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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莫负辞笙 ...

  •   宁辞笙长发未束,衣衫凌乱手拿包袱仓皇而逃。也顾不上这松树林寂静的诡异,只有他的呼吸心脏声与跳动血液似乎倒流的缭乱呼吸声。
      松软而湿滑的松针铺垫在土地上,需更加小心才能避免跌倒。
      宁辞笙被那人好生养了三个月,锦衣玉食皆是乖乖奉上,可偏偏不让他离开那庭院半步。再美的流水假山,日日夜夜看上三个月也实在是腻烦。
      他分不清那人的目的。只是每夜和衣躺倒在玉床上斟酌逃跑的方法。三月不动声色的观察,宁辞笙发现每月初一月光微弱之日,那人便会失踪一夜。
      趁着天黑之际,宁辞笙揣上自己原本的衣裳夺路而逃。
      也不知这是何处,只是沿着直线小步逃跑。这个法子再笨,也终有一时会走出这片树林。
      山路多坎坷,许是多年未有人踏足,早已被杂草遮盖。宁辞笙磕磕绊绊走了近半个时辰,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染湿,凌乱贴在额角。
      忽见眼前一条由石板铺就而成的羊肠小道。道旁杂草低垂着头不敢占据道路。
      “有路必定有人!”这样想着,宁辞笙一拂发梢,带着些许轻松的意味踏上石板,嘴角微微翘起,眉眼弯弯,纯黑的眼眸似乎也染上了愉悦的气息。
      ***
      “啊”宁辞笙低吼一声,身体顺应本能止住向前的步伐转身夺路而逃。
      一条乌黑色大蛇飘荡在一汪透彻的池水之中,长约三米,细长的身躯约莫一个拳头般粗。金色竖瞳,艳红蛇信发出“嘶嘶”的声息。
      就在宁辞笙靠近之时,金色竖瞳中一道道红光闪过。
      黑蛇游上石台,蜿蜒着向宁辞笙所经之路爬去。
      乌黑色蛇鳞在惨淡的月色下掩藏锋芒,只有轻声簌簌声撒在静谧得不真实的树林。
      林子里,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与心脏缓缓跳动的声响。宁辞笙一甩衣袖,撩起衣袍坐上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大汗淋漓,一番洗清秋,更添眉眼三分红润色泽。
      本以为找着路,白高兴一场!水池里的蛇冰冷冷闪着红光的竖瞳,真真是令人汗毛直立。
      宁辞笙慌不择路逃走后,心里砰砰直跳
      “与其葬身蛇腹,不如回去继续被囚禁!”
      这一慌乱,抬头缓过神来,却不知到了何处。头顶参天大树,脚踏黄土,身无一物。若是不能走出去,不被抓回去,他也得被自己饿死。
      宁辞笙长叹一口气,极力放慢呼吸,肺里灌满带着凉意的空气。
      月白色华袍边摆处已经是污泥沾染浸湿,重重地拽拖着。此处只有三分月色,七分作暗。月光如华丽的云锦丝绸铺盖在脸颊上,痴痴缠缠裹在身侧。
      继续走下去,直到找到人家?亦或者是按兵不动,等那可能尾随的大蛇?
