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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小修+润色) ...

  •   Chapter 4

      -

      ——从那一日起,我开始躲着狐坢。

      用着正常人的身体生活了十六年的我,并不能很好地提醒自己如今用的是“川上富江”的躯体。

      我不懂得如何收敛她的魅力,隐藏她的美丽,仍像穿越之初一般生活。却忘了哪怕是平常的举动只要是“富江”做了,便是拥有无限的魅力,足以蛊惑人心。

      况且,我并不想失去影月这个算是我第一个在穿越世界里交到的朋友,也是在两个世界里我总计为数不多的同性朋友。

      但是,丝毫没有恋爱经历的我却不知道,有些心动,一开始便覆水难收。

      哪怕毫无自觉。

      哪怕不被允许。

      -

      就在我躲着狐坢的日子里,时间飞快流逝,我和影月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她待我与常人无异,在她面前我才能摘下让我感觉透不过气的面具,和她畅谈。

      我们同睡一张床,一起溜到山上看星星,一起练习剑术。

      偶尔她吐槽狐坢的不解风情,说自己的笑脸白给了瞎子看。而我便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聆听。

      影月的厨艺真的是很糟糕,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煎蛋做成黑炭。但还好,我的家政是属于及格水平线以上。有时候三更半夜她缠着我,和我偷偷去架起小火堆烤红薯吃。

      刚烤熟的红薯热乎乎的,热气缭绕,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告诉我,本来她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长大。本来可以平平淡淡地这么过一辈子,但却被鬼毁了一切。

      她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被鬼咬断脖子,掏出肝脏。最疼爱她的长姐肢体破碎,空洞洞的眼珠像是她曾经送给她的布娃娃的眼睛一样无神地盯着她。她说她仍记得平时勇敢无比的兄长拉着她逃走时颤抖的手。

      她说他们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吸引了更多垂涎着他们的双眼,他的兄长为了保护她也葬身鬼腹中,迟迟而来的天光只救了她一命。

      她泪眼朦胧,声音低哑,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我的羽织。

      我笨拙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窝在我的怀中,无助地抽泣着,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寻找温暖的庇护之地。

      “但是,哥哥、姐姐、爸爸、妈妈。”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着,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苦涩的笑,“……是为了救我而死去,我要替他们的份,活下来”

      “我告诉自己,我要报仇。”

      “后来,我遇到鳞泷师傅,遇到狐坢,遇到你。”

      “富江。”

      我擦去她的泪水,拍着她的背脊:“我们是朋友呀。”

      “……嗯。”

      -

      心脏在颤抖着,痛苦蔓延上来。

      影月茫然地捂住心口。

      -

      当第一场雪在狭雾山落下时,触目可及的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一片了。

      影月和我说,她快要生日了。

      “真的吗?!”我看着把头埋在我肩窝上的她,叹了口气,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唔……我想想。”她佯装苦恼的样子,然后在我耳际哈气,“你说我想要什么?”

      “比如狐坢师兄的吻?”

      我被她的动作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于是我恶趣味地回答道。

      她愣了一瞬,脸颊绯红,吐出的话语却迟钝:“你真的是那么觉得的?”

      我看着她好似认真的模样,颇无奈地说:“大小姐,过了生日你才刚十四岁欸!”

      “十四岁都可以结婚啦!你比我小多了。”她嘟囔着,却直直地看着我,“你说,狐坢师兄会觉得我怎样?”

      我打着哈哈过去:“怎样?聪明又漂亮?我的甜心小宝贝?”

      我以为她又会闹小孩子脾气,可她没有。她用灿灿的眼眸看着我,晶莹雪花不及她眼中星光半分。

      “你是这么认为我的吗?”她说。

      “我好开心。”她笑着,然后揉了揉我的头。

      -

      影月要生日的事其实除了我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在她生日的那天,我看见她去找了狐坢。

      我对她竖了竖大拇指表明我站在她身旁坚定的立场,她冲我笑笑,却不像从前那般雀跃。

      我以为她是太过于紧张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加油打气。

      ……我知道我应该说出实情,但我不敢。

      ——在这只有四个人的小小天地。

      老实说我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礼物,于是折了14只千纸鹤送给她,装在一个简陋的小罐子里。

      ——我的友人曾患有危及生命的重病,当时的我无措极了,反而把希望寄托在我曾经嗤之以鼻的小小的千纸鹤身上,能把我的一点点祝愿带给他。

      我以为她会花更长的时间,没想到不多时,她便回来了,带着通红的眼眶。

      我并不会安慰人,只能无措地看着她。兀地,我说:“你要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把小罐子拿出,把千纸鹤一只一只拿出来,拢了拢垂落在耳边的发,说道:

