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易梦千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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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都不能任由自己的喜好去发展，顺着下去的抉择自然也会有自己无法抗拒的。
谁都无法避免，它具有与命运等同的力量。
——雾殷•20090426
广东省东莞市十一中学。
下课铃响起，各个教室的学生纷纷涌出，站在走廊上看向校门口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今天的天气有点糟，连空气都显得压抑沉闷多了，宋易梦手里扛着厚度不薄的资料文档走过走廊进入职员室。
当她帮老师整理好资料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晚了，大片的黑影把校园映得灰沉沉，带来了即将入夜的沉寂。
又一次走过那条天天重复着的笔直走廊，宋易梦抬起眼帘却看见不远的拐弯处的阴影中渐渐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宋易梦，最近好像经常见你来办公室啊？」
痞痞的声调，是段千林。认出来人后宋易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停住脚步。
「不把事情交接好我怎么走？还是说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宋易梦不屑地笑着。
段千林，从幼稚园就开始同校，无良痞子一个，脑袋优秀性格恶劣，小学前还是不同班级，上小学之后一次性飞跃成同桌，小学之后到现在初一！
脑海里似乎还印着初中入校进班那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段千林那该死的狂笑一直维持到她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才肯停下来。否则她肯定拿着手里的饭碗走过隔壁扣在他头上。
「哦呀？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望月回日本那天你没跟着去，真怀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私底下有一腿。」段千林语气有点酸，但在宋易梦眼里却有装蒜的嫌疑。
「一是签证还没办下来，二是我不把工作交接好怎么在这边考跳级试？」
段千林愣了下，心里对宋易梦最近忙碌有了解释，原来是要准备考跳级试。
「现在初一还没开始多久吧？你就要考跳级试，行吗你？」段千林不禁怀疑起她的把握有多少。
听见这个问题，宋易梦底气一下就足了，骄傲地昂起下巴看着段千林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早在延转学到东莞和我一起的时候我就开始加快课程，等的就是现在，我的目标仅仅是通过跳级试，但我不是天才自然没办法轻松对待。虽然她要回日本不在计划内，但现在离计划只是提早了一点时间，对我是构不成障碍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望月的？我怎么不知道？」段千林讶然，在这之前他断想不到宋易梦会为望月做到这个地步。
宋易梦撇了他一眼，「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啊，后来她才转学来东莞，这你知道不是嘛？」
「呿！我还以为你幼稚园认识她的，我跟你都认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好？诶我不贪心，有你对望月的百分一就好。」段千林心里有点怨念，想他从出生开始就跟守护神似的护着宋易梦这丫头，先是去了望月身边，现在连广东……不，连中国都呆不下去要追着她到日本？！
段千林心里快呕死了，哪有人这样的啊，朋友怎么好也不带这么个情况的吧？一张五官清秀的脸也扭曲有点滑稽。
「坦白跟你说，我妈早就有想法帮我出国念高中，原先是想去加拿大的，我的能力只要加把劲就能攻下一些全国级奖项，何况还有三年时间？所以中考前得到加拿大高中录取通知只是迟早的事。」不忍心看着段千林露出那种表情，宋易梦把实话摊了出来。
侧头看着天际的黑幕渐渐扩大面积，段千林都没有出声，宋易梦也顺着这话题继续说下去。
「事情虽然有点脱轨了，但我跟爸妈商量过，当然也同意我跳级去日本的事。我已经得到校方批准，五月就会考跳级试，嘿，段千林，是不是舍不得我呀？」宋易梦坏笑着，把脸仰起靠近段千林。
