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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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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听神明的话
文/子饮还歌
晚上八点,天已经快要黑了,经历了十三个小时车程的鹤郁正提着行李箱走在出站口。
洛城是个小地方,所以火车站破旧,这个点下车的人少之又少。
鹤郁站在街边,看不到出租车,有也是匆匆离开。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大喊问说:“诶,姑娘,去哪儿?”
“清河乡。”鹤郁靠着窗回答说。
司机听完后皱眉,又问说:“哪个清河乡?”
“清河乡不是只有一个吗?”鹤郁疑惑。
还没等出租车司机回答,旁边几个大妈大爷就开始讨论鹤郁说的清河乡。
另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摇下窗户说:“姑娘,你去清河乡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回老家。”鹤郁回答说:“我老家就在清河乡。”
“听哥一句劝,今晚还是在城里找个宾馆住吧。”司机说:“那地方,白天都没几个人去,晚上更不会有人去看了。”
“可是我没钱。”鹤郁欲哭无泪,城里工作虽然工资高,但是吃穿住行都要钱,到现在鹤郁也没攒下几块钱。
另一个司机摆手,“算了算了,我们走吧,清河乡那地方,哪儿是人能呆的。”
两个司机不约而同的合上车窗,扬长而去,只剩下鹤郁一个人站在原地。
鹤郁无语,她是个坚定的社会主义无神论者,否则,她工作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鹤儿?”远处有个男人在和鹤郁招手。
鹤郁定睛看了眼,这才想起,那人正是鹤郁几年没见的大伯了。
大伯为人热情,远远的看到鹤郁,也不顾现在是红灯,直接跑过来帮鹤郁拎着行李。
“大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鹤郁问说。
大伯拖着行李,指向一边的出租车,自豪的说道:“知道你今晚要回来,横竖是跑出租,就来接你了。”
“可是……”鹤郁顿了下,抬眸道:“我没告诉过您,我今天要回来了啊,您怎么知道?”
她这次回来的很突然,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她在乡下的奶奶。
可她奶奶就在前天,已经去世了。
大伯有些不自然,“我听你奶奶前几天说的。”
鹤郁还想说些什么,就只见大伯已经把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
大伯扶着车门,急着喊到:“鹤儿,快上车吧,看这天气,多半都快下雨了。”
鹤郁也感受到了阵阵的寒冷,大风刮过树叶,吹起了她的裙摆。
“好。”鹤郁坐在后一排,拿出手机玩儿消消乐。
车子划过长路,一路飞驰,朝着城郊方向走去。
车子里有些味道,是那种浓郁的腐臭味,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浓郁的香水味。
鹤郁玩儿手机的心情也没了,索性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她正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外面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一开窗雨水就会飘落在车里。
“鹤儿,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大伯开车,问鹤郁说。
“哦,奶奶去世了,我回来处理一下事情。”鹤郁有气无力的回答。
大伯顿了下,又问:“那还走吗?”
“应该不走了。”鹤郁心中有些酸涩,不走的原因多多少少,也是因为穷苦。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窗外的公路已经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泞,平均一秒抖动一次。
加上车里的香味越来越让人有困意,没过多久,鹤郁就觉得困顿不堪,低着头眼睛都睁不开。
“睡吧。”大伯轻声道。
鹤郁在迷迷糊糊之间回了句:“嗯。”
鹤郁睡着之后,车子路过村口,旁边有一块被草木遮掩住的水泥碑,上面刻着清河村。
后备箱里渐渐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撕碎,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咀嚼食物。
“大伯?”鹤郁道:“你车子后面有声音。”
“是吗?”大伯笑着回答说:“可能是饿了吧,乖,过会儿就好了。”
鹤郁皱眉,心中一紧。
前半句话可能是说给鹤郁听的,后半句话明显不是。
车子里……不会有第三个人了吧。
“你不是大伯。”鹤郁试探性的问说。
大伯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发出一声轻笑。
“鹤儿,你才多久没回来。”大伯惋惜道:“这么快就连大伯都不认识了?”
