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结束》VD

9、有约

　　转眼六月天，好像今年的时光特别地快，光阴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没有做什么事情，就这样蹉跎着。
　　秦桑依旧还是爱理不理的，对于这张单子，看来是不成了，有些东西是不可交换也不可以妥协的。特别不想呆在办公室，这里的空气都觉得有压力，总是想象着老板那张晚娘脸，好像自己欠了他百万银子尚未归还似的，真是让个人生厌呀！
　　瞥一眼窗台上的花，又来了。很神秘。也许，是秦桑。
　　就在又要陷入天马行空的发呆旅程之际，接到一通电话，原来是王老板。很是惊讶，前不久和王老板签订合约之后就很少联系了，私下交往不是没有，只是不多。在场面上的人，交往，总是会把握一个度，不会闯入别人的空间但却维持着联系，有事的时候一起把酒言欢也未尝不可。看着电话，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知道这个时候是所谓何事。
　　“杜小姐呀，本周末有没有兴趣攀岩呀？林牧和林彦他们俩回来了，正好见见。”
　　发出邀请，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现如今，像王飞这样的人已不多见。待人爽快且诚恳，朋友的圈子也是好交往的人。同王飞一起攀岩，还认识了好多的新朋友，他们都是骨灰级的攀岩高手。也许他们的职业很多样，但是他们都对攀岩有着一般人难以理解的执着。他们当中还有几位曾经攀上过梅里雪山、贡嘎山这样的险峰，林牧和林彦两兄弟这是个中翘楚。攀岩是一项需要勇气也需要毅力和体力的活动，风险极高，我想我是不会真正地喜欢上这样的运动的，因为——难以掌控。我混迹于攀岩高手之中，只是因为我欣赏他们这样的勇气和做派。且，我可以通过他们去窥视一个我不曾到过的世界，我永远不会到的世界。
　　林氏兄弟自己经营旅行社，规模不算很大，但是收入也不容小视，因为有着当老板的自由，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醉心在自己的乐趣之中。没有太大的野心，有着成熟的运作系统，还有他们前面差不多十年打下的底子，这些足够他们挥霍自己的青春过自己的日子。
　　而我，只能通过他们的眼睛看自己无缘的世界，因为我只有观看的乐趣却没有参与其中的勇气与决心。我，只适合有一点自己的小日子，有一方四角天空，然后透过一个小孔，看外面的姹紫嫣红。

　　可惜，天不予人愿。周五接到秦桑的电话，衣食父母啊。
　　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作出决定。
　　“对不起，秦桑。我这周末已经有约，早已答应好了的。”言下之意，要怪也只能怪你来的太迟。
　　“杜小姐，你难道不想和我谈一谈合约的事？”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
　　“对不起，我说过我已经有约了。我有我的原则。”
　　“看来，杜小姐的原则是先来后到了？”语气有一点轻佻，很让人讨厌。
　　“秦先生，对不起了。如果你因此不愿意和我们公司合作，那么我也只能报一声遗憾了。不过秦先生，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在休闲产业这方面的市场反应是最好的，且增长惊人，我相信秦先生这么理智的人，一定会好好考虑的，而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这样的话，几乎是没有用的，我知道，如果这单生意毁了，可能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只是，我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接触。
　　只能说，我终究太任性了。
　　“杜小姐，周末两天都有约了？”
　　我一愣，“那倒不是，只是约了周六和朋友攀岩。如果秦先生周日方便的话，那我们周日见面吧，好么？”
　　“周日，‘茗阁’，上午九点。”
　　“好。”
　　茗阁，就是上次和王峰去的那家茶社，一个很俗的名字，但是很直白。品茗之阁。

