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你挡着老娘黑化了》糙人

11、所谓正邪

　　尸树气结，指着玉子还想说话。江湛止住了尸树动作，又抱了抱小尸树，问玉子说：“那阁下以为，该怎么做？”
　　“好说。一会儿劳烦前辈把他们的魂魄从树里放出，让我的弟子收在聚灵袋中，出去之后我会开坛做法，助他们往生极乐。如果前辈信不过我，就让我的徒弟先出去。”
　　“不行！”叶怀瑾拉住玉子，“我要和城主一起出去！”
　　玉子勾着叶怀瑾后颈往下拉：“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江湛说。一会儿就出来了，你放心。”
　　玉子是挨着叶怀瑾耳朵边说话的，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叶怀瑾耳廓，等放开时，叶怀瑾已经微微红了脸。玉子又拍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叶怀瑾这才松开玉子，站到一边。
　　到现在玉子才后知后觉发现，尽管叶怀瑾和楚耀阳面貌相同，可是叶怀瑾更像是十五六岁的楚耀阳，一身少年气息，干净又纯粹。眼神清澈，眼底藏不住事，和一直老神在在稳重大气的楚耀阳是不一样的。
　　他们相似，又并不相似。
　　时间带走一个楚耀阳，又带回来一个叶怀瑾。
　　这一世没有血海深仇，没有明枪暗箭，没有郎才女貌。世上再无殷玉芷，她是戚曦。
　　楚耀阳，她不要了。
　　叶怀瑾用聚灵袋收了魂魄，把袋口系紧了。
　　聚灵袋里闪着荧光，“父亲，您不来吗？”
　　江湛说道：“你们先去，我与城主有要事相商。待解决了，我便找你们去。都安心投胎去，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活得肆意些。为父……我会看着你们的。”
　　聚灵袋止声，暗了下去。
　　叶怀瑾把聚灵袋放入袖中，以手聚灵，深深地看了一眼玉子，才化影离开。
　　没了魂魄的尸树慢慢枯萎，很快就像一摊粘稠的烂泥一样萎进泥土里。
　　宋赭的魂魄化为人形，在烂泥中慢慢显现。他被青丝缠绕裹紧，双眸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湛并不避讳宋赭在那里，负手而立，说道：“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玉子扫了宋赭一眼，飞快移开目光，“想必前辈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江湛沉默了一瞬，哑声道：“是。”
　　“不是晚辈不帮您，只是实在无能为力。宋赭此举逆天而为是为不妥，但您的所作所为……有过之而无不及。您的业报足够您投户好人家过无忧无虑的一生，可您私逃地府，凭着怨念阴魂不散，还害了两条无辜性命。您的后人们未做恶事，超度一番让他们往生极乐并不是难事，但您，怕是难以善终。”
　　江湛沉吟，“一切皆是我一人所为，若真有报应不爽，就让我一人承担吧。”
　　“前辈做了这些事，别说回地府，就是做个普通的游魂都是不行了。您若还有什么交代的，跟我说就是了。”
　　“我不后悔。”江湛说，“若重来一回，我还是会这样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江家从未做过坏事却落得如此下场，宋赭把我江家害成这样，我断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罗氏身上恶诅虽绝，但尚有可解之法，只需由至亲至近之人承担一半苦楚，否则黑痂会长满全身，痛不欲生。江某一生恩怨分明，孰是孰非心中早有决断，阁下无需多言。”
　　“他们自求多福就是，与我无关。只是，那被夺的江家运数……”
　　“无妨，我炼制的尸树已经吸收了他的大半运数，他接下来的人生，未必好过。此番，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了。”江湛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向作为晚辈的玉子行了个郑重至极的大礼。
　　玉子连忙回礼，“前辈无需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江湛道：“阁下和弟子不是第一个入梦来的，却是第一个真心想为江家后人超度的。我与阁下也算有缘，若信得过，便让江某为阁下看看手相。”
　　玉子挑眉，“好。”
　　江湛出手按在玉子手掌，红光闪过。片刻，江湛把手收回去，随后骨架上慢慢附着红色血肉，丝丝缕缕。竟是在玉子面前现了原来的模样。
　　霜眉雪发，剑眉虎眼，年纪约莫七十有余，一双眼睛锐利非常，看上去精神矍铄，威势逼人。
　　“印堂斜纹，八字地支四柱逢一。天机不可泄露，江某不敢多言，只给阁下一句忠告，命里有时终须有，顺其自然莫强求。”
　　“呵呵呵……多谢前辈。”玉子干笑。
　　原以为江湛会说些什么大富大贵之命之类的话，谁知道说的话如此晦涩难懂。玉子只道他是卖弄玄虚，要是看手相真能管用，江湛怎么没看出来自己命中有此一劫？这都是骗小孩的，玉子才不信。
　　“这颗宝珠……”江湛交到玉子手中，“世上已再无江家，烦请阁下，代为处理。”
　　“好。”玉子收入怀中，“前辈，后会无期。”
　　宋赭魂魄无需理会，待梦境消失，他自会醒来。
　　伴随着玉子消散的身形，狂风大作，猛然跃起的业火席卷了整个梦中极地，所过之处，片甲未留。
　　江湛立在原地，发丝飞舞，嘴角似乎还挂着笑。
　　玉子匆忙一瞥，江湛已经走进熊熊烈火中，留给玉子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
　　从梦境中脱身回归现实，祠堂里已经乱作一团。
　　叶怀瑾摆了祭台把魂魄搁置在灵坛中，正作法为他们超度。宋赭悠悠转醒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凌珍和九曲让罗氏背靠着墙为她断断续续输入灵力，宋天磊和宋天杰则被穆离几个拦着，还一个劲想要冲到叶怀瑾身边去。