      宁辞笙皱眉,茶褐色的眼眸没有往日的温柔冷静之色,用手附上如墨荡开的长眉。
      正长思之际,一股莫名的寒意窜上心头。此时的他似乎是一只被野兽盯着的小动物,有着感应危险的本能,却无端茫然不知如何逃脱。
      那条蛇。
      跟上来了。
      沙沙……是它坚硬紧密的蛇麟摩擦落叶的声响,似乎还有蛇信斯斯寒栗从背后传来。
      头也不回,宁辞笙拿上包袱就跑。
      他可是听说深山里的大蛇常常吞噬误入领地或打扰蛇休眠的农夫,整个人都吞下去,蛇腹部肿胀,从外面看依稀是个人形,内里却不知被蛇的胃酸腐蚀成什么样了。
      双腿的人怎么比得上蛇的灵动迅速?不过一瞬,蛇便跟了上来。
      被石块绊倒在一旁松软的草丛,因恐惧而出的汗水滴滴答答浸湿了他如玉的脸庞,唇如擦抹了艳色胭脂 ,双眼失神躺倒在绿草上。
      蛇盘上他的腰身,蛇头沿着衣襟缓缓的上滑,细长蛇信有意无意擦过他脖颈。
      “主人……您,终于来了”
      宁辞笙惊异瞪大眼睛,这,这蛇是蛇妖?会说人话?不等他缓过神来,紧贴这自己的大蛇却变成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压在身上。长发如泼墨般洒在宁辞笙胸膛与男人光滑细腻的后背上 ,墨绿色眼眸中似有水光泛滥,樱色的唇翘起,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也暴露出来,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英俊不似真人的成年男人,却有着那么纯真如稚童的眼神
      宁辞笙呼吸停滞。
      那个囚禁他三月的人。每次见面,那人总是一身金光闪闪,头上饰品繁多,面容也总是夸张如花旦。眉飞入鬓,长而魅的眼角浸染胭脂水彩,一举一动皆是优美文雅。面容与衣服总是两个极端。若说那脸是楼台上一回首有人千金买一曲的伶人之色,衣服便是那花取千金的富气贵人。
      可是,那双墨绿色眼睛却是如何都错不了的。
      这俩人一个穿衣风格百变难解,一个赤身裸体趴在他身上,可眼里深深的爱慕眷恋却是如出一辙。无比说来,这三月日日与他相见的人竟是蛇妖?若是以往的宁大公子定然是以为那真是无稽之谈。可如今,蛇都在他眼皮子下化为人身了,还有什么可不信的呢?
      困他三月,每日三餐外加饭后甜点,夜来宵夜总是落不下的,每日换洗的衣物也是绫罗绸缎舒适又华丽。这人总不会是养个大男人三月,等我长胖了肉多了再吃?想到这,宁辞笙不禁一个哆嗦。
      “吾命休矣!”
      楞神之际,脸上有些湿润,体内点点热度积聚在下身。
      蛇妖正伸出艳色舌尖,缓缓舔舐他脸上的丝丝汗水,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似乎怕他再次逃离。
      “你是谁?”
      似乎是听到什么笑闻似的,蛇妖弯着眼低声笑着。
      “苏幕洲”
      仿佛在唇齿边呢喃了千百遍的名字,充满爱意眼眸,还有令人生疑的称呼……他是谁?与他曾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二十年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哦不,这只妖的痕迹?千百种疑问在脑间盘旋不下。
      他低着眉头,长长注视着蛇妖的在月光下如翠的眼睛,眼里太多心思——等待多年终于等到归人的欣喜,多年不见那人却不识旧人的失落,爱意过于沉重如暮霭沉沉烟云浓浓,爱的炽热,一不小心就灼伤他人与自己的偏执……
      “你、你干嘛?”宁辞笙颤抖问到。
      身上趴着的蛇妖一双骨感的手正不徐不缓地顺着有些凌乱的衣襟摸进去,嘴角带着笑意,眉梢泛情,眼角湿润。
      他双腿跪在宁辞笙腰侧,修长而挺直的大长腿在月光下更显得细腻白皙。下身沉下去,暧昧地坐在宁辞笙腰间。
      宁辞笙有些恍惚,这荒郊野外的,这只美人蛇妖是要强上他?
      “妖、妖怪,你干嘛”宁辞笙呆楞楞顿住。
      自称苏幕洲的雄性蛇妖却笑得风情万种,墨绿色眼睛泛起难以掩饰的沮丧之色,手上却毫不含糊,仿佛已练习了千百遍。
      “百年不见,主人竟是忘了我吗?”
      “?妖……”宁辞笙正当呼出妖怪二字,却被蛇妖一抹眼神震慑回去。“苏苏,苏幕洲,蛇妖大人,您认错人了吧?我不过及冠之年,怎么可能是百年前你,你的主人?”宁辞笙忍住带着丝丝凉意在他身上乱窜的手与身体莫名升起的燥热,清清嗓子,自以为真诚而不失礼貌的解释。
      “啊啊,妖精!你干嘛?!”
      “主人,您不是也……”
      “混蛋,你下药了?”
      “没有!主人……只是我的唾液有催情功效哦”
      “...”