      “有一个传说,说每一只千纸鹤都能承载一个小小的祝愿,最终变成了愿望。”

      我看着她,侧头笑道:“这里全是我想要给你的祝愿。”

      “第一只千纸鹤,我希望你抬头望向天空时总会看到最美的云霞。”

      “第二只千纸鹤,我希望你总能感受到最温柔的风。”

      “第三只千纸鹤,我希望你能收获最温暖的日光。”

      “我希望你的剑术日益精进”“希望你的手总能拉住你最爱的人”……

      ……“最后一只千纸鹤,我希望你能够清平常乐。”

      她愣了似乎有半个世纪,眼神朦朦,终究化为半分笑意和太多复杂的情绪:“还是富江最好了。”
      她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把我身影烙印在她的眼眸里。

      “谢谢你,富江。”

      “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

      “我好喜欢你。”

      她把我圈进她的怀抱,用下巴磨蹭着我的发旋,轻轻的叹息。

      “我真的好喜欢你。”

      “嗨嗨,”我看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听着她错乱的心跳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啦。”

      “多谢你,我认清了自己的心。”她轻声说,融化在了噼里啪啦响着的炭火声中。

      我抬头,却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唔……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我听见屋外有轻微的声响,大概是寒风作怪吧。

      -

      奇怪的感觉。

      -

      老实说,我并不愿和狐坢有太多的接触。

      并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我十分相信富江的脸。

      有时候我一不小心看见这张脸都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作为使用者的我是如此,更何况他人呢?

      那张脸,是欲望的集合体,是美丽的化身。

      ——还有那时候在山顶上他吐露出的暧昧不清的话语,都很好地印证了,不是吗?

      哪怕是我想太多,可为了影月,我还是要离他远一些。

      在我上山进行机关训练时,不小心踩到了机关,被绳子挂到了树上。

      这是我第一次拿刀进行机关练习,我被这陷阱恶心到了,想要拿刀砍断绳子时,绳子却被另一个人砍断了。

      那人将我公主抱住,乘风而下,到了地上才把我放下。

      是狐坢。

      我僵硬地冲他点头道谢,他没有说话。

      ——最终选拔的日子快要到了,鳞泷先生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狐坢和影月身上,把他们看的很紧。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却担忧被影月看到我和他之间的举动。

      “离影月,远一些……”

      他忽然开口,有些迟疑地说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狐坢,回来。”

      是鳞泷先生的声音,他站在十米以外的地方看着我和他。

      狐坢冲我点了点头,忽然把一个物什插进我的发间,才回到鳞泷先生的身边。

      鳞泷先生看了我一会儿,也看了狐坢一会儿,一边走一边叹气。

      “唉,年轻人呐……”

      我愣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头,却发现我的发间被插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我于是叹息,小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对不起”,便把花轻轻插在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我——不是,是富江这个女人,可真的是罪孽啊。

      又骗走一位纯情少男的心。

      哎。

      -

      “还有五天。”

      在一日晚上的时候,影月突然对我说。

      “欸?”我茫然,“怎么了呀?”

      她拉住我的手,神色好像有些冷清,“还有五天,我便要去藤袭山参加最终选拔,和狐坢一起”

      她紧紧拉住我的手,力气大到让我觉得有些疼。

      “你知道吗,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活过最终选拔。”她目光炽热,把我拉入她的怀中。

      “哪怕通过了,就会陷入繁忙的除鬼事件中,就见不到你了。”

      我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的。”

      “影月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

      “你要相信,我也会通过最终选拔,和你一起的……”

      眼前突然变得黑暗。

      影月掀开我的面具,只露出我的下半张脸。她一只手抵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在我的唇角轻轻地烙下一个吻,揉进了太多的不甘和压抑。

      湿润的触感。

      她用舌尖舔了舔我的嘴角。

      !!!!

      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当机了三秒钟。虽然她有时也会亲亲抱抱,但是性质不一样,这次她居然伸了舌头来舔我!!!就在她想要亲吻我的嘴唇时,我推开了她,用我最快的速度离她三步之外。

      “你在干什么!”我怕被鳞泷先生和狐坢听到我的声音,我低低地喊道,脸上带着羞愤。

      “我想吻你,富江。”

      她依旧停留在原地,低着头,神色有些哀伤。

      “我可能会死,富江。”

      她说。

      我讷讷:“影月,你不要这样。”

      “你还要为家人复仇,对吗?”我终是揭开她的伤疤,带着恳求的神色看着她。

      我的身体在战栗,“你只是把我当作狐坢而已……”

      我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对,影月,你只是把我当成了狐坢!”

