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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血统 ...

  •   “外面怎么会那么吵。”邵如之耳朵天生的残缺并不能让她听声音听得太清楚,但依旧可以发觉与吴子书共同藏身的洞窟之外,吵闹嘈杂异于平常。

      “在打仗。啧,还真是不太妙的呀。”吴子书通过堵住洞口的岩石之中的缝隙小心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战场之上也有些许火光,可还是不太清楚究竟是哪两方,甚至说,有可能是好几方的混战。是肖将军的队伍和蒲总长对上了吗。一丝不安不由得掠过心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等到邵知行他们的回信,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在这里久留也并非上策。”上次咬指甲,似乎是六岁被送回皇城的那一天。之后便被教习么么盯着盯着给改了过来。现在没有别的人看着,便又把这种“坏习惯”给拾起了起来。“要是和邵公子他们失散了,情况可就不太妙。”

      “没错,所以你打算现在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吴子书的手指在巨大的岩石上试探性地抚摸着。

      未等邵如之回话,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破声便将整座洞窟炸毁,顷刻之间落石如雨,二人也因为剧烈的冲击和撞击被掩埋在石块之下,一时之间生死难料。

      长夜未尽,月明星稀。

      “唔……”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邵如之才从浑身刺痛与疲惫的交织之中缓缓醒来。石块上,地上,还有自己的身上也有大量的血迹,想必自己方才伤的不轻。若不是自己天生这般神鬼一般的体质,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吴子书?吴子书?”她将压在身上的大小石块尽数推翻之后开始四处寻找吴子书的踪迹。最终终于在洞窟深处发现了他昏厥的身影。

      “吴子书!”外面的纷争已然停歇,邵如之用长刀雾霭劈开大小落石,将奄奄一息的他给搀扶了起来,身上遭受重击而产生的青紫伤痕让人有些让人触目惊心,令邵如之最放心不下的,应当是额头上被砸出的一块可见白骨血流不止的外伤。

      耳膜嗡嗡作响,额头有块地方时冷时热,视线模糊,还出现幻听,似乎有人在叫我名字,脑子估计要被砸成浆糊了吧,内脏似乎没有内出血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咝……”吴子书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只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丝虚弱的气流。

      “吴子书!”

      原来不是幻听,看样子脑袋出毛病的严重程度比我想的要轻一点。只是好像砸到什么地方了,眼睛一时半会儿还看不清,我暂时还不能瞎的啊。虽然我做过些不地道的事情,但这报应来得也忒早了点吧……

      “吴子书!你还好吗!”约莫过去了几息的时候,邵如之的脸庞在吴子书的眼前显得愈发清晰。

      还好没瞎。吴子书稍稍松了口气。脑子这种地方随便撞到哪里聋了瞎了变哑巴了都不奇怪。“我好像并不好的样子呀。”他用仿佛不是属于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血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滴下去,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扭曲的花。“不过看外面,好像这一块儿地区的争斗已经结束了?”

      “可以说是个好消息。”邵如之跑到户外从几具尸首身上剥下了些没有染血的衣服,用短刀裁成布条,还找到了些随身携带的壮胆酒,进行了些简单的消毒之后风风火火拿回去递在吴子书手上。

      而吴子书刚刚生好火,制备了些简单的止血药材糊在脑门上,若无其事地拿起穿好线的短针缝合好自己的伤口,再拿起邵如之准备好的“绷带”给自己进行了一番熟稔的包扎。

      华佗老先生我谢谢您的麻沸散。控制着自己一声不吭的吴子书总算是勉强完成了对伤口的简单处理,而冷汗已经将里衣全然浸湿。毕竟还是没有经过专门的处理,要是这条小命能活到下山的话得赶紧找个医馆好生治治。

      “能站起来吗。”见对方已经初步处理好了伤口,邵如之站在其面前问。

      “我试试啊——”吴子书颤颤巍巍地起身,腿脚因为很多地方受了重伤从而看上去行动并不灵便。

      “别试了。快下山。”照他这么个走法,走到开春都下不了山。邵如之直接将吴子书就地背起,顺着尸体蔓延的方向,穿上略有破损的雪上鞋走在与邵知行一行人会合的路上。

      我其实很想知道这座山上究竟来了多少人。

      和邵知行伊佩琳一同在下山的路上狂奔着的梁越如此想到。

      原本以为从山的南面下山可以规避北面的正面战场,路要好走一点。不曾想过迎面撞上了一支在鬓发两边编了小辫的游击队伍。队长发射了信号弹召集同伴,紧接着呼啦啦地就来了好些帮子人,完全就和追着一块飘香的猪蹄跑的疯狗一般。

      在前方狂奔的伊佩琳忽然停住了脚步,令二人始料不及。

      “佩琳?”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邵知行便感觉双腿发软呼吸紊乱,肺跟被人揪住了一般喘不上气。