鹤郁从衣服包里拿出一大坨纸,又拿了只打火机捏在手里。
“大伯,我家到了,你停车吧。”鹤郁总觉得坐在车上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车子越来越快,仿佛是要飞起来似的,鹤郁眯着眼睛,隐约看到前面开车的大伯,已经换了模样。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正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双眼都被挖了,只剩下空洞血腥的两个血洞。
鹤郁直接将点燃了的纸巾扔向女鬼,在女孩看不见的时候,憋着的行驶速度慢了下来。
鹤郁抓紧时机,直接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所幸这里的路没有悬崖以及山谷,鹤郁摔在了铺满石块的路上。
不少石块黏在了鹤郁的身上,因为跳下来的时候太快,身上不少地方都破了皮。
远处那辆车一直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山巅如履平地的掉过头,朝着鹤郁冲回来。
鹤郁看了眼四周,别无选择,只有直接跳进去旁边有积水的沟渠里。
出租车从她的头顶上飞驰而过,只差一点就可以直接将鹤郁撵成血泥。
过了许久,出租车没了动静,估计是放弃鹤郁只记得返程了。
鹤郁想要爬出沟渠,这才发现自己膝盖,手臂都满是伤痕。
应该是跳车的时候被石子刮擦导致的,沟渠比她高了半个头,鹤郁手臂使不上劲,压根上不去。
随着雨水越来越大,沟渠里的积水也在变深,很快就到达了鹤郁的大腿根。
前面的几座孤坟,细细碎碎的发出了咀嚼声,仿佛是要把鹤郁整个人都吃掉。
鹤郁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司机都不愿意来清河乡。
这里的确不太平。
“救命!”鹤郁哑着嗓子,喊了好久,可是这里荒郊野岭,四周连个房子都看不到,更何况是人影。
沟渠里的水一点点漫过鹤郁的大腿,腰部,胸部。
恐慌,害怕,忐忑,一瞬间无数鹤郁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奔涌而来。
雨水打湿了鹤郁的全部,与泪水混为一体,只剩下沙哑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叫着救命。
胸部,脖子,嘴巴,还没停下。
雨水已经淹没了鹤郁的嘴巴,她无法再求救,就连沙哑的声音都已经没有了。
鼻子以上,慢慢的淹没眼睛。
就这么死了吗?
鹤郁不甘心,她才回来,奶奶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就在眼睛彻底被大水淹没的时候,模糊之间,鹤郁听到了远处,雨水滴在伞上的声音。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撑着黑伞,身形清瘦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从容不迫,而他来到的方向,正是鹤郁的方向。
鹤郁用最后的意识拼命拍打着旁边的雨水,激起阵阵的水花。
酆城走过来,站在沟渠旁,朝着鹤郁伸出手,鹤郁几乎是本能性的抓住了酆城那只修长的手。
说来也奇怪,鹤郁拼命都出不去的地方,酆城只是轻轻一拉,就把鹤郁从沟渠里拉了出来。
鹤郁呛了几口水,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喉咙沙哑,仿佛被填充了无数的沙子。
“好点了吗?”酆城问说。
鹤郁愣了下,才脱离死亡的恐惧,所以都没想起来,方才是有人救了她的。
“没事。”鹤郁哑着嗓子,望向酆城。
月黑风高夜,下着倾盆大雨,鹤郁只能大概看出酆城的长相。
一米九的身高,五官深邃挺拔,眼角有一颗泪痣,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让人沉迷。
声音与人一样,低沉而有磁性。
“能起来吗?”酆城把黑伞放在个月的头顶,一手插兜询问。
鹤郁点头,撑着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来的时候穿的白色裙子,现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碎花。
“谢谢啊。”鹤郁小声道:“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就……”
“顺手。”酆城站在鹤郁旁边,整个人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鹤郁转而关心酆城,“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酆城笑了下,“饿了。”
“啊?”鹤郁没反应过来。
“我……”酆城附身看着鹤郁,又说了一遍,“饿了。”
鹤郁提议说:“那个,我家离这儿不远,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会做饭的。”
酆城没说话。
鹤郁想来他是不太愿意,挠头解释说:“就当做报答你救了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酆城点头,“你家在哪儿?”
鹤郁指着正前方,“就这儿,一直走就到了。”
酆城左手打伞,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鹤郁有一半身体都在伞外面,冷的有些发抖。
快到家的时候,鹤郁突然想起了,问了句:“对了,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在求救的?”
鹤郁记得当时方圆几里都没有房子,而且也没有人影,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几座孤坟。
酆城懒懒的回答说:“吵到我睡觉了。”
“哦。”鹤郁低头,但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太对劲。
“我声音应该还不大?”鹤郁小声道。
酆城没说话。
鹤郁继续道:“那地方应该离住所挺远的,我声音应该不会吵到你的。”
酆城回答说:“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