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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柳絮因风逐袖飞1 ...


  •   昨夜,威海卫外海暴风肆虐,狂狼冲天,今日却已是风平浪静。两艘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型商船自威海卫出发,驶向一望无垠的大洋。这两艘商船自出威海后,一前一后保持数海里的距离,乘风破浪而行。商船四周插满了大余国的蓝色旗帜,甲板上每十步就有一个全身铠甲手握出鞘长刀的大余海兵。

      这是大余国奉命出海的商队。

      天授八年,是大余国正式颁行“部分禁海令”的第七年。

      所谓禁海令,即“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大余律》。

      大余朝廷对参与买卖外国商品的居民也是绝不放过,“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

      之所以称“部分禁海令”,是指朝廷并非绝对禁止下海,只是需要持有官府特发的通行令才能出海。而出海通行令,得由中央直接签发,经内阁批准或皇帝亲令才能生效的。因此每年能够走出外海二十海里的人,绝对是少之又少。

      这两艘行商的船只虽未满员,但足有五百多人,无疑是今年出海人数之最。船上的每一个人,必是既富且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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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那只船由战船改造而来,高大坚固。船上很多商客晕船,因为不常出海,甚至部分海兵也会晕船,一出海呕吐便呕吐不止。都是些身骄肉贵的人,如何能够忍受这种折磨?船上的市舶司司长舱房一早便有乘客围堵抱怨。

      商船船长是皇帝亲族,威风跋扈,乘客稍有得罪便是罪责打骂。再说出海原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事,弄不好就能搞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回来,所以乘客抱怨归抱怨,也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而市舶司司长此次随行出海也是有极重要事务,哪里有功夫应付这些老爷公子?当即就让船上的侍者给每个舱里晕船的人发放两个袋子,安慰告解一番,便将自己的舱门锁了。而此时,就有一个男人拿着侍者刚刚分发的袋子,坐在甲板上发呆。

      这人很年轻,应当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青衿碧袖,锦衣华袍,即便是坐着,也可以感觉到身姿颀秀,新生的桐树般瘦不露骨。这原本当是一个极俊逸的锦绣青年,但此刻他一双眼睛黑洞洞死沉沉,清瘦的脸上一片蜡黄。

      他发了半晌的呆,才毫无生气地说话:“三哥……我不想活了……”

      站在他身边的也是一个青衣男子。但与他不同的是,站着的这人一身青袍晶莹剔透,毫无华彩,迎着海风泠泠飞扬。因为在甲板上久站而被溅起的水花微湿的青袍,只一眼,便让人想到了“水潋青绡锦衣染”。

      这是一个清远的男子。

      他听见坐在脚边青年的话后,微微转过头来——这人原来已不很年轻,眼角隐约有些纹路,应该过了而立之年。他说:“我去多拿几个袋子来。”

      “不用了……”年轻人一声长叹,往甲板外望了一眼,“我往这一跳,一了百了……三哥你到了泉州以后,记得一定要上书总堂,我已为我阁光荣献身了。”

      “胡言乱语。活是你自己揽来的,就要好好撑完。何况我早告诫过你海上难行。”

      “可你没告诫过我,原来我会晕船……早知有今日,别说自告奋勇,就算八人大轿也别想把我抬来……”

      年轻人还在感叹着“早知”,他的三哥已经走下了甲板,一会儿又走了回来,不过手里多了两个麻布袋子。年轻人看着那两个袋子更加心死,但也是乖乖伸手接了。

      船队今早离开威海卫后,他在船舱里吐得厉害,后来听说吹风可以治晕船,便坐到甲板上来。于是又在甲板上吐了一个早上,用完了十几个袋子。船上晕船的乘客颇多,但数他最厉害,一直吐了一上午,将胆汁也吐出了,此时是又饿又乏。他的三哥一直在甲板上站着陪他,不仅丝毫不受他呕吐的影响,反而迎风站得愈加飘逸挺拔。

      “二哥也真是的,明知我的斤两,还偏同意我来……他是不是故意想让我死在海上?”年轻人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动请缨时的坚决,不停地怪天怪地起来。

      他的三哥闻言,负手望海,轻轻一笑,道:“那回去以后,你就将这话与二哥说吧。”

      “算了,给我十个胆……其实,如果我弄个半死回去,五哥就能现身见我一面的话,那我缺胳膊少腿的也无所谓了……”年轻人长长叹息,然后往后一倒,直接躺在甲板上,无精打采地侧望海面。

      他的三哥也许原本想教训他两句,听见他最后的话后,到了嘴边的话便收了回去,两人间蓦然便有寂寥的气味弥漫开来。

      “唉……咦?”年轻人正在叹气,忽然惊讶地喊了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一手指着海面,“三哥,海上有个人!”

