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你挡着老娘黑化了》糙人

14、浮生若梦

　　没了禁制，玉子几个蹁跹就到了小院门口。她现在迫切地想回去照照镜子，殿下对她毫不留情下死手的画面让她记忆犹新。虽说她现在不用靠脸吃饭，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殿下下手未免太狠，万一留下疤痕可怎么好。
　　玉子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扎个小人写上殿下的名字用脚踩个百八十次的。
　　当然也只能想想了，她的身体对殿下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修为如此高深对着殿下却缩手缩脚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只要殿下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她都快要跪着摸他的脚求原谅了。但凡她有什么异动，殿下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就先心痛得不能呼吸了。
　　太卑微了，这叫什么，性转舔狗？
　　殿下的伤害对戚曦这种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微不足道，可那都是实打实地践踏一个人最基本的自尊。戚曦可以忍受，因为她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只求殿下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可她到底不是戚曦。
　　楚耀阳能骗她伤她，不过是仗着玉子交付出去的真心就肆无忌惮。可殿下呢，戚曦已经死了，为了他的执念慷慨赴死，他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戚曦已死，她是玉子，她绝不会是下一个戚曦。
　　她一套衣服在殿下那里湿了干干了湿，在这种烈日炎炎的天气里整整穿了三天，自己都嫌弃自己。
　　她还想赶快回去洗个澡，再让萦风从五大皆空带些佳肴回来。连宋村的那个小客栈伙食太差，清汤寡水，跟五大皆空根本没法比。她现在只想吃大师傅亲手做的佛手金卷五彩牛柳砂锅煨鹿筋，等吃饱喝足再美滋滋睡他个几天几夜，管他天下大乱，与她何关。
　　玉子打定主意，脚步轻快进了小院，一眼就看到萦风蹲在墙角，双手在地上不知做着什么。
　　玉子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到萦风木着脸在徒手挖坑，旁边是一只翅膀被剪下来的不知名彩色鸟类，一把带血的剪刀搁在一旁，。那鸟身体僵直，切口齐整，血迹干涸，已经死了多时了。
　　萦风眼神阴沉得要滴出水，她指甲里都是泥巴，有几个指头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外翻，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她也不觉得疼，动作一丝不苟。好像她不是要埋葬动物尸体，是在做一件及其庄严肃穆的事一样。
　　玉子甚至能想象萦风是怎样用她黑亮亮的眸子平静又沉着地盯着扑腾的鸟，然后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怜悯又快又准地剪掉它的翅膀的。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面目表情地对一只鸟进行残杀，接着冷静地毁尸灭迹，那场景，怎么看怎么瘆人，教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你在做什么？”
　　萦风听到动静猛地回头，见是玉子，瞳孔龇裂，脸色由黑转白。她站起来，缩着肩膀将鸟藏在身后，用脚把边上的泥土扫回坑里，身体抖若筛糠，嘴巴开开合合，发出“啊……喀喀……”的气音。
　　玉子突然深深后悔，刚才不应该出声的。
　　“我……我刚回来……”
　　萦风脸色越发惨白，眼神惊恐万分。
　　“没事每个人都有一些怪癖嘛我能理解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眼见萦风脸色愈发难看，玉子赶紧闭嘴，“嗯就这样，我走了。”
　　玉子手脚僵硬着走回屋子关上房门，她努力保持心态平和目不斜视。
　　关上房门玉子几乎是脱力滑坐在地上，就好像被当场抓住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是自己一样。
　　刚才的场景又诡异又尴尬，萦风的反应让玉子不知所措。她以前也有朋友有点奇奇怪怪的小嗜好，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没当回事。但是萦风还那么小，怎么就……看她刚才熟练镇定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可怎么是好，如果放任自流等她大些不知道心里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可是如果真要跟她详谈……刚才还没说什么萦风就吓成那个样子，这怎么谈的下去？
　　啊啊啊！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不正常！
　　玉子倒在床上，衣服也没心情换了，只能努力将自己埋进被褥里，尽量放空自己。
　　不多时，困顿袭来，玉子彻底陷入了深眠。
