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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往日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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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发现江浅吟已经苏醒,正盘着腿黯然销魂坐在床边,整个人变得消瘦了。
见他走近,江浅吟苦涩一笑,看了过来。
“我刚才做了一场梦……”
苏木端视着喃喃自语的女子,轻声问,“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师兄还有明萱。”
苏木神色稍倾,安静听她诉说着,只见江浅吟忽然叹了口气。
“当年在清落谷学艺,我们无忧无虑,爹爹和娘亲也还在。”
苏木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掌心。
望着她忧愁的模样,静言,“以后有我在身边,就没有那么孤独了。以后,我也不会离开你。”
江浅吟抬起脸,看着眼前向她郑重承诺的男子,忽然被泪水模糊了眼,眼前一切仿佛不真实。
苏木抬手,轻轻替她擦拭掉泪水,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
随口道,“放了冰糖的,不苦。”
江浅吟会意一笑,“你那日放的也是冰糖吧。”
“那日?”苏木不解。
“在雨苏林的时候。”
苏木记起来,当时她嫌药苦,自己的确在药里面放了冰糖。
听她一说,苏木后知后觉,惊讶江浅吟已经有了往日记忆。
“你记起来了?”
江浅吟轻轻点头,静静看着他惊喜雀跃的模样,笑了笑。
苏木激动地将她揽进怀里,变得语无伦次,“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把我忘掉。”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苏木忽然哽咽,自责道,“我不会再将你弄丢了……”
苏木渐渐收紧了力道,令她有些发闷。
听着深情的告白,江浅吟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你这话听起来有些霸道又有些矫情。这三年,你是跟谁学习的这些撩拨人的话?”
苏木轻笑,冷邃的双眸紧紧盯她,幽幽说道,“往后我专说与你一人听。”
“……”
简短的一句话,烧得江浅吟脖子红成一片。她避开苏木炽热的眼神,慌张得将头扭向一边。
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已经被人换下,她摸索着陌生的衣服,大吃一惊。
“我衣服什么时候换掉的?”
苏木瞥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女子,直言,“难不成你要我天天看你穿着与别人的喜服躺在那里?”
“……”
江浅吟一阵心惊肉跳,惊恐的问,“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一会儿的功夫,女子的脸烧得比刚才还要红。
“你怎么能给我换呢?这多么,多么……”
“多么什么?”苏木看她羞涩起来,嘴角笑得愈发邪魅,“我都没说什么,你脸就红了。你想什么呢,衣服是李妈妈给你换的。”
“不是你换的啊……”江浅吟松了口气。
苏木神情诡异的看着女子,一脸坏笑,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失望的感觉?
“原来你想让我给你换啊,这个好说,改日一定满足你。”
“你你你……我……”江浅吟推开打趣他的男子,钻到被子里,羞得没脸见人。
少了两个人,碧落阁一瞬变得很安静。没了往日热闹的气氛,大家总会不习惯。
晴朗的天气,又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江浅吟推开门,望见天上盘旋的纸鸢,又想起当年那个“热心”少年,一瞬思绪纷飞。
如今想起自己从屋檐掉落的场面,她还是忍俊不禁,可现实早已物是人非。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最远的分别,就是生死离别了吧。
她拿着拨浪鼓坐在凉亭,漫不经心晃着,想了许多事。
当年叶奇羽曾曾煞有介事的告诉她,他一定能够长命百岁,想不到终究是他食言了。
“怎么到这里来了?”苏木见她一人在此,寻了过来。
见她不说话,苏木索性挨着她坐下。看到她手中的拨浪鼓,他沉下眼,若有所思。
江浅吟忽然开口,“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这些都是场梦就好了……”
“我当初应该再坚持一下的,如果我让他跟着我们一起走,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表情委屈,话里尽是自责,听得苏木黯然神伤。
他慢慢拉起她的手,目光不可控的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睫。
“花向阳开,人朝前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吗?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江浅吟怔怔出神,看着苏木柔情的眉眼,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她是幸运的,因为无论她经历了什么,苏木总会不顾一切陪着她,看她哭、看她笑。
两人四目相对,本是煽情的场面,可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窸窸窣窣得声音,大煞风景。
两人迅疾转身,只见白玉推着青伞走了过来。坐着的女子虽是捂着嘴,但是笑声依旧刺耳。
原来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是青伞憋笑引起来的。
青伞笑嘻嘻的冲白玉抱怨道,“我就说我不要出来吧,你非要推我出来,这下,可打扰到我们阁主了。”
苏木铁青着脸,一脸生人勿扰的模样,并不觉得青伞的玩笑多么好笑。
“我看你这伤还是轻的,还有力气说这些。”
眼瞅着青伞就要骂出口,江浅吟有眼力见儿的将苏木拉到自己后面,缓和的说道,“青伞姑娘怎么有空出来晒太阳了?”
