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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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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
厨房里的女人扯着嗓子问了几遍,可回应她的只是越来越响的敲门声。半天也不见女人从厨房出来开门,男人不耐烦地调低了电视的音量,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来了来了,谁啊?”
门口站了三个人,左边戴眼镜的男人虽然气质出众,但是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相处,右边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又怯生生的,倒是中间的青年大概二十多岁,一副邻家大男孩的阳光笑脸,模样十分俊俏讨喜。
这个组合很新奇,可是男人一个也不认识。
“是郑成宗先生吗?我们是您女儿学校的老师,今天是来做家访的。”沈在洲笑眯眯地睁眼说瞎话。
男人打开门,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们半天:“老师?”
沈在洲继续一本正经胡编乱造:“前天学校不是组织了一次测验吗,成绩出来了,我们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来家访的。”
准高三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暑假,这一直是云光市高中的传统。八月初的测验是从秦秋那儿知道的真事,但是成绩出来得并没有那么快。作为一个经历过高考折磨的人,沈在洲清楚地知道对于刚刚步入高三阶段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一听到“成绩”两个字,郑成宗连忙让开门口,赔笑着说了好几句“快请进”。
安顺小区颇有些年头了。郑家的房子虽然明显翻新过,但有些家具还是多年前的样式,而且使用痕迹明显,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也没换过。那边郑太太总算忙完了厨房的活,一听说是老师来家访,赶紧洗了一盘子各式各样的水果端上来。
沈在洲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发出嘎嘣的响声。
郑成宗和郑太太对视了一眼,笑道:“那个,老师,我们娉娉的成绩怎么样啊?”
“啊……”沈在洲眨眨眼又挠挠头,然后偷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坐姿端正的迟衍。
毕业这么多年,他连高中生学的是什么都忘了,哪还能以老师的身份跟家长交流得头头是道啊。
迟衍心领神会:“郑娉同学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她的语文成绩一直很稳定,综合素质也很好,只是偏科问题还是有一点严重。”
郑家夫妻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郑太太更是急切地问:“老师,这是娉娉的老毛病了……那该怎么办啊?”
一边的秦秋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几天前测验的事情是她透露的,但是她却并没说过郑娉的学习情况,迟衍是怎么知道的?
她觉得迟衍简直是神了,看着他的眼神都逐渐崇拜起来,惹得沈在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阳台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摞高中用书,除了学校发的教材和一个演草本之外,其余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课外练习册。而那些练习册里只有标注了语文的几本显然经常被翻看,其余科目的练习册数量很多,但都参差不齐地被压在最下边,新得连侧边的书皮都反着光。
除此之外,再加上墙上好几张征文比赛第一名的奖状,这样看来就是郑娉比较擅长语文,也多多少少忽视了其他科目的学习,所以郑成宗夫妻或者是郑娉自己出于提高成绩的心理,才会买了那么多各种科目的练习册。
只可惜郑娉或许对不喜欢的事情永远三分钟热度,再多的练习册翻了几页也都齐齐被她压在了最底下。
沈在洲了然于心,因为当年他也是这样,只不过他不喜欢语文,他哪一科都不喜欢。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考上了省里一流的警校。
迟衍推了推眼镜,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回答郑太太的话,里边卧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秦秋望过去,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失声道:“郑娉?!”
沈在洲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表情轻松愉快,一手还拿着那个被他咬了两口的苹果,另一只手看似自然地放在了腰侧。
这是一个确保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摸到自己别在腰侧的枪的姿势。
“哎?秦秋?”郑娉惊讶地带上卧室的门走到秦秋旁边,她穿着件卡通睡衣,披散着头发,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勉强挡住镜片后那双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
郑太太连忙站起来招呼郑娉:“娉娉快过来,这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快来问个好。”
郑娉犹疑着打量了一下迟衍和沈在洲,伸手把秦秋拉到自己身后,试探着问迟赴:“我不认识你们,请问您是哪位老师?”
迟衍依然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着郑娉那个下意识保护秦秋的动作,没有说话。
郑成宗立马也警觉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恶狠狠地指着迟衍:“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是不说明白,我可要报警了!”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几人无声地对峙,只有墙壁上那块印着滑稽的卡通小老虎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运行着。
“报报报,你报啊你!”沈在洲不耐烦地扔下手里的苹果,摸出警官证在郑成宗夫妻二人面前晃了晃,顺便挪开了郑成宗指着迟衍的那只手,“都不用你报警警察就来了。这效率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郑成宗收回手,和郑太太面面相觑了片刻后,嗫嚅着问:“警察同志……我们犯什么罪了?”
这会儿倒是不见刚才的嚣张气焰了。
沈在洲一挥手,秦秋就凑过来被他拉着一起坐回了沙发上。他把沙发当成了自己家沙发一样懒洋洋地靠着,冲站在一边的郑娉抬了抬下巴:“郑娉是吧?你先坐,我们要问你一些事。”
郑娉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父母,这才拘谨地坐了下来:“警察叔叔,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二十多岁却被十几岁的高中生叫成叔叔的沈在洲心里非常不爽,面上却还阳光明媚:“你别怕,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是想问问,今天下午你都干了什么?”
“今天下午?”郑娉想了想,“我们学校今天放假,下午我去书店买了几本书之后就回家了,然后就在房间里做听力题,直到刚才想喝水了才出来的。”
迟衍缓缓开口:“几点回的家你还记得吗?”
郑太太在一边说道:“七点,那时候我在和朋友打电话,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后来娉娉就一直在房间里学习,我和她爸都没去打扰她。”
沈在洲和迟衍对视了一眼。
按照秦秋的说法,她是大约八点钟,在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看见郑娉被人袭击的。如果郑娉七点就再也没从家里出去过,那秦秋为什么会这么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反倒是郑娉先开了口:“秦秋,你怎么……和警察在一块儿啊?”
正想着心事的秦秋冷不防被人搭话,面色顿时慌乱了起来:“啊?我,我……”
“这是我妹妹。”沈在洲打断支支吾吾的秦秋,伸手揽过秦秋的肩膀,又笑着对郑成宗夫妻二人说:“正好要送她回家,就一起把她带过来了。也没添什么麻烦,几位不介意吧?”
两人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
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温暖而有力,秦秋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小心翼翼地瞟了沈在洲一眼,低下头抿住了唇。
从郑娉家里出来下楼,沈在洲恢复了一开始的嫌弃神情,又没好气地问秦秋:“你到底看没看清?乱报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秦秋扁了扁嘴,就快哭出来。
夹在两人之间的迟衍无奈至极,他让沈在洲先不要说话,转头问秦秋:“你自己也说了天很暗,那又是怎么认出来被打的人就是郑娉的?”
迟衍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说话也冷冰冰的,但总比好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着的沈在洲要好很多。秦秋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错不了,我认得她穿的黄裙子,是她妈妈新给她买的,花了一千多块,她还自己配了个胸针,平时总是穿那一身出去晃悠,连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