迅速撇过脑袋，脸颊微微擦过宋易梦耳际蓬松的发，属于她气息萦绕在鼻尖，心跳微微加速。
「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能够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视线锁住她的眼，空气紧滞。
欣然一笑，眉角溢出笑意「她是走进我生命里的人。」不仅是走进了心里。
「这次你没有自恋，我的确舍不得你。」向前迈步，右肩和宋易梦的左肩擦过，「别忘了联系，死丫头。」
「呐，等我遇到困难，你会出现吗？」宋易梦双手背在腰侧靠在墙上，看着段千林微微点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
她不舍得离开，但望月在日本。父母的想法早就告诉过她，既然早晚都是需要离开他们的庇护，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心决定去留？
宋易梦总是把目光放得比常人要远一些，并不是因为她顾虑周到心思慎密，而是身边有着让自己必须重视的人和事，她不得不把自己放在天平中间，努力维持天平两边的平衡。
在她眼里，即使这样活着有点累，但她始终是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天的午休时间，北川唯很迅速地截住刚要起身出教室的望月。
「那个……之前给你的社团申请表你填好了吗？」
「申请表不见了。」
「喔……诶？」单音节突然变异，北川紧张地看着她。
望月轻轻点头，申请表在她拿到当天就不知道去哪了，无意参加社团的她当然也随波逐流没有去找。
「我这里还有申请表，望月同学，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加入社团，毕竟班上并没有不参加社团的先例。」
望月低头想，自己刚刚才转学过来就为难同班同学，好像不太好吧。
「那，麻烦你再给我一份表格我选社团吧。」参加社团并没有什么坏处。
北川粲然一笑，点点头就转身回座位拿表格。
殊不知在这转眼的时间，望月已经被闯进教室的赤也拖着走出去了。
于是当北川回过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她的人影，旁边的同学很好心地告诉她「刚刚D组的切原赤也拉着她出去了。」
北川当下就反应出切原赤也是网球部的二年级正选，愣在原地。
「切原赤也，你要拉着我去哪里？」望月急急跟上赤也的步伐问道。
「网球部。」
听到赤也甩下的答案，她怔住了，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进网球场旁边的社办门口。
「赤也，等、等一……」忙开口想喊住赤也，但说话总是比不上行动，社办的门「啪砰」的一声就被他一手推开。
赤也看向社办里正捧着便当的队友，稍稍施力就把杵在门外的望月拽进里面顺带关门。
「大家，我把小延带过来了哦！嘿嘿，副部长，要不要和她打一场看看她有没有能力做我们部的经理啊？」切原窃笑着提议，心里同时打着小算盘——他早就想看看望月和真田副部长两个人的对打了。
听到赤也“毫不掩饰”的提议，原本对海底生物推荐的准经理不抱过大希望的众人纷纷把目光从手里的便当一致转向望月。
他们都知道赤也有事没事都会挑战他们部里的三巨头，其中和副部长打的比赛最多，在她的眼里这个女生能和真田相比较的话，那她一定有着超越女生的能力。
而他们所关注的对象的面部五官似乎有着抽搐，部里心思不太单纯的则看见表情底下所隐忍着的情绪。
「你给我适可而止。」稍稍用力甩开赤也的手，揉了揉被拽疼了的手腕，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网球部的在座正选，立刻扬起抱歉的笑容想要告退「真是很抱歉，这次只是意外，前辈们请不要介……」
「啊！你是那天的那个女孩！」丸井惊讶地伸出手指着望月，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杯放在一边。
众多目光一半疑惑地看着丸井，另一半仍然紧盯着望月。
「你认错人了，我和前辈们是第一次见……」
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只见丸井双手摇晃着跟胡狼他们几个解释「之前我在公园的网球场和她比赛了两局，还没结束她就跑掉了，那时候我一局都没拿下！」
众人呆了呆，随即火辣辣的目光就缠着望月不放，目光的逼视使望月思绪紧绷，叹了口气坐在手边的椅子上。
心里有些紧张，有些不耐烦，有些下意识的排斥。
「我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可以请你们说明一下吗？」
