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你挡着老娘黑化了》糙人

3、五大皆空

　　当你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想了解一些事情，除了女生宿舍，最主要的地方就是食堂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听不到。
　　这是玉子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总结出来的经验。
　　虽说她现在和萦风住在一起，但是萦风是个小哑巴，根本不可能和她畅所欲言。而且她睡在屋里的石床上，萦风却睡在地板上。她做不到邀请萦风同榻而眠，却也给她置办了床铺，可萦风怕得不行，背着手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最后各退一步，萦风不用睡在地上，也不用她给的被褥，自己抱着稻草窝在角落，黑亮亮的眼睛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青山云城有女徒弟，就一定有女生宿舍，但是她现在可是城主，城主啊，就算她想纡尊降贵和她们挤挤，她们也不见得愿意。
　　而且从她醒了那天起，她的院门就再也没有人踏进过一步。
　　她去周围逛过，遇到的所有徒弟都避她如蛇蝎，般般行了礼之后都消失得飞快。如果她拦下某个人想问点事情，不是被她吓得不停打哆嗦，就是脸色发青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玉子想不明白。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这具身体容貌丑陋太吓人才导致的，等她去照了镜子，发现这张脸除了从皮肉底下渗出的青白外再无其他异样，柳叶弯眉，明眸皓齿，指如青葱，搁在现代也是个小美人了，按理说很多人都喜欢这样小家碧玉类型的，怎么到这儿了就这么不受欢迎？
　　玉子苦苦思索了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决定让萦风带自己去饭堂。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醒来那天萦风不知道跑哪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还给玉子带了晚饭。木制的食盒被娇小的萦风衬得巨大，打开盖子，里面竟然只装了三个包子。
　　她好歹是个城主，就吃这个？
　　好在包子很好吃，玉子也就不计较了。
　　青山云城的饭堂有个很奇怪的名字，起码在玉子看来是这样的。
　　五大皆空。
　　玉子忍不住吐槽，都五大皆空了还吃什么饭？
　　这时候饭堂里已经坐满了弟子。
　　玉子这些天有观察过，穿银白色服饰的是澜沧阁泽楷的弟子，主修百炼钢。顾名思义就是修习刀剑之术，所以每名弟子都佩剑。吃饭睡觉洗澡，剑不离身。
　　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泽楷就是那个金衣男子，腰间一柄长剑名为“渎月剑”。剑刃出鞘通体闪着银白色的光芒，斯文儒雅，和高大魁梧的泽楷一点都不相称，偏他还喜欢穿着一身骚包的金色，不伦不类。
　　玉子其实很想告诉他，黑色会更显瘦一些。
　　如果泽楷看到她不是一脸厌恶，恨不得用渎月剑劈了她的话。
　　估计说了泽楷的脸色会更差。
　　穿浅紫色的都是女子，还都是好看的女子，这些都是漱玉阁虞寄梦的弟子。
　　她们臂间都挂着披帛，行动间披帛随风飞舞，仙气十足。这些女弟子主修绕指柔，把灵力注入披帛，可柔可刚。有的披帛陪伴主人久了都会有灵性，就比如虞寄梦的披帛，灵活似泥鳅。
　　虞寄梦就是那天的女子，是青山云城最貌美的师尊，专收女徒弟。
　　还有的弟子身穿统一的水绿色服饰，有男有女，是饮冰阁睿渊的弟子。主修精气神，以灵力化万物，化花化雪化马化龙。他们不携带武器，他们的灵力就是他们的武器。
　　此刻饭堂里各色杂糅，因为师尊们都不拘小节，青山云城也没有明文规定必须相同颜色的师兄弟妹才能坐在一起。
　　尽管平时阁与阁之间比试的时候都是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但是到了饭堂，大家都还是相亲相爱的。
　　吃饭嘛，就不要那么多规矩约束了，多没劲。而青山云城，讲究的就是道法自然，顺其自然。
　　饭堂里，弟子们正热热闹闹地吃饭。
　　弟子甲兴致勃勃：“诶你们听说了吗？漱玉阁新收了个女弟子，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弟子乙表示没兴趣：“虞师尊底下的徒弟哪个不好看的，少见多怪。而且再好看能有虞师尊好看？”
　　弟子甲解释说：“徒弟怎么能跟师尊比呢？就和虞师尊座下的那些弟子比较，我觉得那个新来的挺好看的。”
　　弟子丙凑过来：“你那是都看够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是觉得婉若师姐最好看。”
　　弟子乙正色道：“不不不，我觉得碧江师姐最好看，那气质，那模样，一等一的出挑。”
　　弟子甲摸下巴：“要说起来，我觉得那些师姐师妹里边，葵甜师妹绝对能在我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光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只要她对我一笑，我能高兴一天。”
　　弟子乙白他一眼：“你快得了吧，谁不知道葵甜师妹心里边只有怀瑾师兄，天天围着怀瑾师兄打转。”
　　弟子甲叹气：“唉，什么时候葵甜师妹能这样对我，我死都甘心了。偏偏怀瑾师兄一点不懂女儿心，跟个木头一样。”
　　余下几人皆叹气表示认同。