      “别跑了。”伊佩琳将折扇从腰间掏出,空气之中的寒冷多了一丝凛冽。“我们被包围了。”

      身着国军铠甲的肖家良从树木的阴影之中款步走出,三人身后的追兵见状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肖家良让身后的将士将作为停止进军信号的半圆形旗帜放下,站在三人面前微微鞠躬,片刻之后道:“现在交出大皇子,我自有办法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

      “你妄想!”伊佩琳怒喝一声,周遭的水汽几息之间纷纷凝结成霜。她单手翻扇,拔地而起的冰雪暴迷糊了一众兵力的视线,其中夹杂的冰棱穿透敌军的脖颈,不过须臾之间便扫平了相当数量的对手。

      “伊姑娘术法奇诡,力量惊人。只是可惜,站错了队伍。”暴风雪过去,肖家良依然屹立不倒,反倒是进攻而去的冰棱在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刹那便尽数折断。

      “这——”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梁越便抢先一步用热剑生生接下了肖将军长枪的斩击。

      “你这小子……”面对梁越的投敌,肖将军的神情逐渐变得阴沉。

      “将军大人,我已经知晓我姐姐冤死狱中的真相了。”梁越手中之剑的热度,高到让剑身在黑夜之中闪烁出的橙光都让人觉得耀眼无比。“既然你我都是熟人,客套话便不必多说了吧。”他抽回长剑侧身规避上挑的长枪,从其视野相对而言较容易忽略的地方开始主动发起斩击与其进行缠斗。

      热剑是能够突破他坚如磐石的皮肤的关键。自己体内的术法回路能够和他产生克制,就算是这样——

      我还是有点低估身为将军之人的肖家良的力气了吗。肖将军每次对自己身体要害发动的毫不犹豫的斩击几度差点令梁越武器脱手。

      三弦铿锵有力的声响响起,音波产生的冲击打断了肖家良的劈斩,找到时机的梁越迅速发动斩击,对手险些规避不及,在手臂上留下了一条汩汩往外渗血的血痕。

      “我来帮你。”让梁越一个人面对将军这类战力的大人物,邵知行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哪怕自己现在跑不动,至少也能为他提供些许助力。

      至亲死在狱中的时候的苦楚,我也有所感受。

      “佩琳!那些队伍就交给你了!”邵知行对不断在地上用扇子唤起冰棱与一波又一波敌手厮杀的伊佩琳喊。

      “您不说我也知道!”她折扇猛舞,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针与冲击波将敌人打倒在地。

      !

      邵如之被山下吹来的猛烈寒风吹得身子虚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邵呀,别逞强啦,放我自己下来走就可以啦。”吴子书的体力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几下甩开了邵如之的胳膊落地脚步轻快。

      “真的没问题了吗。”

      “难道邵姑娘舍不得我了?”

      “请住口。”邵如之没好气地结了话。“方才那阵风似乎能让人起术法共鸣,伊佩琳他们看来暂时被卷入战场了。”

      “不用担心啦,伊姑娘术法高强,以一敌千不成问题,那些基本不会什么术法的小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梁越的剑术在锦衣卫里面可是出了名的。所以就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安危啦。”

      “要是他们遇上肖将军……”

      “那这就可有点难说了呀。”仔细想想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忽而,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在吴子书耳畔响起,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规避危险,锐利的剪头直接擦着他的绷带过去,没入树干中之后,吴子书头上的绷带也应声而落,几束鲜血从将将闭合不久的伤口中徐徐渗出。

      “夹道欢迎的人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实在是让人,盛情难却。”

      “玩笑话到此为止。”邵如之弯下身子拿好长刀做好迎战的准备,如猫一般灵敏的眼睛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小邵,敛息术掌握的好吗。”吴子书话锋一转,手上似乎摸索着一个光滑的东西。

      “怎么。”破了一次戒之后,这人在自己面前用毒就愈发的变本加厉。邵如之照伊佩琳之前所说的施术方法屏住呼吸。

      “得罪了!”伴随着箭矢脱弦而出的声响,他将手中的毒瓶往石头上猛然一砸,淡黄色的烟幕刹那间在战场之上弥漫,围攻而来的箭矢接触到烟幕的一刹那间,便断成好几截掉落在地上。

      “不要喘气哦,现在这个浓度吸到肺里就会当场暴毙哦。”吴子书死死捂住了邵如之的口鼻,“不想死的话,就请麻烦给我们开个道呀!”

      不等吴子书说完,一个身影直接冲破浓雾的包裹径直朝吴子书的身体抡起自己的镰刀劈砍而去,邵如之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动静飞身上前以拔刀那一刻的力度为相比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吴子书挡下了这一击。

      山下的寒风二度袭来,吹散了对于木质箭矢有着相当腐蚀性的毒气。也将来袭击的人的脸庞清晰地显现在二人眼前——

      “是邱大人啊,幸会幸会。”吴子书露出谄媚的笑脸,双手拱手作礼。他这样的表现,在二人僵持的情境之下看来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怎么,帮肖将军抓人来了?”

