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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上午九点整,云光市北站。
      八月是云光市的旅游旺季,喧闹的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候车座位人满为患,有的人恰巧赶上列车晚点又找不到座位,就只好坐在行李箱上充满怨念地玩手机打发时间。
      郑娉握紧了手里的车票,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抬头看屏幕上的列车信息,也不记得是多少次看见同样的“正常出发”四个字。
      “让一让,谢谢你啊!我要过去一下!”
      被一个急着去对面检票口的民工粗鲁地撞到了肩膀,郑娉瑟缩着后退两步躲了一下,伸手死命地压了压自己的白色帽檐,另一只手按着被撞疼的肩膀没吭声。
      民工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这时刻守在检票口第一位的小姑娘一眼,急匆匆拖着行李走开了。
      郑娉低着头,用双手把早已经被手心的汗湿透的车票规规整整地展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小时前,郑成宗夫妻俩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不过这次回家不同以往,两人刚到单元门门口,三个警察就拦住了他们的路。
      沈在洲赶到之后,郑成宗打开了自己家的门,战战兢兢地看着沈在洲和那三个警察同时面色凝重地掏出了枪,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您……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退后。”沈在洲简单粗暴地扔下这两个字,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先进去了。
      屋子里很安静,时钟的嘀嗒声规律地响在空气中,家具摆设都和沈在洲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缓步走到郑娉紧闭的卧室门前,停顿了一下,随后用手肘压下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空无一人。窗户闭着,衣柜也闭着,隐约还能闻见淡淡的香水气味,满屋的粉色挂件和床上的卡通抱枕更是坐实了少女闺房的名头。
      沈在洲在衣柜前停下了脚步。紧跟在身后的小张会意,绕过去打开了衣柜的柜门,里面除了各种女式的衣物也再无其他。
      最后进来的郑成宗刚到郑娉的卧室门口,见状不由得疑惑地问了一声:“今天不是周末吗?娉娉呢?”
      沈在洲挥手示意小张他们几个放下枪,自己也把枪收好了才反问道:“是啊,我也想问你。你们怎么现在才回家?郑娉呢?”

      如秦秋所说,昨天晚上郑成宗夫妻俩是去朋友家聚会了。几个人聊的开心,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些,干脆就在朋友家住了一晚。类似的情况没少发生,而且第二天又是周末,郑成宗觉得郑娉也不需要人叫她起床上学,自己在家没什么问题,所以只是留了个便利贴让郑娉自己吃晚饭,别的就没再管过。
      他早上醒酒之后也看到了郑成祖打来的电话,不过回拨之后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郑娉周末没有补习班,不见了可能是去朋友家了。至于郑成祖来找他,还有郑月初被害的事,他一概不知情。
      所有的事一下子扑面而来,郑成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沈在洲没心思安慰他的情绪,打了几个电话,回身冷声对郑太太说:“麻烦你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什么,然后告诉我。要快。”
      郑太太连连答应,然后起身在屋里翻找了一会儿,发现除了郑娉的衣柜里少了两件日常的衣服以外,郑太太放在家里的钱包和郑娉的证件也不见了。

      “沈支队长,现在行动吗?”
      云光市北站车站不算大的监控室里,沈在洲盯着屏幕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聪明,让那几个兄弟再离得近一点。”
      车站的巡警队长姓王,平时负责车站的安全警卫工作,协助警方抓捕犯人的事也没少做过,但抓的都是小偷或者色狼之类,要抓的犯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还是头一回。
      这似乎还是桩大案子,从昨天晚上开始,市内各个车站、机场的监控室都被要求严格审查,还要在警方提供的比对文件中对购票人信息进行反复审核。而且车站的工作人员今天早上发现监控里这小姑娘在警方的文件里,刚上报一小会儿的工夫,这个市公安局的沈支队长就带人亲自来了,所以听他这样一说,王队长不敢懈怠,立刻拿着对讲机又嘱咐了几句。
      屏幕上的郑娉站在检票口急躁地踱着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拥挤的人群里有几个人正慢慢向她靠拢。
      马上就要开始检票,她所在的检票口前人也多了起来。郑娉紧紧贴在最里边的位置,望着屏幕的目光几近灼热。
      等着等着,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郑娉吓了一跳,转过头,原本欣喜的表情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坐在监控器屏幕后边的王队长立即抬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沈在洲:“这小姑娘还有同伙?接下来怎么办?”

