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师尊的红莲要开了（双重生）》江湖故人

5、师兄，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周全。

　　“娘亲，呜呜呜……”
　　“阿渊听话，乖乖躲在这里，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娘亲跟阿渊一起好不好。”
　　“阿渊乖，娘亲撵走外面那些人就回来给阿渊做小面，好吗。千万不要出来哦。”
　　“娘亲，呜呜呜……”
　　“阿渊，男子汉不能哭，听话哦，娘亲很快就回来给你做面吃。”

　　墨渊不是从小就是孤儿的，幼年时，村子里受了虫害，闹了饥荒，后来又闹瘟疫，好不容易熬过来，村庄里的人死了一大半。可第二年刚开头，隔壁山头的土匪又来抢劫，他母亲把他藏好后，正准备把家里唯一剩下的小半袋面粉也给藏起来，土匪就来了。

　　他母亲护着那半袋面粉，死活不撒手。真正饿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心境，饥荒刚过，瘟疫又至，最难的时候，饿得吃树皮，挖树根，啃泥土沙子，他们侥幸活下来了，大半村民却还是死了。那时候能吃上一顿饱饭真的可能比命都重要。他母亲死活不肯把那半袋面粉给土匪头子，牢牢护在怀里。土匪怒了，一刀下来，他母亲终于没在多灾多难的年景活下来。

　　当时墨渊是怎样的，瞪着眼睛，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眼泪就直刷刷的从瞪圆的眼眶滚出来，眼里全是他母亲晕开的血迹，墨渊震惊的看着土匪们竟然把他母亲肢解开，饮血啖肉。末了，土匪们才满意的带走那半袋沾着血丝的面粉。

　　饥荒年头，都是狼见狼，没有什么入不了口的。
　　他母亲说，她今天给他擀面条，做锦城小面的，那是他最喜欢吃的；
　　他母亲还说，“等庄稼成熟，收成好了，阿渊想吃小面，娘亲天天给你做。”

　　云泠死后，白净尘其实给他做过一次小面，他当场就把那碗热辣的小面打翻，滚烫的汤汁儿泼了白净尘一身，弄脏了白色的袍服，烫伤了如玉的手指。墨渊记得，那段时间白净尘都没用过被烫伤的右手，墨渊很奇怪为何白净尘不用术法愈合。
　　有一日墨渊心情好些，抓着白净尘的手才发现烫伤的手指上有一道刀口子，估计是做面条切配菜时弄上去的。
　　后来，白净尘再没进过厨房。
　　以至于白净尘死后的十二年里，墨渊想，吃上一碗白净尘亲手做的锦城小面，兴许也是不错的。
　　哪怕不是云泠做的，
　　哪怕是他墨渊的妻，白净尘做的。

　　晚风正逸，烛火婆娑。
　　“咳~“墨渊背起左手，右手握拳，虚掩在唇边咳嗽一声，试图引起白净尘的注意。
　　“……”
　　灵均仙尊翻一页佛经，趁着翻书的空隙，抬眼睨他一眼，似是疑惑。
　　“……”
　　墨渊其实是想问自己住哪儿，按照前世的情况自己应该是住在弟子阁的，可是现在白净尘说他还没收他为徒，那么他的住所是？如果直接问，会被怀疑吧。反正自己也要去找云泠，他本来的打算是回到三千界先去看云泠的，没曾想碰到柳泠来闹事儿，变成第一个见到的是姬霄鸣，然后就来看白净尘了。想想也不是愉快的经历。

　　“灵均仙尊？您累了吗，要不要先休息？”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墨渊踱步到门边，准备推门出去，白净尘合上书，起身，理了理散在额前的碎发，瞥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
　　“？？？”墨渊疑惑的看他目无表情的师尊。
　　“有本古籍落在你房间。”
　　白净尘不等他答复，绕过他先他一步走出了房门，衣料相互擦过的触感让墨渊有些晃神，然后跟着去了，正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儿，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白净尘的书落在他房里。

　　一本上古清音古琴谱翻开，放置在墨渊房中的方桌上，旁边搁了一把金丝楠木七弦古琴，九歌，传闻是上古神邸优钵罗尊者的灵品法宝，尊者曾用九歌将上古凶兽呢梼杌封印在西海的大泽中。比起这些，墨渊更震惊的是，白净尘把他安置在竹楼的其中一间房，更确切的说是在白净尘的隔壁。

　　看了看桌上的琴谱，白净尘缓声道：“当日我把你从噬魂兽口中救下，你灵识受损，需每日听清心咒将养。”
　　语毕，白净尘一挥衣袖，竟是自顾自坐了下来，开始弹奏。
　　“……”
　　他怎么不知道他灵识受损啊，前世也没这出啊。等等！白净尘说是他把他从噬魂兽口中救下的？？不是云泠吗？？？难道这一世发生了改变？？？悠扬的琴音传来，声声入耳，袅袅余音，缱绻情谊，如琼之暖风，山之清泉，缠缠绵绵滑过皮肤，叮叮咚咚敲击在心尖。

　　心无挂碍听雨静，竹影摇曳身自在。
　　何必常为烦恼惹，时光梭里数光阴。

　　墨渊突然觉得桎梏在心上的那抹抑郁松散了不少。眼前人，恨了十二载，如今得见，却是百般滋味。不自觉的，墨渊往白净尘身边走去，站定在他斜后方，缓缓伸手，想去触摸那一缕青丝。

