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覆雨》安城的梦

3、第 3 章

　　林楚上前一步蹲在床前，轻轻握起了他的手“我希望你是我心里一直惦记的人。。”
　　话音刚落，那人忽然醒了，手上一使劲儿，握紧了林楚的手。蔺晨见状着急，连忙上前想分开他们。
　　“别动！蔺晨，没关系的，我想他应该不会伤害我…”林楚只是觉得，哪怕这双手血肉模糊，却还是很温暖，像极了哥哥的手。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在他的手环上，轻轻转动，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眼前。林殊！
　　在她身边的蔺晨也看到了，一时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林楚口中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少年，往来不败的少年将军，如今回事这番模样。
　　林楚看着手环，久久不能回神。她真的很希望哥哥还活着。可是看到他这样，不知为何，反而更难过。她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哥哥…哥哥…”她握着林殊的手，不停叫着。林殊躺在床上，睁大了双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殊在父亲临终前，就得知了妹妹没有死的消息。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她。
　　蔺阁主在这时候开了口“阿楚，他不能太过激动。火寒之毒非同小可，这样容易毒气攻心啊。”
　　林楚听了，连忙站起来，看着林殊的眼睛说道“哥哥，你一定要听阁主的话。一定要好起来，阿楚还等你秋天的时候陪我放风筝呢。我们还有很多日子，你一定要好起来！”
　　可是林殊的情绪却怎么也不能稳定下来，蔺晨见状，觉得他身体里的毒性怕是又复发了。又见林楚打死也不远离开林殊半步。
　　于是，他从旁边拿起匕首，放了自己的血给林殊压制毒性。林殊的情绪这才稳定的了下来，蔺阁主见状施针，让他再次昏睡过去。
　　“怎么不告诉我，让我来？”对于蔺晨，她是有些内疚的。这些事说到底，与他并无关系。却因为自己，卷了进来。
　　蔺晨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不过就是一点血罢了。能用这点血，换来美人儿的关心，值！”
　　后来林楚才从蔺老阁主口中得知，蔺晨小时候身体不好，是灌药灌大的。又因为身份特殊，使了不少毒药在身上。
　　因此，他的身体百毒不侵。用他的血喂林殊，镇压火寒毒，是效果最好的。
　　虽说亲人的血也有奇效，倒是不及蔺晨的。何况林楚体弱，又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若是放血压制毒性，怕是她自己会先倒下。
　　此时，林楚自知自己帮不上忙，呆在这儿只会影响他们治疗，退了出去。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那边的情形。紧握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
　　直到天快亮了，一切才结束。蔺阁主留了两弟子，让其余在门外等候的弟子先回去。带着两位长者走到林楚面前。
　　“阿楚，你哥哥的情况我需要给你说一下。我们现在只是暂时他只住了他身体里的火寒之毒，随时可能复发。他中毒很深，非常危险。能撑到现在，着实是意志过人，实属不易。”
　　“阁主，可有什么办法？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不能再一次失去他！”林楚慌乱中，竟然跪了下去。
　　蔺阁主连忙将她扶起来“梅兄的孩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他。只是这解毒之法，还需你仔细考虑。”他大致给林楚讲了讲火寒毒的解法，让她自己考虑。
　　林楚听了蔺阁主之言，一时拿不定主意。若是按她的想法来，定是不彻底的解法。可是哥哥他…那愿意吗？
　　“我哥哥何时能醒过来？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这种事，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蔺阁主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马上给他施针，待他醒来，你兄妹二人好好商量。哎，阿楚，这解法都是有好有坏，无论选了哪一个，都会有所失去的。”
　　林楚知道，阁主是在宽她的心。点头到了一声谢，还说了一句“我明白。”
　　林楚一夜未睡，此时也丝毫不觉困倦。在蔺阁主施针后，一直守在林殊床前。
　　蔺晨本想在这儿陪她，却被她赶去休息。她说“我这一夜最多是提心吊胆一些，你确实一直忙钱忙后。若是病倒了可怎么办？那我身后，可就真的没人了。”
　　蔺晨斥了她一句“当心身子。”便回了卧房休息。林楚说得对，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了，自己不能倒下。
　　明明才认识了月余，却像是已经经历了一生一样。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却成熟懂事的不像样子。
　　蔺晨想起从金陵城传来的消息。情报中，那个从言语间都能看出虽然身体较弱，却不失活力，娇艳明媚，脸上永远带着笑的女孩。
　　如今却变成这样…他不禁有些心疼，暗暗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蔺晨发现。自己帮林楚做了那么多事，好像并不是因为，这小丫头是个美人儿。她，和旁人不同。