　　玉子是在一股令人彻骨的寒冷中醒来的，彼时天已黑透，星光点点。她哆嗦着去摸身下的床铺，柔软干净，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之前戚曦居住的时候，这张床上什么都没有，硬实的石床，别说躺着睡觉，就是坐在上面都觉得通体冰凉。她宁愿冒着扭到脖子的风险在椅子上别扭地窝成一团也不愿意回石床上冻得像个傻子。第二天就赶紧让萦风找来被褥铺上，日头好的时候还要出去晒晒。
　　萦风听着她提要求黑亮亮的眸子里全是惊疑。
　　眼下被褥还是那个被褥，甚至更柔软更暖和，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冷？冷得好像置身寒窖，血液都被冻成冰凌，游走在身体里几乎要将她的皮肉都刺穿冻裂。
　　玉子裹着被子蜷缩身体，身体由内至外冒着寒气。
　　现在可是盛夏啊……
　　为什么这么冷……
　　太冷了……感觉要被冻死了……
　　好冷……好冷……好冷啊……
　　玉子冷得牙齿打颤，手脚僵硬几乎要冻死在这铺盖里。
　　“萦风……萦风……”
　　萦风应声而起，窸窸窣窣地走到她跟前，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她指着门外，又小心翼翼地扯着玉子被角，示意玉子跟她走。她走在前头和玉子隔着几步之遥，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似乎对玉子的异常表现并不稀奇。
　　玉子浑身战栗裹紧被子跟在萦风身后，呼吸间仿佛都是白雾，身体邦硬得不像是血肉之躯，要是不小心摔上一跤，说不定就会像冰块一样摔成冰块，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就会融化成无数血水，最后蒸发不见，只留一地干涸的血渍证明她曾经苟活于世。
　　就这么胡思乱想哆哆嗦嗦地跟着萦风到了山顶，拨开茂密草丛，一泓露天温泉出现在玉子眼前。随后萦风捏着手指缩着肩膀看了看玉子，低头回去了。
　　温泉边立着个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浮生若梦。
　　是让我泡温泉吗？
　　温泉面积不大，空气里都充斥着硫磺的味道。在这种暑天，竟然肉眼可见地冒着热气，水面还不时冒出几个水泡，可见温度不低。四周是鬼火一般跳动的莹亮光点，忽明忽暗，温泉池壁隐约可见。
　　玉子再无心顾虑其他，忙扔了被子脱了鞋袜跳到温泉里。
　　温泉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她的身体又是那样渴望温暖，她手指僵硬，甚至将腰带拧成了死结，只恨不得赤条条沉在水下哪怕溺死其中都甘之如饴。
　　身体冷得像一块寒冰，滚烫的温泉与之接触使得皮肤阵阵刺痛，没一会儿就将寒意安抚下来。
　　玉子深吸口气，将整个人都淹在水中。
　　彻骨的寒意将歇，可身体里又新生起一股无明之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誓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捣成肉泥。
　　心情憋闷到极点，一口浊物哽在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明明灭灭，她眼前发黑，左手揪着自己胸口衣物几欲哀嚎出声。
　　玉子右手聚灵抬起，下一秒就要往身体里打去。
　　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若不能将其压制，只怕她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水面轻轻动荡，泛起涟漪，似乎有别的东西入了水，在朝着玉子缓慢靠近。
　　玉子无暇顾及，只想孤注一掷用灵力击碎体内杂质，她或许就能好受些。
　　她出手的力度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可还未触及胸口，就被另一人抓住手腕以灵力相抵消了力度，接着她被人从水里拉起来。
　　那人一手握着玉子的手腕一手搂了玉子腰肢，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堪称亲密。他凑到玉子耳边笑吟吟地吐息：“城主大人，你这一掌下去，伤的可是自己。我该心疼了。”
　　几乎是出水的一瞬间玉子就睁开了眼，温泉水入了眼让她一下看不清来人是谁，又被人紧紧搂住，不免恼怒。她伸手去推，手掌下却是滑腻的皮肤，还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沉稳有力。
　　“一别数日，城主大人就这般主动，真教我心痒。”那人声音慵懒，在玉子腰上的手缓缓向下滑动，停在玉子臀上。
　　竟然有人对城主耍流氓？！
　　“你是谁？！”玉子屈膝上抬，同时曲肘攻向那人胸膛。
　　那人不紧不慢后退两步，轻笑：“这才没过多久城主大人就将我忘了，一见面还对我大打出手，真让我伤心。”
　　玉子胡乱擦拭脸上水渍，这才看清那人。
　　男子两道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细长狐狸眼格外引人注意，鼻梁挺直，薄唇红润。他穿着雪白长袍，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脯。此刻他正扬眉看着玉子，嘴角上翘，眉目间皆是轻挑。
　　玉子微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沈君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