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仟途

6、第 6 章

　　一年的时间转眼过去，这其中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事情，也正是这些事情，促使苏家的案子终于有了真相大白的一天。
　　首先是黄家的账目出了问题，这源于黄家的药材生意的总账伙计竟然叛变了，在秦家的秘密支持下，带着一堆有问题的账本直接告到了张知府那里，黄家的账目其实历年来问题都很多，只是一层层的官员都被打点的极其妥当，所以当所有的东西到达张知府眼前的时候，就变成了任你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实账，张知府虽然一直知道这些，可是却怎么都查不出来，上下串通一气的欺瞒，这力道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而这次竟然是总账会计带着阴阳两份账本，直接摊到了张知府的面前，流水出账都记得明明白白，还细心的标注了每年官员的受贿名单及金额，当然这和后面的问题比起来都算是小事，更严重的是黄家每年上报给朝廷的账目的入账金额和实际收入是存在着极大的不符，落了如此高额的本该上缴给国家的税费，一笔笔的记得也是清晰，看到总账会计这么贴心详细的记录，张知府看着顿时有点感动，自然是不能亏待了这份心意。
　　于是他一本折子递到了皇帝的眼前，皇帝看着本该进国库的这么多钱竟然都让着黄家都给昧下了，而他辛辛苦苦为本朝甄选的诸多官员竟然都成了帮凶，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就差在朝堂之上踹人了。于是他大笔一挥，查，重重的查，这事不严查还了得，前朝的腐败贪污的风气绝对不能扰乱本朝朝堂，其实他老早就想肃查这些不正之风了，只是这几年新朝刚建，新帝刚立，前朝败坏下来的烂摊子可得一顿收拾，如今好不容易国家安定，经济繁荣，人民安居乐业，也是该动一动这些越来越放肆的老家伙们了。
　　所以张知府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封折子竟然无意间成为一个导火索，也恰为皇帝找了一个绝妙的借口，拉开了本朝为期一年的朝纲整顿记，后代有史评本次事件，可谓是褒奖之词溢于言表，评曰：“雷厉风行，彻整朝纲，为后世千秋基业”。
　　这一次朝纲整顿记可谓是轰轰烈烈，牵扯范围极其广泛，上到高官，下到行商，官商勾结，颠倒黑白，扰乱军政，甚至前朝的覆灭和这些都脱不了干系。
　　苏家的案子，也正是因为这场肃查，加上某些人有意的不断推动，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原来在战乱之初，黄家首先勾结当时的司库和押运官，给予了极大的好处，后来又勾搭上前朝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让他在战乱中提出那条关键的建议，接着后边的事情就是顺利成章的推进，后来黄家发展越发壮大，各层官员更是打点遍了，所以各个关节的证据毁灭的可算是彻底，直到最后再也难以查出半点的蛛丝马迹，反而出现了很多都苏家私吞财物的证据，有理有据，扎实可靠，这简直成为是官商勾结的典范，毕竟能为彼此考虑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
　　但世上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全严丝合缝的罪，所以百密总有一疏的情况总是时有发生，经过秦朗和苏清知的不懈查证发现，当年那个接收以及押送财物的押运官和他的一众下属们虽然之后随着那堆财务一并莫名消失了，但是在那件事一年后的某一天，远方的一个边陲小城里却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个富贵人家，这家主人极爱喝酒厮混，所以在几个月的时间，就和城里的纨绔子弟们混熟，经常出入烟柳之地，偶然间的一次醉酒，众人都起哄问他，他的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他一开始闭口不谈，但是禁不住众人的一再起哄，竟然说出来一个秘密，他之前是押运官，这些钱都是他们兄弟从晋城一个富商那里得来的。
　　秦朗和苏清知也是在查那些押运财务的官员的下落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当时那些纨绔子弟里的一个，当时那人也是从远方随父亲到晋城做生意，听说秦家是晋城的首富，在见到秦朗时寒暄了好一阵子，之后不经意的随口说起这件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顺着这条线，他们挖到了当时的押运官。
　　这押运官一开始还嘴硬的不得了，什么都不知，什么也不说，但当把苏家的灭门、黄家的衰败以及如今严厉的朝纲整顿记放到他的面前，再加上张知府许下的只要他能证明当时苏家把财物交到了他的手上，且他们的消失和黄家有关的话，就可以保住他们全家的性命，否则按照现在皇帝这个风风火火的劲，他肯定是活不了太久的。就这样的威逼利诱加上严厉的审讯，这个骨头本来就不是多硬朗的押运官，竟然真的颤颤巍巍的从家里的箱底拿出了一份盖着带着当时司库签名和司库印章的签收单，上面清清楚楚的列出了交接人以及交接财务的明细，只见那交接人一栏赫然签着苏老爷的名字。
　　其实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指望当年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保存下来，所以当押运官真的拿出这么一份签收单的时候，秦朗是有点惊喜的。
　　苏清知却很是平静，表情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看到这张薄薄的纸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的波动，没有太多大仇得报的如愿以偿，苏家上下老小300条人命，这么多年的折磨，竟然只是因为这些人无尽的贪婪，他的心里很平淡，没有愤怒，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静到一片冰凉，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把一切都掩盖下去。
　　看到这样的苏清知，秦朗又说不出太多话了，很是无奈，最终也只是再抬起手，缓缓抚了抚苏清知更加瘦削的肩膀，心里不由得想着，等这件事情了结了，一定要好好给这人补补，他真是太瘦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苏家冤案将要落下帷幕之时，苏清知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