……
「……事情就是这样。」柳作为说明人捧着笔记本站起来。
望月扫了一眼赤也，后者则感到脊背的毛细孔大张呼喊着「危险」，朝柳发射了一道哀怨的视线。
「班里还有剩余的社团申请表，午休时间打扰大家了。」望月起身鞠躬，准备离开。
真田适时地开口「部里需要一个懂网球的经理。」
话一出，众人纷纷投给真田惊愕又欣喜的目光，副部长都同意了，望月还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我真的没有能力担任网球部经理，我只会打但不会给予技术上的提高和训练。最重要的是，我在立海大本身就是因为赤也擅自拿走我的转学申请。」话毕，望月说得软硬兼施，一是自己没能力，二是表明自己入读立海大就不是自愿的事。
知道身后的人脸色有点扭曲，望月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如果有兴趣和我比赛的话，我很欢迎你们。毕竟，网球不是我最擅长的，但如果能击败以网球为最擅长的人，心情会很好。」
这句话间接打消了网球部一半人想要找她打球的心思，视线复杂地看着望月离开把门关上。
「赤也，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仁王率先打破这一诡异气氛。
「啊？朋友啊，小延现在住在我家，嘿嘿，其实她家也就在对面。」
柳一直没停下的笔尖转了个圈，抬头问道「赤也，她最擅长的，不是网球，是什么？」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赤也身上，后者不明地挠头，最后摆出白痴似的笑脸「小时候总是打网球她才跟着学的，最擅长的嘛……嘻嘻，我也不知道耶。」
柳生和仁王埋头坐在一起低声说道「原来那个时候的转学申请不是赤也的……」
「雅治你终于都做了一回白痴了……」
气氛归于正常，除了柳看着笔记本若有所思。
望月延，14岁，刚从中国回国，擅长网球，入学成绩一般，和赤也同居也是小时候青梅竹马的邻居，现住赤也家里，性格内向沉默，班级里表现一般，爱好是睡觉……无特用品牌，其他方面不明。
根据丸井描述，擅长网前截击，球技不花巧但力道速度优秀，比赛时会出言挑衅，能一眼看出他的负重打出相对应的发球……的意思吗？
「真田，这个女孩有侦察的必要。」
当望月回到教室时，班上在场的女生都纷纷围住她的座位，不少男生都把视线聚集在这里。
「大家，有什么事找我吗？」环视一周表情跃跃欲试的同学，望月迟疑地问道。
她们面面相觑，再把目光定在望月身上。
「刚刚网球部的切原君找你出去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我看见你和他去了网球部，到底做什么？」
「到底……」
话夹子一开就停不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质问噼里啪啦地形成一片嘈杂。
矢野刚进教室看见的就是这一副场面，望月微微张唇却没能说出半句话，看见班里女生有点疯狂的行为，她把手里扛着的本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啪的一声重响成功穿透教室里所有人的耳膜，站在外围而看着望月的女生都被吸引到注意力把头扭过去，看见脸色冷然的班长站在旁边马上佯装路过走回自己的座位。
其他人也回归自己座位，但视线还是胶着在那边，还有着几个女生站在原地等着望月回答。
矢野走过去用指尖敲了敲望月的桌子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围着新同学做什么，怎么之前不见你们这么热情？」
这几个女生是班上有名的网球后援团的成员，家境优秀，成绩中等，仗着几分姿色在后援团乃至二年级里很突出，突然冒出一个新生跟网球部正选的赤也去了网球部社办自然是疏忽不得。
三人为首的铃木加奈子仍是自傲的神色「我们只是关心新同学，矢野班长要干涉吗？」
「网球部的丸井学长捡到了我装着便当的袋子想要便当里面的炸虾，袋子里也塞着社团申请表，切原君趁着是午休时间才拉着我去社办领回东西。」望月表情自然，视线突然放在刚进教室不久的北川身上「刚刚在走廊上我刚好把社团申请表交给了她，北川同学，是这样吗？」
北川懵然地顺着望月的意思点点头，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铃木加奈子三人听着望月完整的解释，心里则想到丸井学长的确很好食，北川也的确刚回教室，放下疑惑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却不知道望月为了把谎圆过去除了赤也外只能出卖丸井……
「矢野，谢谢。」看着旁边的同学转回注意力，望月感激得朝矢野点点头，上课铃响起，低头看着抽屉里未拆封的便当叹了口气。