      他已经准备好了下达立即抓捕的命令,甚至还想象到了特警武警一起出动的壮观场面,脑海里的战斗情景已经从包抄交火冲锋枪演变到了直升机坦克之类,一腔热血都快从七窍涌出来了,却只见沈在洲沉着脸色说:“那不是同伙,是我的人。”
      王队长:“啊?”

      他处于震惊之中,没注意到监控里那个站在郑娉身边的人回过头,隐约冲着监控摄像头比了个完成的手势。沈在洲拍拍他的肩膀,轻飘飘道了声谢谢就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他一脸茫然看着屏幕,好半天才想起来伸手拿起对讲机:“收队了收队了,结束了。”

      人声鼎沸的候车厅里,沈在洲就抱着手臂伸着长腿坐在大厅最边缘的一张椅子上,他旁边的位置放了个编织袋,再旁边坐着编织袋的主人——一位等车的大娘。大娘似乎看他顺眼,一直年龄工作问个不停,只是沈在洲笑眯眯地听她问话也不回答。大娘难以置信,嘀咕了句“难不成是个傻子”就抱着编织袋挪到远处去坐了。
      于是他的周围瞬间清净了很多。
      没等太久,郑娉就面色挫败地从检票的人群中被带了出来。沈在洲没什么情绪地瞥了她一眼,视线很快就转移到拉着她出来的那个人身上,然后突然就笑了:“迟衍?这么巧啊?”

      “死者死亡时间约为昨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死因是刀伤所致的颈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凶器可能是水果刀,但案发现场没有发现适合的刀具。死者生前有约束伤,有性行为,不排除被强/奸可能。精斑检测所得DNA在信息库里没有对应人员,证明与死者发生性行为的人没有前科。”
      沈在洲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目光锐利地直视迟衍:“我叫你来不是想听尸检结果,再说这些东西老梁都和我说过了。迟衍,你不想和我说说你跑到车站去的原因吗?”
      “你问这个?这只是我的直觉。”迟衍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平静地迎着沈在洲的目光站得笔直,“没有原因。”
      沈在洲冷笑一声:“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说服我吗?”
      去郑成宗家里的那一趟只有沈在洲和小张他们几个人,迟衍早上送完沈在洲之后就去了医院看秦秋,和沈在洲等人关于车站行动的消息全程没有联络,更没有参与行动,却在最后关头出现在车站,并先沈在洲一步控制住了郑娉。
      一句直觉就把沈在洲跑前跑后的结果给取代了,这是什么道理?
      余诚的案子还是沈在洲心里的一根暗刺,旧事重提,新事又添,他的心情愈发不愉快。
      偏偏迟衍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了?”
      偏偏沈在洲还真就说不出什么。
      毕竟迟衍是控制住了郑娉而不是放跑了郑娉,如果非要说谁有哪里不好,那也是沈在洲技不如人,一晚上的安排部署疏通关系甚至某种意义上分配了整个市的交通监控工作,最后也比不上迟衍的直觉。
      沈在洲的记忆又回到昨天晚上他厚着脸皮亲自给交通局的人打电话,结果却因为打电话的时间太晚而被阴阳怪气嘲讽了好几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挂不住,干脆冷下脸色站起来:“没怎么,我觉得你确实聪明。你一会儿能帮我带份午饭吗?我要去审郑娉。”
      迟衍轻轻点头:“好。”
      虽然他没有什么表情,但沈在洲却硬是在他脸上看出了“我确实聪明”的意思。沈在洲越想越生闷气,瞬间决定先去洗手间抽根烟再去审郑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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