      “一定是这样。”

      她忽然安静下去,低下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抬起头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啊,我把你当成了狐坢。”

      “富江,对不起。”

      -
      有些动心,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哪怕毫无自觉。

      哪怕不被允许。

      -

      那天之后,我就极少和影月接触了。

      因为最终选拔的日子快要来临,我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其他的时间都见不到她人。

      有时她用渴望又柔软的眼神瞧我,我都狠下心来,无视她。

      我无法平静对待那日发生的事,也无法冷静看待她只好逃避。

      ——反正等她选拔过了,我们可以见到的日子就少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

      最终选拔的日子终究来临,他们清晨的时候出发。

      出发之前,我终究狠不下心来,上前将她拥抱。

      她那一瞬间有些僵硬,她颤抖的嘴唇拂过我的脸颊。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我说。

      “……谢谢。”

      说完,她放开了我,转身回到鳞泷先生身旁。

      她和狐坢也带上了狐狸面具。

      狐坢遥遥地看着我,我上前,对他说:“加油。”

      他点了点头,便侧过头不再看我。

      我没有看见的是,在我转过身后,他忽然伸出了手,在快要触碰到我的时候却又收回。

      -

      ——我也渴望着啊。

      ——我也渴望着,你的拥抱。

      -

      他们下山了。

      -

      路程加上在藤袭山的考核,一共是九天的日长。

      在这九天里,除了训练我时,鳞泷先生无一不是坐立难安。

      休息的时候,他也少见地寡言。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孩子们死去了。”

      他对我说,天狗面具下的他似乎神色哀伤。

      我想了想,还是将他拥抱住,低低地说。

      “鳞泷先生,我也十分的害怕。”

      “但是如今,我不得不相信。”

      “相信着,祈祷着,他们能够回来。”

      我和他伫立在春日烂漫山花之中。

      我希望春风能够抚平他心中的哀痛。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抚上我的肩膀。

      “富江,你的体质特殊,你必须要更加刻苦,更加优秀,才不会受到伤害。”

      第九日来临。那天我很快就结束了机关训练,心里总有些不安。

      第九日他们并没有回来。

      “或许是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想。

      第十日也是,第十一日也如此。

      十二日、十三日……

      “富江,影月和狐坢,应该是回不来了。”

      说话的是鳞泷先生,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

      天狗面具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诉说着残忍的事实。

      我脑内的弦一下子断了,膝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坐在地上。

      骗人的吧。

      前几天还对立着的人,转眼间就消失了吗?

      骗人的吧?

      我无法接受这个噩耗,就这么直直地跌坐在地上。

      “富江,我们都要向前看。”

      鳞泷先生本是最应该哭泣的吧,但是他依旧在温柔地安慰着我。

      他扶我进了房间再离去,我的眼泪后知后觉地流下。

      ……啊。

      -

      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早,惹人心烦的湿漉漉的梅雨季节好像一晃眼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夏虫聒噪的时候了。

      ——不只是思念的缘故。

      虽然说我和他们仅仅相处了八个月的时间,可是作为这狭雾山一方窄窄的天地,在这里鳞泷先生和他们曾经是我的全部。

      不管是越界的友情也好,朦胧模糊的心动也罢,像我这种过去17年都生活在安逸平稳偶尔有着波澜的世界里的我,真的无法承受“友人”的突然死去。

      我以为我已经心很大了,连魂穿这种事也能笑呵呵地接受,可是死亡又是不同的一种新体验。它把我潜藏在内心的侥幸和不安,无助和迷茫连根拔起,然后让嘲笑我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颠覆我我之前的所有侥幸的美好幻想。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要是说触动我的是影月他们的死亡的话,更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对于死亡的恐惧吧。

      我把我自己投入无穷无尽的训练当中,这么短时间内我吃的苦大概比我活过的17年里还要更多。

      ——不够。
      ——我的实力还差得很远。

      我知道自己拥有“无限修复”的能力,所以不管我自己因为无头的莽撞受了多重的伤的都不曾停息我的步伐,连一向严格要求我的鳞泷先生都看不下去了。

      “你压力太大了,富江。”鳞泷先生看着我,说道,“你要懂得用合理的方式去使用你的能力,而不是一昧地没有目标地训练。”

      “现在的你,是没办法再进步的。”他负着手,留给了我一个背影,还有一声化在春雨里的叹息。

      他一语成谶。

      虽说一开始我的进步飞快,等到后来却进步的速度慢慢减弱,再到后来就再也没有进步了,反而觉得身体一日比一日迟钝了起来。

      我觉得,我大概到了那所谓的瓶颈期了。鳞泷先生说,我的心事太过于沉重,压抑了自己,所以无法取得进步。

      鳞泷先生久违地给我放了个假,让我先散散心,每天只做基本的体力训练,把抑制我的“心魔”消灭掉再继续参加其他的练习。

      就我放假无所事事时,鳞泷先生又收养了两个孩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小修+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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