　　周六，在攀岩场见到了王飞和林氏兄弟。林牧和林彦显得很有精神，皮肤有些黑透着淡淡的红，很健康的颜色，像是藏人。这样的颜色，只有在野外经过风吹日晒才能够显现出来。
　　看见我过来，他们向我招着手。
　　在他们面前，我只是一个小菜鸟，没有什么压力，反正我也不是要塞过他们。而他们也不是要找和他们一起闯荡世界的伙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可以理解他们肯定他们的人，适当的时候可以倾听，可以解一解他们的寂寞。其实，但凡有着自己的坚持的人都是寂寞的，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不会在意是不是为人理解，但是日子久了，寂寞就像是蚀心的毒，让人空虚。古来圣贤皆寂寞，其实寂寞的人不止是圣贤，还有这些守着自己理想的人们。这些人中，可能他们的爱好并不是世俗追随的标准，也许不是别人可以理解的狂热，但是他们真的会寂寞。就像是林牧和林彦兄弟，他们即使结伴，也还是会有空虚的时候。攀上山顶的满足，攀岩中的苦与痛的折磨，这些快感足以弥补他们所受的苦痛，但是他们也会寂寞，在他们远离岩石与高山的时候。
　　这样的寂寞，我想我可以体会。
　　所以，现在，我像一个挚友，像一个家人，像一个不会吐露任何秘密的树洞。不过，我更能知道他们心里的感受，所以，现在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是我。
　　这样的我，就像是一个舞女，长袖善舞。挥动着自己的衣袖，就像是舞台上的戏子，用自己百变的脸还有这脸下揣摩来的感受博得一片喝彩。只是，现在，这样的戏，还能得到一丝满足。我对于他们，他们对于我，都是边缘的人，只是一个存在。
　　这已经是我早就发现的事实。不悲哀，因为，我早已没有这样的权利。
　　这场约会，在大汗淋漓中开始，然后在他们，不，是我们各自的感怀中借宿。有谁能相信，林牧和林彦，除了神采飞扬，偶尔还能透露出意思惆怅？
　　惆怅……

　　九点，准时踏入茗阁。服务生把我领导座位上，是秦桑早已经预定好的。
　　位置靠窗，视野很开阔，这样很好。落座，看见秦桑正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我径自点了一杯柠檬草茶，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到了。你很准时。”
　　“我一向准时。”我一挑眉，对于这一点，我是很自豪的。
　　“你喜欢柠檬草？”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我没有应。沉默。手指拿着勺子，搅拌着杯中的茶水。
　　“杜月——”
　　没有下文，我抬头——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眉微蹙。
　　我深吸口气，抬头——“……”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蓄谋靠近我。
　　然而，这样的追逐，不该出现在我这里。这样的游戏，不是我能够参与的。
　　那满是我背影的照片，还有之前，飞雪的缺席换成你的顶替，之后王峰替你出头，还有左右我的老板让我不得不再和你见面……
　　你们这样公子哥的游戏，不是我能够玩得起的。
　　我知道王峰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不曾问过也不曾打探过，我只是知道王峰不简单。而，秦桑，你和王峰如此的关系，得以让王峰这样为你帮你，你，同样不简单。
　　我不想去关注那些和我扯不上联系的人，我不愿意去关注那些只能当做消遣的八卦消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眼睛看不见我的心里没有判断。也许不能说出子丑寅卯，但是基本的东西，这是难不倒人的。
　　所以，秦桑，从你一开始出现，就注定着我们今后最近的关系也不可能超过一般朋友的范畴，也许会有共同的话题，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各自的生活。
　　我的原则很少，但是你恰恰碰到了其中的一个。

　　叹了一口气，目光聚焦，直直对着秦桑的眼睛，“秦桑，你误会了，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我想和你接触。我是一个很怪的人，这一点，恐怕王峰已经对你说过了——先不要急着否认——可能王峰说的是我是一个有个性的人，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对于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做出什么改变，我也不是一个可以接受暧昧不清的人，还有就是，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很多时候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作出判断。而你就是牺牲在我的直觉下的人。不用试图说服我，这是没有用的。好了，秦先生，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的话，我也愿意为你解答。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诚意不愿意再和我谈合约的话，我也只能认了。”
　　看来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周一把合约准备好吧。”秦桑叹了一口气，“贵公司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还是有理智的。”
　　“谢谢，那么秦先生，合作愉快。”我伸出右手，我们很友善地握了一下手。
　　“秦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不要误会，这句话，我基本上对谁都这么说，你给了我这单生意且不计较我的态度，我很是感激。”
　　秦桑听到我的话，眉一挑，似乎没想到我的态度回来一个大转弯。
　　“而且，我很欣赏你。再见，秦桑。”
　　留下这句话，我径直走到收银台，付了我们两人的茶钱，离开。

　　对于秦桑，其实我是有着很奇怪的感觉的。大概出于女性的虚荣，有一个还不错的男子对自己另眼相看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不忍凡事做得太绝，毕竟错不在他，当然也不在我。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支配着我，才让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不再有先前的那些暧昧的举动，实事求是地说，秦桑是一个朋友的好人选，毕竟和我这样的人相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离开了，觉得有点失落，但是没有回头看。
　　不应该存有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