　　“你这个臭道士！你什么意思？我们家花了钱请你们过来捉鬼，鬼没捉成你还给他们开坛作法，有你们这么做事的吗？”
　　“这些恶鬼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还偏帮他们，你们算什么仁义侠士？你们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先让他们把我家弄得家无宁日，你们再出手收服，得了钱又得了名声，一举两得是吧？”
　　“你别拦着我！枉我还觉得你们是好人，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你们真教我恶心！”
　　“哥，别跟他们说废话，跟他们拼了！”
　　“我没了儿子又没了媳妇儿，母亲身患怪病，一大家子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我要把你们所作所为昭告天下，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是什么嘴脸！”
　　叶怀瑾沉着脸，不欲和他们争辩，专心超度，只有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此刻心绪不宁，正强自按捺心头的怒气。
　　也是，本来是想捉鬼除妖的，结果从本该邪佞的西方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如此不堪，任谁都不会平静得了。
　　尽管穆离和小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叶怀瑾一脸肃穆就知道事关重大，只能拦着宋家兄弟俩不让他们近叶怀瑾的身。
　　穆离小初空有一身灵力却不能对着两个普通人出手，两个修真者被普通人一拳一脚地殴在身上脸上还不敢还手，看得玉子一阵窝囊。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修炼的什么，都跟着饭菜消化排出去了是吧？”玉子简直恨铁不成钢，“不能还手就把他们手脚都捆上，再不行给他们放角落里弄个灵力罩困着，脑子活一点行不行？就这么喜欢挨打吗？”
　　你们都是抖M吗？！
　　俩人目瞪口呆地着看玉子，那兄弟俩这才看到玉子出现，激动着要到玉子面前讨个说法。穆离小初忙用灵力束缚住他们。
　　好家伙，这两兄弟面对他们顶多是喷喷口水，要是真让他们离城主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宋家兄弟俩被困住了嘴还不闲着，叽哩呜噜一顿吵吵，穆离又赶忙念口诀把他们嘴闭上，然后悻悻偷瞄玉子。
　　这时候宋赭已经完全清醒了，对眼前的情景表示接受无能，“这，这，城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玉子看他就心里有气，不想理他，对着九曲道：“九曲是吧？不用给她医治了，治也治不好，浪费灵力。你俩先去一边歇会儿，我去帮叶怀瑾超度。”
　　九曲傻乎乎地点头，听话地收了灵力。凌珍愕然，嘴微张着，愣愣地看着玉子。
　　“城主……”宋赭还想说话，玉子直接无视他，径直到叶怀瑾身边闭了眼为魂魄们超度。
　　“你们……”
　　罗氏惨白着脸疼得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宋赭看这个看那个，不死心一样还要说话，玉子实在烦了，手掌凝满灵力袭向宋赭，在胸口处堪堪停下。灵力绕过宋赭身体击向身后，红木大门应声四分五裂。
　　“你信不信，再多嘴一句，我就让你永远闭不上嘴？”
　　宋赭脸色铁青，手止不住地轻颤，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扑面而来的杀气，他是真怕了。不仅是他，连几名弟子都跟着浑身一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玉子手掌握紧，绯红灵力如火焰般熄灭，复回到叶怀瑾身边闭了眼诵念。
　　超度完亡魂，玉子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赭，“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宋赭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眼神游移，“城主在说什么……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城主您呢？”
　　“你说珠子是你家传之宝？”
　　“是是。”
　　“先不说这珠子，就是这装珠子的盒子，黄花梨的呢，做工精细，不是几十年的大师傅，是雕不出这样的纹饰的。一个盒子都如此考究，更别提里面的珠子了。据我所知，你家祖辈可都是农民啊，怎么会有这样珍贵的传家宝？”玉子从袖中掏出宝珠，依旧红光耀眼，但不似梦中那样盛气，反而透着些温润。攥在手里，又凉又滑。
　　宋赭惊愕，“这珠子怎么会在城主手里？”
　　“你不用管。”玉子把玩着宝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是我祖上从地里偶然挖出的……找人看过，说是个好宝贝，就……就……”
　　你怎么这么能装呢？你不去当垃圾桶做垃圾分类真是可惜了。
　　玉子不想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你说的那些话骗骗自己就行了，实话告诉你，来龙去脉我都清楚了，你不用再做遮掩。”
　　宋赭身体僵硬，眼神飘忽，还嘴硬道：“我宋家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城主切莫相信小人谣传……”
　　“行了行了。”玉子不耐烦道，“眼下有两件事。第一，罗氏病症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