      “你你别舔,呜”
      趴在身上的美人蛇妖,正张大嘴尽力包住他下身。只看得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敛下满目春情泛滥。来不及咽下的透明液体从朱唇溢出来。不时发出甜腻哼哼着的鼻音。
      ……
      宁辞笙一脸茫然的看着不断在身上起伏的人,早已使不出力气拒绝。
      不亏是吸取阳气的妖精,简直要榨干他这十多年的精血。
      于是乎,宁辞笙丢脸的晕过去了。
      也没有听见苏幕洲疲惫的低声抱怨
      “已经一百年未曾见面了呢,主人。”

      第二章
      “去哪?”
      马车疾驰在道路上,摇摇晃晃生生让宁辞笙睡了五个时辰,迷登登张开眼,面前又是那星眉剑目、长发未束的蛇妖。
      “寻忆情草,让你恢复记忆。”轻描淡写的言语,眼里期颐却biubiu冒出。
      素面青衣的妖精端端正正跪坐在身旁,只字不提昨夜的事情。只是一双碧眼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宁辞笙挑眉,装作不经意的问到“你怎么这般素雅,不擦脂抹粉、穿华丽的像只小黄鸡的衣裳了?”
      “……”蛇妖似是无语,却突然想到昨晚他还是战战兢兢的,怎么今日竟调笑起他来了?
      “你想起来了?”想到这,苏幕洲顺着马车的抖动,一举趴在他脚边,双手拉住他的衣襟。
      “没有啊,但你会杀我吗?”宁辞笙微笑着看着眼前激动到气血上涌,耳朵通红的人。
      宁辞笙伸手捏了捏娇艳的似乎要滴出血来的耳朵,缓言道“可以讲讲以前的事吗?”
      “当然!主人。第一次见面你就喜欢上我,还把我带回家,让我与你一起睡觉呢。”
      宁辞笙迥然。怎么这桥段有点眼熟?
      哪家的纨绔子弟正在街上耀武扬威,却被一美人吸引,然后二话不说大街上强抢回家。但这人不会是乐呵呵的跟人回家吧?宁辞笙狐疑地看着他。
      苏幕洲柔柔的笑着,脸上浮现一分绯色,“虽然,那时我还是一枚可爱的蛇蛋呢。”
      宁辞笙了然,脑海里又演出一场好戏。
      那英俊潇洒的公子游玩回家,却见到一枚不知名的蛋,顺手放在荷包里,晚上褪衣之时才想起,感慨之后就放在床头,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道那蛋里面有个小妖精,正乐呵呵的以为自己被人带回家了。
      “啊!主人,您没事吧?”苏幕洲躺倒在他身下,后脑勺磕在马车木板。马车方才猛然停住,本就跪在他宁辞笙脚边的苏幕洲被正在发呆的宁辞笙压在身下。痛觉敏锐的苏幕洲眼角挂着几滴泪水,乌发凌乱纠缠在他如玉的颈间,几丝头发钻进衣襟内。
      他的唇瓣与宁辞笙的脸只有半个呼吸间的距离他浅浅的鼻息洒在宁辞笙侧脸。
      宁辞笙站起身,小心翼翼搂着他的背将他抱起来。
      “很痛吗?”宁辞笙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谁让此时的苏幕洲看起来脆弱的很。
      “好痛啊,要主人亲亲才不痛!”苏幕洲蹙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宁辞笙囧然,妖怪会痛吗?
      然而当苏幕洲像发炮弹似的冲出马车时。宁辞笙仰头默默无语:都说了妖怪不可信的!
      “妖精!”轻轻冷冷的一声轻叹在车外响起。
      苏幕洲视线低垂着看下去。只见那人一身素蓝道袍,白金色卷发落在肩头,在阳光下圣洁如神子,眼睛却被一条白色丝绸蒙住,唇角轻轻翘起,似是无情到极点的浅笑,冷漠而抗拒世人的接近。
      苏幕洲冷笑“死道士,明明没瞎,却偏偏把眼睛藏在布料下,装神弄鬼!”
      那人并未直面于他,反而皱着眉头问到“马车里什么人?”
      “与你何干!”苏幕洲话里已是不满,暗自捏紧了缠在腰间的长鞭。
      此时宁辞笙整理好衣冠,一手拉过幕帘,如玉的脸庞暴露在阳光里。
      眉眼温润如画,眨着眼睛观察着拦路人。
      看着宁辞笙盯着那死道士这么长时间(其实也就几秒),苏幕洲蹙着眉,等着宁辞笙站在身侧便半跪着圈着他的腰,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目光凶狠像是宣示主权的野兽。
      “你找到了?”道士声音缓下来,“纠纠缠缠你还是决定走这一步,你就不怕他恢复记忆后恨你吗?”
