她只不过是寻一个由头，想和顾衍说几句话而已。
　　“不去了，戴老师有事请假了，”顾衍说着，抬头看了轻波一眼，后又低下头继续演算。
　　“轻波，咱们今天出去转转啊？”张文拉上校服拉链准备出去活动，连上了三节课出去吹吹风也是好的。
　　“我今天就不去了，我这两题做不出来我再看看。”轻波说道：“你去吧。”
　　“那好吧。”张文离开座位，加上顾衍同桌季笑也不在，前后座就剩下轻波与顾衍两个人。
　　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个人，秋日的下午已有一丝凉意，再不出去活动过阵子越来越冷机会就更少，因此选择户外活动的占了大半。
　　姜轻波坐在座位上，心早就跑到顾衍那里去。她笔袋里带了一块小小的镜子，她悄悄摸出来，佯装不在意地照镜子，实则找了一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顾衍认真刷题的样子。
　　顾衍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她心里想。顾衍的好看不在于眉眼生的多么惊艳，而在于他干净的气质，五官组合搭配起来就是会给人一种不可言说的魅力。再加上他常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更添了几分斯文之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顾衍冷淡地拒绝了许多女生的示好，仍有一些前仆后继不畏艰难。
　　轻波想起中午与李萌的对话，把顾衍比成是唐僧，这样看起来也确实越看越像。
　　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还没笑出声，就从镜子中看到顾衍突然一抬头，两人目光在镜子中短暂交叠，顾衍正好将她偷看的举动抓个正着。
　　“姜轻波，你在干嘛？”顾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五分慵懒五分质疑。
　　“没有没有，哈哈哈。”轻波赶忙把镜子往笔袋里塞企图毁灭证据，干笑几声掩饰自己。
　　“你不会的那两题做会了？”顾衍问。
　　“什么不会的题？”轻波奇道，想了会才想起来是自己方才和张文说的托辞：“啊，会了会了。”
　　“你要是太闲，我可以再给你找几题帮你消磨时间。”顾衍揶揄道，他们俩关系越来越融洽后，他会时不时逗弄轻波两句，等着看反应。
　　“不用了不用了。”轻波正襟危坐，显得一副很好学的样子：“你时间那么紧，不麻烦不麻烦。”
　　顾衍刚想说什么，李晚晚拿着一张试卷凑了过来，声音温柔：“顾衍，这一题我不太会，你能不能帮我讲一下？我不会耽误你几分钟的。”
　　姜轻波偷偷竖起耳朵。
　　“哪一题？”顾衍说。
　　“就这一题。”见顾衍答应了李晚晚很高兴：“我怎么做都做不出来，我可能太笨了。”
　　轻波在心里偷偷叹气，本来一切多美好，她能和顾衍在这单独待一会，看顾衍今天心情还不错，也许两人还能再说会话，都被李晚晚破坏了。
　　轻波站起来接水，实际是看看后面发生些什么。李晚晚坐在季笑的座位上，整个人贴向顾衍的位置，她刻意贴顾衍很近，甚至连校服都快要粘上了。
　　好烦好气。轻波心里快抓狂，面上又不能显露出什么来，李晚晚好像感受到了轻波投来的目光，傲慢地看了她一眼，绝对是得逞后的洋洋自得。
　　李晚晚是故意的。轻波很恼火。
　　她自然是知道李晚晚越来越胜的敌意，但在顾衍面前这样同她杠上还是第一次。
　　顾衍还在认真讲题，根本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电光火花。
　　轻波特别想一把扯过那张碍眼的试卷，然后和顾衍拍桌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她是故意接近你的！”
　　可她说不出口，她也没这个立场。纵使李晚晚那么明显的敌意，她都不能理直气壮地呛回去。
　　她本也不是这样的人。
　　姜轻波讪讪地拿着杯子离开座位，看来她接下来的修炼，真是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