　　几个弟子服饰有白有绿，坐的位置离大门也近，玉子猫着腰听了会儿，连连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吃饭时候就应该各种八卦各种分享，不然吃饭还有什么意思。
　　等我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耳听八方，什么消息打探不出来。
　　思及此，玉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跨进五大皆空。
　　几乎是她迈进去的一瞬间，空气安静了，所有弟子都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
　　嗯？怎……怎么了？
　　“你们继续。”
　　玉子觉得她这句话很平常很普通，她觉得自己的眼神都是无比的柔和，站立的姿势是如此的自然，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如此的迷人，天知道她为了这种显得亲切的笑容练习了多久。现在她整个人都写着平易近人四个大字。但是还是有弟子在她的目光里渐渐脸色发白，甚至有女弟子已经小声啜泣起来。
　　玉子：“……”
　　算了别笑了还是去吃饭吧。
　　她迈步向打饭口走过去，捧着餐盘的弟子们纷纷退避三舍，和她隔开很远的距离。
　　玉子心下郁闷，打了一碗咸豆花，一碟小菜，两个夹着火腿的圆饼，还有两个茶叶蛋。虽然她郁闷，但是一点不影响她的胃口。
　　等她打了菜去找座位，那些弟子们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低声议论起来。
　　“城主吃那么多？”
　　“她不是只吃包子的吗？”
　　“你们发现没，从她醒了起，就变得不一样了。说不上是哪里，反正就是怪怪的。”
　　“你开什么玩笑？当心她听见。”
　　声音很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声音就好像自动变大了好几倍然后钻进她的耳朵里。可是她只能装听不见，不然真要把那些弟子吓出好歹来了。
　　你看看，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人，在这些弟子眼里跟妖怪一样，现在这些评论还不是原封不动给了现在的自己？
　　还顿顿吃包子，再好吃也该吃腻了。人生在世就该及时行乐，干嘛这么虐待自己。
　　这个时间正是弟子们刚刚晨练回来，熙熙攘攘地遍布五大皆空每个角落。
　　玉子扫视一圈，也没看到几个空座。就是有，空座边的弟子们都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玉子觉得她要是真过去和他们同座，怕是有人会气绝身亡。
　　然后在这些弟子里面，玉子终于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玉子施施然走过去，在叶怀瑾和葵甜复杂的神色里稳稳坐下了。
　　葵甜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缩着，小声行礼道：“城主。”
　　“嗯。”玉子冷着脸，平淡地回应。
　　这个样子应该比较符合原来城主的样子吧？
　　“找不到位置了，和你们拼一桌，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城主请便。”
　　这期间，叶怀瑾也只是说了一句“城主”，就低下头安静吃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饭堂大娘做的饼极为薄韧，表皮酥脆，里面的火腿腌制到位，一口咬下去，满口回味无穷。
　　吃饭井井有条优雅如玉子，一张饼吃完，也落了满身的饼渣。
　　她爸在她小时候可是请了好些个老师来教她怎么行怎么走怎么坐怎么用餐怎么品酒。虽然她爸是个□□，但是有了她以后基本上就金盆洗手了。她现在这副模样要让她爸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呢。
　　想到殷辉弘，玉子的眼神黯淡，周身气压都低了。
　　周围的弟子们都很有眼力，匆匆收拾了自己的餐盘离开了五大皆空。
　　葵甜拉着叶怀瑾也想走，玉子淡然开口：“叶怀瑾你坐下，陪我再坐会儿。”
　　叶怀瑾没有办法，就让葵甜先离开，这才硬着头皮坐回去。
　　坐不多时，五大皆空里就只剩下叶怀瑾和玉子两人，气氛压抑。
　　“城主，前几日多有得罪，您若是不满意，弟子可自行去刑堂领罚。”坐了片刻叶怀瑾就坐不住了，对面的人始终阴沉着脸，一张圆饼拿在手里也不吃，表皮捏得稀碎。
　　这时玉子才抬眼瞧他，把餐盘推过去，幽幽地说道：“把茶鸡蛋给我剥了。”
　　“啊？”叶怀瑾有些茫然。
　　“听不懂吗？”玉子勾着唇似笑非笑，“剥鸡蛋，你这都不会？”
　　叶怀瑾脸上红白交加，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臊的。
　　他拿起茶鸡蛋，几下就把两个都剥个干净，又放回餐盘给玉子推回去。
　　玉子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透着些讥讽。
　　“送你吃了。”
　　说罢玉子起身，也不管叶怀瑾是何表情，径直离开了五大皆空。
　　叶怀瑾怔愣地看着玉子离开，猛地一掌击向额头。
　　疼痛是真的，疼痛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说，他刚才，真的看见城主掉眼泪了？
　　不可能！
　　那可是戚曦，戚曦怎么可能会哭。
　　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练功太用力产生错觉了。
　　对对对对对。
　　想到这里叶怀瑾抬手又是一掌，随后魂不附体地跑出五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