      怎么不怕呢?可是还是要让他想起来,才能让他眼里有他啊。
      “哼!”苏幕洲心里痛苦,一看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宁辞笙,就越发揪心。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从来就好。可是他舍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老去。
      宁辞笙暗了眸子,手下是苏幕洲柔软的发丝,他说:“我们走吧。”
      目光略过车前的人,他弯下身子抱住苏幕洲的腰,掀开车帘又走了进去。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宁辞笙面容平静,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中拿过小桌上的瓷杯,凑近苏幕洲红润的嘴唇。沾了水的唇水润润的,艳丽勾人。宁辞笙捧着他的脸,手指擦过一滴茶水,他说:“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苏幕洲碧绿的眸子低垂着,长如鸦羽的睫掩去了他的眼神。他端正而拘谨的坐在他身边,不像往日那样似无骨的蛇一样软在他身上。
      等到宁辞笙放下瓷杯,正欲闭眼不谈这个话题时候,他才唇角轻启,吐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明日您吃了忆情草一切都会知晓的。”
      宁辞笙听了这句类似废话的解释皱了皱眉,轻叹一句,看着萦绕在苏幕洲身旁那颓废阴郁的气息,他终究是闭上了眼,不欲多言。
      前世番外
      宁家小公子在家排行最末,三个姐姐,一双恩爱非常的父母,受尽宠爱,简直是吃着蜜长大的。
      十岁的小公子从外面带回一颗蛋,孵出来一条青蛇。这可吓坏了小公子,原以为这是哪户人家的鸡蛋,等小鸡破壳而出他便养着小黄鸡,随时摸上一把毛茸茸的小鸡,没想到这出来的是一条没有毛的蛇!
      小公子很善良,不是对人,而是对动物。
      回过神的小公子楞楞看着手腕上充当手链的一条绿色小蛇,又开心起来。
      小公子不知道如何养蛇,只是每日把它带在身上,几日过去,小公子吃着饭时忽然想到,他没有喂蛇哎!他掏出小蛇,看见小蛇绿色的小眼睛里放着光,一直盯着他,他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手捏了捏小蛇,小蛇眯着眼,吐出舌头,发出丝丝的声音。
      “他的蛇比较特别?”小公子想到。
      五年过去,小公子十五岁啦。身形修长,清雅入骨,再也称不上是小公子了,可小蛇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比破壳时还粗上半圈,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刚好圈住小公子的手腕。
      谁也不知道小公子手上的绿色手镯是蛇,除了小公子的家人。
      七月的一天中午,小公子睡得香甜。小蛇莹润清冷的温度使他整个夏天都没有炎热,周身都带着一股寒气。
      宁老爷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来一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道士,称他府邸有一股冲天妖气。
      宁老爷估摸着,小儿子那古怪的蛇或许就是道士口中的妖怪了。可这五年来,小儿未曾出过事,反倒五年没有生病,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可他听这道士所言,又恐这蛇是妖孽所化,不知以后会不会祸害宁家。
      结局
      “修道之人心头血一失,便会立即死去,下辈子变身凡人,历经生老病死,救他,你不后悔?”
      “我本就是凡人,怕什么生老病死?”宁辞笙低垂着眉眼,轻轻捏着怀里恋人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将脖颈上挂着的戒指取下,握着苏幕洲的手,缓缓带上他的中指。罢了,他浅浅吻了吻他的眼角,口中呢喃“一定要找到我呀,不然你舍得看我娶妻生子和别的女人过一辈子吗?醋精!”
      他闭上眼,忍受着全身涌上的痛苦。而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一切,将不复存在。
      “可终究会重新开始,不是吗?”宁辞笙睁开眼,眼前是一脸紧张的苏幕洲。
      宁辞笙向他勾了勾手,“蠢蛇,滚过来。”
      他委屈的皱了皱眉,期期艾艾走过去,环住宁辞笙笙的腰。
      他说:“不怪我害你修为尽失死去吗?。”
      “当然怪你!”
      苏幕洲身体僵硬了,难受地开口,“我是你的,我会听话。”
      “……真是个笨蛋。”宁辞笙也圈住他的肩膀。
      “因为有你啊,所以再笨一点也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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