      这话很惊人。他的三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的海面上,一道嶙峋的峭壁在海中耸起。一条破木船在峭壁岸边不远处载浮载沉,孤零零被风浪抽打着。而翻倒的孤船上,就趴着一个浑身爬满海藻的人。

      “没死的样子,”年轻人边看边站起来,“救不救?”

      “你当这是自家的船?”他的三哥一手拍着栏杆,“看看吧。”

      话音刚落,甲板下层的海员也发现了海上的人,下边起了一阵喧哗,一大群商客好奇不已,纷纷从舱里跑出来,围在栏杆边指指点点。然后船长闻讯赶了来,一把爬到了甲板最高层瞭望。两个青袍公子退到栏杆边,以免影响船长视线。那船长看了他二人一眼,哼了一声,不说一言又要下船去。这摆明了就是不理不问,而海上那人应该是昨夜出海的渔民,遇见了风暴来不及归海,随着海浪飘到这儿来的。这一天一夜没淹死实在是奇迹,此刻要是不救他,他要还能活下来那就是奇迹。

      “大人!”见状,年轻人一手拦了船长,“不救人吗?”

      大腹便便的船长又瞥他一眼,才问一边的船副:“他是谁?”

      “回大人,这位是汝南天下堡堡主苏宛,” 副船长连忙上来,笑着回答,见船长的表情越来越不以为然,才凑近船长耳边轻声说,“汝南天下堡是原本的天下第一堡,如今……是青玉阁的分堂,这人是萧凡的亲表弟……”

      这个介绍当然是一字不落地进了苏宛的耳,他眉头一抖,要不是三哥在场,这个副船长立马就会让他扔下海。而船长却更加不以为然,他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然后道:“本官还当是谁,原来是那个青什么阁的,难怪一身绿油油。”

      船长应也是知道青玉阁的势力,虽出言讽刺,还是难得地解释几句:“皇帝陛下禁海严令,平民不得出海二十海里。那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必是奸细!把奸细带上船,皇帝陛下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是不是奸细也应救上船再说,”苏宛轻声一笑,“开口闭口的皇帝陛下,大人不愧是皇亲,真能扣帽子。”

      “你大胆!”船长一只手指着苏宛的鼻子,“一介草民,竟然质疑本官办事能力,还敢对本官出言不逊,简直无法无天了!”

      船长大喊一声“来人”,就要把苏宛绑了。那船副见事态严重,连忙拉着船长,低声道:“大人,青玉阁的!可使不得……”

      “使不得你的头!青玉阁算个屁,老子是皇帝陛下的亲堂兄!”船长脸色铁青,一拳就把副船长打得栽了个跟头。

      “啊……”苏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是皇帝陛下的亲堂兄,就是亲王了啊,失敬失敬!原来大余国还有做船长的亲王……小民有眼无珠,有罪有罪。”

      这一下船长脸上又青又红,指着苏宛的一只手颤抖不已,在说了三个“你”以后,终于把下一句话说了出来:“你放肆!给我拿下!”

      “遵令!”两个海兵在甲板第二层应了,就要上来。

      苏宛似笑非笑,一脸无所谓,倒是船长气得半死。见得海兵就要上来绑人,另一名青袍人叹口,走上前来。

      “韩大人,请慢。”青袍人微弯腰向船长行了一礼。他这个礼行得非常标准,非但没有平民百姓的小家子气,反而举手投足间荡漾着股蓬勃的英气,仿佛傲睨华山之巅,一身潋滟青袍敛了一身傲气——这是高贵的门阀世家子弟才能行得出来的礼。

      “我家小弟年轻莽撞不懂事,还请韩大人宽谅。”他虽温和有礼地请求,但身姿神采,却又让人觉得他满身都是矜持和傲骨,不能轻辱。

      船长挑了挑眉,斜眼问:“你又是什么人?”

      青袍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叶康铭,青玉阁堂主。”

      青玉阁数年来闻名江湖的,除了遍及天下的势力网,最为人称道的当属“十人结义”。十年前,后被称为“青帝”的萧凡初出江湖,携手养妹萧宁破杭城离天宫分坛,与坛中被擒的百来人一齐西逃,并在以后的半年时间里,受到离天宫天罗地网般的夺命追杀。半年后,百人只存下十人。这十人于塞外大漠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立誓终身不相负。这十人中,依年龄排下分别是“圣手毒医”白君雅、御华楼楼主谢洲、粤东叶方远、“灵弓手”秦芳、“青帝”萧凡、苏州南宫剑派南宫景、京畿韩七、“漠北长风”郦清、“束衣”萧宁、汝南天下堡苏宛。

      五年来,萧凡萧宁不再现身江湖,名声渐隐。而他们的几位义兄弟却都已各成一方霸王,在这江湖间享有赫赫声名。只是,这船长却显然对江湖坊间传闻大不以为然。

      “又是青玉阁,这船上就属青玉阁的人都是草民!”船长原本以为他是什么高官或者贵戚,一听又是青玉阁,当下非常不屑,“你少开口,否则连你一起抓!”说完这句,船长一指叶康铭,恐吓,“统统都是通敌叛国!”