放学后自动拉着北川走出教室，「北川，刚刚谢谢你帮我圆谎。」
「没什么，这是申请表，记得收好明天要交给我哦。」把申请表递给她，北川不也忘叮嘱着她。
「嗯。」望月点头，把申请表叠好塞进包包里。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和切原君是什么关系。」北川小心翼翼地开口，看见望月神色一顿又慌张地摇摇手「其实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我和赤也小时候就认识了，去网球部社办只是一个意外，根本没有必要追究。」望月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没有给北川再问下去的机会。
「既然我今天帮了你圆谎，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可以叫你延吗？」
「嗯，可以。」在中国的时候也是经常叫对方名字的，望月对此是没什么计较。
北川释然地灿烂一笑「那你就不要叫我北川，叫我唯吧。」
而这个时候的几分钟前，在更衣室换上运动服的真田接到一个电话……
「真田君，我是精市的妈妈。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是关于精市这孩子的病……」
「阿姨，幸村的病有什么状况吗？」
「我和渡边医师谈过，精市应该转院去东京接受更好的治疗。可是他却迟迟不答应离开神奈川，我劝不来这孩子，我知道他不想离开神奈川最大的原因是你们网球部，所以……」
「……幸村的病，必须要到东京治疗不可吗？」
「真田君，精市是我儿子，他原本就拖到一定程度才入院，已经半年了……起色还是很少，我希望你们能抽时间去医院劝劝他，好吗？」
「……阿姨请放心，我们会劝他的。」
……
放下手机时，真田表情肃然，刚进更衣室的柳随即猜到了原因肯定和幸村有关。
真田说明原委后柳也沉默了，前几天才看过幸村的真田请了一次部活假，留下柳督促其他人的训练就穿上外套往医院赶去。
途中却发现打算翘部活的赤也，敲了他一拳之后甩不开赤也只好让他跟着一起去医院。
走到校门口却碰上了望月和北川，望月看着切原和真田疑惑地问道「你们今天不训练吗？」
「今天我和副部长要去医院看幸村部长，中午的事小延不要生气啊！」赤也最后也不忘让望月消消气。
真田在一边也跟望月和北川点头示好，不想在这里多花时间叫了一声赤也离开学校。
「延，你怎么了吗？」走在前头的北川发现望月没跟上，回头却看见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你知道网球部的部长叫什么名字吗，唯？」刚刚听了赤也的话突然想到他房间的照片，再想起两次遇上网球部的正选，唯独没看见一个人。
而两次放弃训练去医院的真田他们让望月察觉到那个人的病情不轻，心里不安起来。
「你不知道吗？网球部部长也是立海大中等部的学生会会长幸村精市，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在半年前突然病发入院接受治疗啊，我也很希望他能早日出院呢。」北川说着的同时陷入了对幸村的回想，没留意到一旁的望月。
「唯，今天你先回家，我刚想起有点急事。」甩下一句话之后，望月向北川挥挥手就迈步起跑想要追上真田和赤也。
留在原地的北川只能看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在地上独自伸长晃动。
而与此同时，还是留在学校教室里温习初二课程的宋易梦却有点心不在焉。
听见教室后门的一些声响，回头又看见了段千林，教室里的灯光投在他的身上，宋易梦漫不经心地又回过头收起心思复习。
段千林的眼底改变了一些东西，她没发现，微卷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背脊，他眼里的她是这样的专注。
而段千林则喘着气，侧身靠在边上，一半的身体稍稍没入黑暗，另一半映着室内光亮的灯光，他也一样专注，看着那个身影。
心里的一把声音在很深很深的地方轻轻响起，再看多一点时间吧，再多再多之后就不能向以前那样放纵自己了，既然宋易梦已经开始跑，他不允许自己输给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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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28
雾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易梦千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