　　“咚，咚，咚。”

　　“谁啊？”突兀的敲门声惊醒了那一点点迤逦的念头。
　　“阿渊，在吗。”白净尘骤的停了弹奏，余音呜咽。

　　云泠！是云泠！他的师兄。
　　那个将他从噬魂兽口中救下的，温柔的全世界对他最好的他发誓要用一辈子报答的师兄！
　　墨渊默的收回手，看也没看白净尘，踱步过去开了门。
　　只见云泠一身青衣，规规整整绾一个发髻，其实云泠和白净尘是有一些相似的，都是狭长的凤眼，不过云泠的会圆润一些，鼻梁挺拔小巧，唇比白净尘的略厚，线条相比白净尘柔和一些，整个人的气质不似白净尘那般清冷无情，遗世出尘。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大概就是云泠。
　　“师兄，我正要去找你呢”墨渊不自觉的裂开嘴角，都快到耳根，整个心都跟着飞扬起来，时隔二十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云泠！是啊，不就是二十年吗，白净尘就是在大荒壬午年（542年）在云泠替他当下梼杌关键一击然后恩将仇报将云泠杀害的，“给你在桃园记买了好吃的……”

　　“师叔。”云泠这才看见白净尘，毕恭毕敬的躬了一下身。
　　墨渊皱眉看了看白净尘，白净尘似是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看他，眼神冷冽。
　　白净尘抱起九歌，起身，绕过墨渊，冷眼看了看云泠手里的锦城小面，一大碗，油泼辣子青花椒，冒着腾腾热气，然后目光移开，对云泠略微点了下头，侧身出了墨渊的房间。
　　墨渊越过云泠的肩头，正好看到白净尘离开的背影，素衣雪月，孤寂清冷。
　　巫山云雨几世情，烦恼海中度佛劫。
　　月影缭乱，莲中彳亍的孤影，你可认出你的心上之人。

　　“阿渊？”
　　“啊，师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墨渊拿出乾坤袋，取出关东煮和叶儿粑，“哎，关东煮都糊了，算了，别吃了。”
　　“没事，阿渊带的，糊了也好吃。我给你煮了面，回来就去凌云阁见师尊，还没吃晚饭吧，来，尝尝。”云泠的声音一如他的人，温温吞吞，似清风，谦谦君子，如暖玉。
　　墨渊听了果然很受用，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低头看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锦城小面，嘴唇再一次成功咧到耳根，这世上除了娘亲，果然还是只有云泠真正关心他。一下午一整夜都没吃东西，现在被这熟悉的味道一勾，倒是饥肠辘辘。

　　“我马上吃。那我给你热一下关东煮，吃凉的不好。”
　　然后他随意捏了一团玄火，这个身体境界还比较低，火团只有一小簇，不过热一个关东煮还是足够了。
　　“咦？阿渊，你怎么会玄火这种高级的术法的？”
　　火系法术以焚木术最为常见，是火系术法的基础，其余有火球术，火海涛声术，烈火分身术。而玄火术是火系法术中最高级也是最难练的，世间少有人会，据说是上古四大主神，烛九阴的绝招之一。墨渊沉浸在与云泠见面的极度欢喜中，竟然自然而然就捏了一个后期他达到成圣境界时常用的玄火决。

　　“灵均仙尊教我的，他说我根骨佳，有天赋。”墨渊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算糊弄过去。
　　“师叔对你可真好。师叔是难得的修真奇才，听师尊说凡人皆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取其一，师叔却是取其二，金木皆占，这世间也是少有的。你跟他学习，是难得的幸运。你可得认真些，别怠慢了。”云泠弯着眼，勾起唇，眼底有些艳羡，他是真心替墨渊欢喜的。
　　“知道了，师兄。来，尝尝关东煮，有你最喜欢吃的虾丸和魔芋丝，叶儿粑也很好吃。”
　　墨渊悉心的把附着在虾丸上的胡椒辣子渣子拨开，递给他。
　　“嗯，真好吃。你也吃面吧，都坨了。”云泠咬一口虾丸，暖和的，热辣的，看了下小面，吸水有些膨胀了，不禁蹙蹙眉。
　　“好，我吃！”墨渊拾起筷子，大口呼着面，发出呼呼的声音，还不忘抬头问，“关东煮好吃吗，可惜糊了些，下次我们一起去桃园记堂食。”

　　“好啊，也叫上师叔和少主。”云泠说的少主是姬霄鸣。
　　“哎哟，你为啥要叫他们。一个生人勿近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一个嚣张跋扈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你不知道，今天就是姬霄鸣给师尊…灵均仙尊告的状，我还被逐龙打了，诺，你看。”
　　“师叔性格是内敛了些，但对你是极好的，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少主只是跟你闹着玩儿，你看你来了都快5年了，他何曾真的算计过你。”

　　“5年？？”他难道不是大荒庚申年（540年）被云泠所救然后在白净尘的允许下被带回三千界然后几经坎坷拜入白净尘门下的吗？脑中灵光陡然闪过，墨渊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苦于重生第一日，没有太多线索。
　　“是啊，丙辰年到现在，可不就第五个年头了吗。阿渊都长成大男孩儿了。”云泠温柔的看着墨渊，他的师兄果然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和煦温暖。

　　师兄，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