      “韩大人,休得胡言!”

      一个温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个身着便衣,年约三十,眉目清楚的官员走了上来。船长嚣张跋扈,见了此人只能低头行礼,点头哈腰问:“李大人,您怎么上来了?”

      “我不上来,还不知你会有怎样无礼的言论!”市舶司司长李瑾瞪了船长一眼,而后对叶康铭行了一礼,恭敬地称呼:“总司长大人,多年不见了。”

      此言一出,船长吓了一跳,慌忙退后两步。

      全国市舶司因如今禁海严苛,多是闲置的,故而是没有设总司长一职。但也不是自始便如此,皇帝陛下在攻破帝都上京前已占领了长江以南大片国土一段时间。那时海贸盛行,尤其南方的对外贸易尤为发达,因此是有设立市舶司总衙的。而总司长之职,便由原本的广东市舶司叶司长担任。因陛下登基后,帝国重建内政时废除了市舶司总衙,所以大余国天授帝朝就只有一个人曾担任总司长一职。

      船长虽然脓包,但这点必备的官场历史还是知道的,既然威海卫市舶司司长称此人总司长,而他又姓叶,就必是一等功臣里被封为“在野王”的前市舶司叶总司长叶方远无疑了。

        “李大人,叶某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当不得大人如此大礼,”叶康铭向李瑾回礼,“人命关天,请大人先救人。”

      “不敢当,下官不敢当!”市舶司司长被这几声“大人”弄得手足无措,连忙下令救人,这时船长也不敢多加阻拦。四个水兵将甲板上悬着的木船放下一条,一齐脱去厚重的铠甲,顺着绳索滑下,跳入木船中。木船迅速地划向峭壁岸边,不一会儿,破船上的人就被拖上了商船。

      那人浑身缠满了海带,显见得曾经被冲入海底,又奋力逃出来。一张脸上本有不少伤口,在水中泡了一夜后,整张脸浮肿不堪,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随行大夫上前为那人做了一番检查,确认还活着,只是力竭昏睡而已。而且,这还是个女人。

      “女人的脸弄成这样……”苏宛不住地摇头,“可怕可怕。”

      船长见状,将李瑾拉到一边,指手画脚说了一番话,将李瑾也说得连连摇头。

      “真看不出来,这个鸟船长的口才还很不错。”苏宛向叶康铭道,却听不到三哥的回答,转过头去,却看见叶康铭正蹲在那个救上来的女人旁边,一只手扳了她的脸在看。一眼看见那张虚白浮肿,面目不分的脸,苏婉蜡黄的脸色忽然煞白,一手连忙打开手中的袋子,在栏杆边呕了起来。

      “叶公子。”李瑾来到叶康铭身后,换了一个称呼。

      叶康铭正扳着那张脸左看右看,听见后头也不回地问:“大人有什么事吗?”

      “韩大人说的对,陛下禁海严苛……您从前是全国市舶司总司长,应该能够明白的,这样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上来,实在,实在是……”

      “李大人,这人分明是一个渔娘,”叶康铭站起身来,看着李瑾,“何况叶某对禁海令并不了解,有禁海令的时候,叶某已是白衣。”

      “下官失言,请见谅,”李瑾连忙行礼,“可就算知道她是渔娘,也是来路不明。她昨夜定然离开海岸二十海里,否则如何会来不及归岸而被冲到这么远的地方?根据禁海令,是应当处死的,包庇相救者一概同罚。”

      “这样啊……”叶康铭微微沉吟,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她是青玉阁的弟子,就算不得来路不明……”

      “这……这,这?”李瑾一惊,顿时下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倒是好方法,”船长忽然插嘴,挺直了腰杆,似乎是在壮胆,“青玉阁要包庇此人,替她担当罪责,本官自然没意见。但船上人数已定,你青玉阁上船的人就是七个,现在成了八个。今日内便有巡检的战船要求检查商船,你青玉阁多出来的这一个人怎么算?”