女子指了指一身白衣的男子,一脸抱怨。
“都是白美人的主意呗,我在床上躺得好好的,他非要推我出来晒什么太阳。还说这样我的伤能够好得快些,我是花么,晒一晒就好了?”
瞧着青伞不解风情的样子,气得白玉双手抱胸,说不上话来。
江浅吟噗嗤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没准儿在白玉眼里,你就是一朵花儿。”
“是么?”
青伞扭过头看向白玉,却见他满是怨气。
白玉当场就翻了一个白眼,气鼓鼓的说道,“你想多了,你要是花,那也是食人花、虾蟆花!”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不会这么想。他整日就会呛我,还天天嫌弃我吃得多!”
“喂,你平日吃七八个馅饼也就算了,怎么天天坐在那里,还能吃那么多。”
“喂,我是腿断了,但又不是吃不了饭。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我天天不干活还吃这么多,这是拐着弯说我是猪?”
“我可没这么说,好赖话全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这话是在夸我!”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饶谁。江浅吟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干仗的架势,顿时哑口无言。
她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白玉还是很关心你啊。林大夫嘱咐要煎的药都是他一个人尽心尽力完成的。就凭这些,你还能说他的不是?”
青伞悻悻的沉下脸,不屑与“小肚鸡肠”的白玉争论。听江浅吟一提醒,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看她变脸,白玉脾性稍稍缓和,抿了抿唇,“我那是看在你残了的份上,可怜你!千万别感动!”
青伞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不能直立行走的双腿,淡淡吐了一个“哦……”
简单的一个字,不掺杂任何情绪,可瞬间就让白玉变得不自在。
这么多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青伞垂头丧气,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太重了?
江浅吟又问,“林大夫可曾说青伞的伤何时才能恢复?”
她的腿伤毕竟因自己所致,所以她十分自责。
白玉看着青伞软绵无力的双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急不得。不过听说东城有一家药铺,看诊的大夫是个神医,赶明儿我们想过去一趟。”
“神医?”
江浅吟心里“咯噔”一下,想来欧阳司善整日用神医名号自诩,所以她才这么敏感。不过,白玉口中的人,应该不是她。
青伞长吁一口气,摇头道,“没用的,听说东城那个大夫特别奇葩,看病专给男子。若是女的,不管轻病重病,都会被轰出来……”
白玉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不把你当女的呢。”
“白玉,你今天找打是不是!”青伞挥出拳来,却被白玉轻快地闪开。
两人幼稚得活像几岁的孩童。
苏木仔细思索着青伞刚才所说的那位神医,目光落神色困惑的女子身上。
幽幽说道,“这位大夫随性的脾气倒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青伞睁大双眼,表示期待。
只不过他看着江浅吟,像是专门说与她听的,尽管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自己言外之意。
苏木不想同聒噪的二人待下去,撂下话,甩了甩衣袖便要作势离开。
江浅吟顺势跟了上去,才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追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奇葩的大夫?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还认识这号人?他长什么样子啊?”
苏木被她吵得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看一眼好了。”
“可青伞说他不给女子看病啊,我怎么过去?”
“你女扮男装的本事不是出神入化么?”
“……”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话是在数落她那日女扮男装到醉相思喝花酒的事么?
江浅吟脸色沉下来,“苏木,我发现你挺会翻旧账的,记性这么好!”
听见这话,苏木不由怔住,江浅吟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后背上。
本想数落他,可谁知他耷拉着脸,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你……怎么了?”江浅吟看着目光如炬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也希望我记性差一点……”
“?”
若我的记性差一点,就不会记得与你情意缠绵,就不会在没有你的三年里饱受煎熬,度日如年。
也就不会在无数次想要忘却你的时候自欺欺人,苦苦挣扎……
若是我也像你一样忘记一切,大概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苏木直勾勾看着江浅吟明亮的眸子,内心涌起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