　　林殊没过多久就醒了，看着林楚久久不能回神。只是看一眼，他就觉得妹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娇艳明媚的少女了。
　　林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哥的身体，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将蔺阁主的话叙述了一遍，让哥哥自己做选择。
　　“我很希望你可以多一些时间陪我，但我却也知晓你的…无论你选哪一种，我都会支持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最终，林殊选择了彻底的解法。也就是那一刻，林楚决定学习医术。也许晚了一些，但她有信心可以修习的很好。
　　林殊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淬骨拔毒，只能先好好将养，过些时日在进行治疗。
　　就在这些日子里，当林楚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金陵城出了更大的事。原来，一切都还没有完。赤焰军和林府的灭亡，还只是个开始。
　　金陵城传来消息，祁王被诬告谋反，贬为庶民，关入天牢寒字号。后被赐毒酒，自尽身亡。祁王之母、林燮之妹宸妃林乐瑶，上吊自缢。一匹破布裹尸，丢入乱葬岗。
　　一夜之间，威名赫赫的祁王府、赤焰帅府，一干人等尽被诛杀，几乎无一生还。
　　黎崇愤离朝堂，归隐江湖。英王遭罢黜，言侯不理朝政。而谢玉…获赐“护国柱石”称号。
　　那天，林楚吐了血。这一次，不是因为晋阳长公主下的药，而是悲痛欲绝，怒火冲心。一代贤王、一代名将、七万忠魂，只因帝王猜忌，便送了性命。
　　林殊那里，林楚和蔺晨没有隐瞒。她想，哥哥心里应该也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的。
　　林殊得知了金陵城发生的一切。林楚原本怕他承受不住，却忘了哥哥是这一切的亲历者，而她只是个旁观者。
　　林殊的身上已经长出了白毛，这样子很是骇人。他“呜呜”的说了些什么，林楚没有听懂。
　　忽然，林殊抱住了她，力道大得惊人。林楚忽然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自己，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了。
　　林殊淬骨拔毒的时候，林楚不在。这是林殊的要求。他不能让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这样的痛苦。他不忍心。
　　那天，林楚没有出现在林殊眼前，但她就在医室外。虽然看不见，但耳朵里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叫声，还是让她忍不住落泪。她怕哭出声，便咬着衣袖、捂着嘴强忍。
　　她的哥哥，最是能忍。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断了胳膊，连眼泪也没有落一滴。如今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是有多疼啊！
　　一天一夜，淬骨拔毒才算完成。蔺阁主和两位医者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了大弟子后，去休息了。这一天一夜，已是令他们筋疲力尽。
　　他们出来的时候，林楚对着三人深深一拜“救命之恩，林楚终身不忘！”
　　其中一位唤作济悬的医者，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火寒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此生能遇，还可以淬骨拔毒，与我们而言也是幸事，何须言谢。小丫头，听说你准备学医？要不跟着老夫可好。”
　　“感谢济大夫厚爱，我知道您云游天下，不会安居一隅。而我只想陪在哥哥身边照顾他。”
　　蔺晨从医室出来，就听到林楚这句话，顿时有些生气“你个济老头，阿楚已经答应我了，以后跟着我在琅琊阁学艺，你别打她的主意。”
　　济悬听了以后大笑“能看到你小子这副模样，我倒真的很想把楚丫头带走。丫头，你再考虑考虑。蔺晨小子的医术，实在不好。”
　　林楚听了以后还是摇头“我不愿离开哥哥。但若济大夫不嫌弃，您就是我的老师，以后若是相遇，望您指点一二。”
　　“你这丫头这是有趣。罢了，老夫也不勉强你们兄妹分离。左右我现在还不会离开，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便教你些日子。你聪慧伶俐，心思细密，一定是个学医好料子。”
　　往后一年，林楚日日跟在济悬身边，学习医术。她果真如济悬所言，天资聪颖，是个学医的好料子。不过一年而已，胜过常人两三载。
　　而这一年间，林殊卧床休养了大半年，灌下了无数汤药，身体才有些起色。林楚看着，心疼不已。她的哥哥，再也不能是战场上的少年将军了。
　　林楚从一个被父兄照顾的很好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女孩。
　　林殊拔毒后一直食欲不振，经过火留下的热毒和雪疥虫啮咬注入体内的寒毒留在五脏难以根除，每每互相冲撞，心气动时就容易呕血。
　　虚不受补，又不能不补。林楚的蔺晨一起想了个办法，亲自改了古传百篇药膳的方子，着人每日从鱼翅、鲍鱼、干贝、鳖裙、鸽卵、鸭肫…等滋补好物中选三四样分别剔骨走油剁碎成糜，和小米汤炖到极烂。
　　再拌进药粥，再随季节将葑、菲、葵、堇、荠、蓼、莼、胡荽等菜剁碎拌成羹。
　　每天几个时辰折腾下来，才刚够半日的量。一日分五顿，每顿只小半碗这样的羹，如此才将梅长苏身体慢慢养得好了一些。
　　林殊能吃饭以后，又恐他食欲仍是不振。于是以蔷薇、香椽、桂花炼花露，嘱人每顿饭刚熟时浇上去闷一会，拌匀入碗。
　　一年半载下来，将他的身体养的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