      “原来韩大人忧心此事,这很好办。”叶康铭微微一笑,一振袍袖,傲气十足。然后,一个着青色束衣装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庄堂主,委屈你了。”他淡淡说了一句。

      青衣女子挑眉一笑,轻声道:“愿为三爷效劳。”话音未落,青衣女子向外一跃,“扑通”一声没入茫茫大海,溅起的水花令栏杆边的水兵禁不住惊呼起来。围观的老爷公子们一声惊叫,连船长也是面色连变,李瑾更是抖着嘴说不出话来。

      “是七个人。”叶康铭淡然一笑,如袅袅轻烟散入青山,却恍然间让人觉得惊心可怖。

      半晌,船长“哈哈”一笑,道:“本官不过随意一说,你就当真了,哈哈哈哈,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说着说着大步流星地进舱里去了。

      “阿宛,把这位姑娘带到庄堂主的舱房。”

      叶康铭淡淡吩咐。苏宛对他方才的举动似无意外,此时听得吩咐,就一指几个侍者抬起那个渔娘,也进舱了。众人心有余悸地散去,尽皆绕着叶康铭走,仿佛他一个不顺心,就会把他们一齐扔下海般。

      叶康铭也要下甲板,李瑾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叶康铭看了一眼弯着腰却不言不语也不闪开的市舶司司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上面说话吧。”他当先走上第三层甲板,李瑾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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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第三层甲板后,叶康铭站到了方才远望的位置,手扶着栏杆,并不言语。李瑾等了半天,似在踌躇用词,半晌终于上前,轻声声:“公子……”

      叶康铭微微一笑,道:“我如今只是小小青玉阁的一个堂主,当不起大人这两个字。”

      “公子,您永远是李瑾的公子,别人不敢认您,我却不怕!”李瑾言语激动,双目中泪光闪烁,自己也觉过于失态,稍稍平复了心态后轻声,“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叶康铭直直看着李瑾的双眼,见他眼中真诚,不似作假,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很好。青玉阁不是屈人之地,阁主十分优待我。倒是你,这些年来为官是否顺利?已经是司长了,看来朝廷待旧臣还算不错。”

      “何谈‘不错’?”李瑾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一抬头看见他关怀目光,两个眼眶一红,“公子也看见了,一个小小船长即敢与我为难,我这官当得十分窝囊!功臣们的遭遇也多是这般的,官阶虽高,实则没有半分实权……当年谢将军也是因谈论此事而遭陛下记恨,就此罢了出去。十五位一等功臣里如今还在朝为官的就只有朱国公一人,七十九位二等功臣余下的还不足二十位,当年的功臣们如今不是醉生梦死,就是流放乡野……如果公子你们还在,朝廷必不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才八年,旧人就死的死,放的放了……”叶康铭感叹。

      李瑾看了眼他的脸色,接着道:“功臣们私底下都说最羡慕公子您和柳将军,盛名而退,留下来的人就连谢大将军也不得善终……倒不如当时都随萧军师去了,可怜萧军师神仙一般的人物,最后竟被……”

      叶康铭见他越说越离谱,一摆手示意不必再说,道:“你要慎言,夜钟当年是因病而终,这是所有人亲见,你不可随市井小人随意传说。”

      “可萧军师最后的时间是和陛下在一起的!”李瑾猛一抬头,脸上泪珠滚滚而下,“萧军师无疑是帝国重建的第一功臣,若是善终,为何死后没有受封?何况军师那年方刚弱冠,正是少年强健之时,一向身体爽朗不曾微恙,怎会因为水土不服这等小事丧命?谢将军说君王薄幸,便是因为军师之故,”忽地跪地痛哭,“公子,功臣们没有活路了,再这么下去只会被旧党重新占领帝国,到时又是藩王割据的场面。公子您回来吧,陛下一向听您的话,您救救功臣们吧……”

      叶康铭见李瑾终于说到了重点,便伸手扶他:“江湖逍遥,我不愿回那名利场中打滚,你起来吧……”

      “公子,公子啊……”李瑾坚决不起,闻言痛哭流涕,大拜而下,“公子您救救我吧,救救功臣们吧……阿瑾此行,就是受了朱国公所托,出海找寻公子您和柳将军的……朱国公翻遍了全国都没有找到您,所以我才出的海。阿瑾身上带着幸存下来所有功臣们仅有的希望,求公子怜悯旧人,救救功臣,救救朝廷,李瑾来世愿为公子鞍前马下,结草衔环报答……公子,您救救功臣们吧……”

      他泣不成声,已经言不成句,叶康铭按着他的肩膀,许久才艰难无比地说:“容我考虑考虑。”

      “公子,公子……”李瑾着急无比地抬头。

      叶康铭苦笑:“我又不会跑了,你不必急在一时。下船之前,一定给你答复。”

      话说到这里,李瑾也不能再强人所难,只好叩拜不已,大哭:“多谢公子。”

      叶康铭将李瑾扶起,为他整理好衣襟,道:“已经是当朝大员,不可再如今日丢人了。”闻言李瑾含泪而笑,他回以一笑,便下船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禁海令内容参考《大明律》中有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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