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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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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城,不愧为一代都城,实在是锦云满城了,要什么有什么说来也不为过,真不知是哪位贵人提的这名字,要俗不俗,要土不土,倒是上口,挺好挺好。
我,是这城里戏子一枚,也是个酒楼说书的。
戏,我啥都唱的来,偏是没个戏班子。
想来,带那种东西作甚,半大的孩子一堆,咿咿呀呀戏都唱不完一曲,会一段不会一段的,我要这种班子作甚?游山玩水,我可不愿带一堆拖油瓶。
不谦虚地说,我戏唱得还算不错。而戏这东西,我想唱就唱唱,哪天身上没钱了,随便跑个戏班子唱上那么一场,多少拿点钱就走人。偶尔自己也写个戏本子,却从不在台上演,我又没戏班子,谁陪我唱?到也无所谓,唱给自个儿听,好的很。
城里有人叫我浪人,我气不过,我不过是出没无常了些,人正经得很,顶多算个随意,哪里来的“浪”。
有人还说什么“婊子戏子不分家”,啧,我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一良人,不卖身也不买人,那些个心里有鬼的,牌坊都绕着走,我?咱这样的那必须抬头挺胸过牌坊。
我的名字?那重要么?暂且不言,若想回念,便先唤我锦云罢了。
“啧,这么快底钱就花光了?”我边轻叹边轻车熟路地抄进一家酒馆的侧门,找上了酒馆的老板。
不时,酒馆厅旁一角便已摆上了我常坐的那张板凳和那张有些古旧的小桌。
敛了敛手中的折扇,清清嗓子便开始坐在凳上说起那故事来。
偶尔没钱还没兴趣唱戏,这家酒馆就是我捞底钱的地方,故事什么的,有的是听来的,有的是编来的,有的,是我写的戏本子。
有人说我说书的时候眼睛眯着,搞不清我在看谁,又感觉我谁都瞥了一眼,真是撩人得很。我笑道,不过是半路走神罢了,什么撩人,净是乱说。
以往还有人想大价钱买下我,我笑问他,是要我在家给他说睡前故事?他却口出粗鄙之语,不耐地上前来抓我。戏子么,身段自然要好,躲了过去。接着他家下人就把他叫走了,之后也就没见过他来这酒馆。是他自知无趣还是有人帮了我,我懒得,也不想知道,若是真有好心人,便在这儿给他道个谢了。
夕阳的光打进酒馆的大门,循循说完故事的最后一个字,便敛了衣衫,向侧门溜去。
酒馆老板早备下了钱银,我也乐得自在,收下后便也不多说就溜上了街。
平日里走路带了一点儿戏台子上的风格,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倒也好使。
左拐右拐,我自己也不晓得拐了几个弯,全凭感觉拐进了自己那个深深窝在巷子里的家。
这家算不得大,一方小院,三间房,房也都不大,刚好刚好,反正也莫得旁人来我这儿做客。
我知道得很,多少人看我不顺眼,说我不靠本事靠身子,攀得那些个官人撑腰,才名出锦云城,而这怎么个靠法,不言而喻罢。
不在意,我自己晓得就成,他们爱付了银子来数落笑话我,便随他们罢。
拍拍身上的袍子,叹这春也浓了,也该换衣了。
收拾出自己的青灰长衫,反正四下也无人,有人我也不放在心上,脱下外衣,不禁撇了撇嘴,这身子也太显柔了,怪不得那些个人笑话我演那些个女子全然看不出是个男的。哎,好歹我也是扮过几次书生相的啊。
罢了罢了,套上长衫,整好衣襟,我还是我啊,他人之言耐我何?
有些出神,嗓子痒了,想唱上那么两段了,人啊,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你想了,一个念头的事,也就忍不住做了。
说走就走,太阳快下去了,快去快回罢。
出了那深巷子,哦,那回家的巷子暂且称它深巷子罢。打听打听,寻了一处正收拾东西的戏班子,交谈两句,班主并不介意我明日里来插上一脚,嗯,真是好事一桩。
跟班主约下时辰便溜回去了,回去路上,顺手买了俩点心,尽管我不知是不是点心。
我不晓得这叫甚名字,可能那小摊贩有喊,我没听罢了。
哎,甜的,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