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电话 ...
-
“不行！”
赵金晋听得急了，祁仇之前跟他提过这事，虽然当时只是一句带过，不过他是为他高兴了好一阵。
他比谁都希望祁仇能有一个光明的美好的未来。
“你把这六万还给他，你得去！”
赵金晋的反应在祁仇的意料之中，他突然回想起了当时教练和他的谈话，也是如赵金晋这般。
愤怒、急切、惋惜。
“晋叔，我去了也没用，”祁仇转过头看他，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你也知道，我户口本上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赵金晋愣住，随即愤然道，“他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的人生还能被他影响吗？”
“还想往上走，我没法通过政审。”
和赵金晋的表现相反，祁仇并没什么明显情绪波动，他反而显得有些无所谓，“但是那又怎样呢？有些路走不通，那我就换一条路走，我的人生可能会被谁而影响，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谁而被掌控。”
从一开始的时候，祁仇就没想过要进省队，所以他也不会去参加集训。
虽然队里所有人都和林兆一样，认为他绝对会是这次被选中的人选之一，可是他自己清楚，就算进了省队，他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前途了。
要往上走，要想进入国家队，就算只是个备选的位置，他的政审结果都只会是失败。
选择参加集训前的训练，一是因为现在队里缺少一个带领人和主心骨，他是队长，该他负起的责任他不会推脱；二是因为，虽然去集训的五个人一开始就选定了，但是平时训练还是所有正式队员一起参加进行模拟比赛的方式，所以他可以从里面选一个填补他的空缺。
周原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但也不是完全不在选择之中。
很多时候，选择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单纯的一个因素，它还会被种种客观条件影响。
赵金晋沉默了很久，他明白祁仇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从两人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清楚。
他没打算要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这是祁仇最不需要的东西。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肯定支持你，”赵金晋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干什么会干不好？这六万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你需要什么时候拿去，跟我客气以后就别联系了！”
闵宁川躺在床上，把光着的腿往被子外伸出了一半，伤口被布料摩擦得他有点疼。
唉。
他在黑暗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面对自己掉链子的行为很是失望。
明明今天是去训练的，结果跑步没跑成，还把自己的腿给伤着了，他这学期难道又要当唯一一个体侧1000米不及格的人吗？
闵宁川越想越生自己的气，半天都没能睡得着。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到自己面前，屏幕刺眼的光让他只能睁开一条小缝儿。
闵宁川眯着眼在五颜六色的锁屏上看到其中多了个黑色的小方块，是一条微信。
祁仇：记得别碰水
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这条信息，闵宁川内心对自己的闷气慢慢转化为了委屈。他揉揉眼睛，等适应了手机的光源后，噼里啪啦回了一串字。
最爱苦瓜：祁仇，我辜负你的好意了[大哭]我本来都准备好了，一定好好跟着你训练，一定通过这学期的1000体测，但是我太不争气了[大哭][大哭]今天第一天就把膝盖摔破了......
最爱苦瓜：我太难过了
消息发过去后五六分钟都没动静，闵宁川盯着黑屏的手机，反思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
几秒后，屏幕亮了起来并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铃声，闵宁川吓得连忙按住了旁边的音量键，还好他动作快，宿舍里另外三人依然在睡梦里没被吵醒。
他这才放心接通电话，压低音量“喂”了一声。
“闵宁川，你没哭吧？”
祁仇一句话给闵宁川问怔住了，他愣愣的答到，“我没哭。”
“嗯。”那边的人应了，太过安静的环境，闵宁川还能听到手机电流的呲啦声。
“膝盖好点了没？”
翻了个身侧躺好，闵宁川总觉得这时祁仇的声音和往常听着很不一样，好像要温和很多。
“好一点了。”闵宁川说着，声音变得很惆怅，“祁仇，我跑进四分半是不是没戏了？”
电话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再开口时显得环境空旷了些，那边的人似乎和手机隔了一段距离。
“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没有。”闵宁川一点都没迟疑。
祁仇正从洗衣机里拿刚甩好水的衣服，听到电话里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有些忍俊不禁，“闵宁川，对自己自信一点儿。”
“唉。”闵宁川又深深叹了口气，“你这种拥有运动天赋的人根本不懂我的难处。”
那头安静了几秒，声音再传过来时变得清晰了许多，“那你对我有信心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来感觉很远的说话声一下变近了，闵宁川有种祁仇就靠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的错觉，他突然觉得右耳朵麻了一下，然后心跳莫名加快了。
祁仇单手拿着衣架把衣服晾到阳台挂着的长绳上，大概十几秒也没听到电话里有什么动静，他不由得开口喊人，“闵宁川？”
“啊，啊，怎么了？”闵宁川被喊回了神，想起刚才祁仇问他的话，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心里面居然有点心虚，他连忙答道，“我当然信你啊！”
“所以你难过什么？”祁仇绕了半天，终于说到这通电话的重点，“还有十天，不着急。”
这下闵宁川明白了，原来祁仇打电话来是为了安慰自己呀？
他有被稍稍地感动到，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着急，“那我们哪天开始培训呢？”
“得等你完全好了。”祁仇说完，又怕电话那边的人会说他明天就好，特意补上一句，“我会检查。”
被堵住了话头，闵宁川忍不住小声抱怨，“你要不要这么严格。”
“当然。”祁仇给了肯定的答案，他抬头去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低声问道，“闵宁川，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等两人通完电话，时间已经快深夜一点了。
闵宁川平躺在床上，睁着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那条一直蜿蜒到窗户的裂缝。
四周有浅浅的呼吸声，有偶尔传出的鼾声，有虫鸣声，还有隔壁宿舍的抽水声。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无比清晰地传到了闵宁川的耳里。
还有一个最明显、最持续的声音。
这个声音带着情绪，是愉悦的、胆怯的、迷茫的。
是他加快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