      “我们和朝廷已毫无瓜葛。”邱德明抽回与邵如之碰撞的镰刀,纵身跃向后方与二人保持对峙。“还请二位实话告诉我们,阳炎水韵二符与大皇子究竟身在何处。”

      “你们问我们啊,还真没有什么用。实不相瞒,我们也在找人的呀。”吴子书的嬉皮笑脸依旧没有收敛的意思。“真不巧,我们两个也和他们失散了。”

      本以为找到了通缉令上面的吴子书与寒香公主,谁能料到居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是放他们就这样离去,大皇子知道了自己造反的动向只会对形式更加不利。自己现如今的对手已经够多了——

      “那你们二人的性命,也便无用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燕妃江沉璧已不知不觉当中手持匕首站在他们身后准备顺势割喉。邵如之和吴子书朝两边规避,形式一时之间陷入不利。

      “你还有毒吗。”邵如之与吴子书背向而立观察着逐渐缩小的包围圈。

      “能保证你也活着的都用完了。”要不是那阵寒风,兴许毒雾可以多撑一阵。

      “会打架吗。”

      “你又不是没见过。”

      箭矢与弓被腐蚀到无法使用的邱家军开始换上砍刀与缨枪向势单力薄的二人发起冲锋。

      陷入敌阵等于死路一条——邵如之尽可能避免与江沉璧还有邱德明交锋,一路上劈斩着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的面孔为自己开出一条出逃的通道。

      “这边!”邵如之低声拉过右手拿着匕首在空中没有章法地舞动,左手拿着几根银针不停地扎来扎去的吴子书往包围网较为薄弱的地带进行突破。邱德明的链镰投掷而出斩断邵如之的脚筋,她眉头颦蹙眼看着就要摔倒,吴子书直接背起她撒开两腿拔腿就跑。

      “幸好我先把他们的弓啊箭啊什么的都给酸烂了。”看他的表情形式似乎一点也不严峻。

      “我的脚已经愈合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吗。”见吴子书背着她脚步还能那么轻快,这等脚力实在有些出乎吴子书的意料。

      “我好歹也算个成年男子的好吗,并且以前我还在村子里学医的时候,背着一箩筐药草下山可是常事。”扭过头对邵如之皱着鼻子笑了笑后又吊儿郎当地接了一句:“小邵你比箩筐轻多了。”

      “乱讲……”邵如之耳根略红地偏过头去,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敌军,小径两侧横七竖八地倒着尸骨未寒的尸体,前方又有肖将军与邵知行的对峙。向来寂静无声的玉龙雪山在今夜多了一种喧嚣的死亡色彩。

      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邵如之从鼻孔里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在众人面前几乎没有怎么露出过困苦的神色的他,暗自思量。

      ……

      好久都没有体验过战损的感觉了——肖家良手持战枪,手臂上好几道带着焦黑微微渗血的伤痕已经告诉了来者之前经历的激战。

      不愧是将军,二人合击僵持那么久了也都才给他整出点皮外伤。梁越微微喘气大汗不止,手中热剑上散发的光亮似乎也开始涣散。

      弦声铮鸣,虽然邵知行功力不足,奏出的音障对于肖将军这种层级的人来讲稍微一用力就会被轻易攻破。但肖家良突破音障的那一瞬间会制造出迟滞的破绽,对梁越来讲便是反攻或闪躲的极佳时刻。

      可是梁越的热剑消耗术法力量十分惊人,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体力会撑不住的。

      别说是梁越,连我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

      伊佩琳还在与成群的小兵作战,大面积术法消耗的力量无疑也是相当可观。

      若不能有战局的突破口,战线时间越长,我们生存的希望便越渺茫。

      事到如今能够扭转战局的,也许只有——

      邵知行忽然脱离战场跑到伊佩琳身边,夺过她放在身上的阳炎符,连同水韵符一同拿在手中随后利用先皇教他用于在战局与朝堂上对民众喊话的扩音术法一声怒吼——

      “肃静!”

      沉睡的鸟儿们齐齐惊飞,在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的战场上,用翅膀煽动的声音与不正常的鸣叫填补这一空白。

      他终于疯了吗。梁越有的话埋在心里,含在嘴里。

      “肖将军,我邵知行是邵家王朝当代的正统继承。寻阳炎水韵符只为扫除乱贼复兴皇室,无意生灵涂炭滥杀无辜!若你迷途知返,原助我一臂之力,我可视你为戴罪立功,将功赎过,既往不咎。”邵知行握住阳炎水韵二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压制住自己的声线,尽可能不让人听出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若无施予援手之意,执意与我等相对立……我便只有催动这二符的力量。你我之间,生死祸福,片刻之后,只能听遂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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