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橙子因白日奔波劳累,早早便睡下了。因有她在,悦儿不好在沉华阁等待元琛,只得移步到韶华阁内,坐在书房边练字边等他回来。
因事务繁多,又被一群大臣捉去论事喝酒,元琛很晚才回。到书房时悦儿已经趴在书桌上睡下了,低眸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元琛二字,不禁轻笑出声。刚弯下腰将她抱起,浅眠的悦儿立时便醒了过来,双眼朦胧,迷迷糊糊的说道:“琛哥哥,你回来了。”
元琛应了声,将她抱到厅内的榻上,坐到她旁边,温声说道:“今日被臣工们缠住了,回来的晚些。”
悦儿点点头,在他颈边嗅了一下,“今日喝了这么多酒,这些个大臣们……”抬眸看他,这才发现他连双目都微微泛红,忙站起身说道:“难受么?我去让顺子弄些醒酒汤来。”
元琛却是不依,一把将悦儿扯入怀内,将脸埋入她发间,闻着淡淡的茉莉清香,喃喃道:“不用了……我、我送你回去。”
“不急,你先喝些醒酒汤,待你睡下我再回。”
元琛轻轻摇头,深深浅浅的吻着她的玉颈,“不可……现在就回吧。”
话音模糊,呼吸些许急促,温热的气息拂在项边,悦儿稍稍感觉到了他今夜与平时有些不同。任他吻了一会,才道:“琛哥哥……我去…寻些醒酒汤来。”
元琛“嗯”一声,双唇在她耳边流连,募得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吸起来。悦儿只觉浑身酥麻难耐,腿下被硌的难受,忙往一侧挪了挪,却引得他重重喘息几口,心中倏然明了,吓得一动不动,稍有畏惧的盯着双眸赤红的元琛。
元琛亦是紧紧的看着她,情 欲与理智在脑中混战,难分高下。她双靥微红,眼睛晶亮,双唇朱红丰润,被吻过的耳垂泛着粉色,是这般诱人……瞧了半晌,终是理智取得胜利,他才叹口气,闭目颓然倚在榻上,抬手揉着太阳穴,轻轻说道:“悦儿,我送你回去,你先到门外等我。”
悦儿忙应声“好”,起身疾步走出门去。不一会,见元琛换好常服走了出来,才道:“琛哥哥,你还好吗?”
元琛笑着点头,“我没事。”执起悦儿的手,一同往阁外走去。
夜凉如水,新月如钩。
湖边悄然静极,各色菊花偎着湖堤,似佳人枕臂而睡。回廊上,只有灯色朦胧,在浓浓黑夜中倒也显得明亮异常,照着廊道,蜿蜒曲折消失在尽头。
二人携手漫步在湖边,悦儿抬眸看着浩渺天空。极美的星夜,未有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天幕上,满缀着闪耀如钻的繁星。那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的泻向东南大地。
晚风吹得脑中清明,元琛看着抬首望天的悦儿,只觉那眸子闪亮赛过满天繁星。悦儿止了步,抬手指着银河两岸的两颗明星,说道:“琛哥哥,牛郎织女真真凄惨,隔着那条宽宽银河,望也望不到。”
元琛笑着搂住她,“他们每年七夕还可以相见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只得一日相见。见面以后又是无尽的失落与来年的期盼,这种日子怎能好过。为什么乌鹊搭桥之后,织女不同牛郎一起离开呢?”
“是怕王母怪罪吧。”
“若是我,定要跟随牛郎离开。若是王母逼迫,便尽力相搏。那种煎熬的日子,我可过不起。”
元琛刮她鼻子,笑道:“傻丫头,两情若长久,朝暮何所困?”
悦儿搂住他的腰,枕着他宽厚的胸膛,闷声道:“悦儿贪心,朝暮、长久都想要。”
元琛轻抚着她的长发,没有回答,他很想说我来许给你,却不知自己到底有无这个本事。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悦儿,若哪日我们能离开这里,你意欲何往?”
“……去一个有小桥流水,东篱野菊的地方。”
“好。”
悦儿抬眸看着他眉目,轻轻抚过,笑道:“琛哥哥怎会有此一问?”
元琛答非所问:“悦儿可喜欢枫林?”见她点头,又道:“这月十三那日,我带你去城郊半燕山看看可好?”
“好。可如今还未到深秋,枫叶怕还没红透吧……”
元琛摇首,道:“半燕山的枫叶红的早些,中秋左右正是观景好时节。”
悦儿甜甜一笑:“那便好。夜风伤身,你又饮了酒,我们赶紧走吧。”
二人携手移步,沿着廊道,慢慢往沉华阁走着。
悦儿说道:“今日橙子回来了,你知道么?”
元琛点点头,“知道。”
“橙子告诉我,师父师娘携手游历山川去了,我倒是好生羡慕。琛哥哥,等我们老后,也一同游历去可好?”
“好。”
到了沉华阁下,悦儿同元琛道别,走进阁内。正欲上楼时回身望去,元琛却没有离开,只静静地负手站在那里,抬首望着浩渺夜幕,不知想些什么。一袭白衣在黑夜里似是泛着浅浅光晕,温暖安好,却又透着丝丝寂然。
心底情愫涌起,她突然好想陪他。再也不肯多想,她疾步跑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惊诧的眼神,半晌才道一句:“琛哥哥,我一刻也不想与你分开,我们回韶华阁。”
“悦儿……”
想起白日里橙子的轻嘲,悦儿此时的声音坚定沉稳赛过远山, “我是凌元琛的妻子,你的妻子。”
静谧秋夜,风凉情切。夜色中的白衣二人,静静的对望,眼神纠缠胶结在一起,泛着浓浓爱恋。
就这般对峙许久,元琛倏然弯腰将悦儿打横抱起,腾身便跃向对岸韶华阁。悦儿偎在他怀内,感觉清风正拂在耳畔,想着将要发生之事,心中隐隐有些畏惧。
刚落在阁台上,元琛放下悦儿便狠狠吻住她,边走边给她宽衣,衣衫零落一地,到卧房时悦儿已是中衣半解,米色亵衣若隐若现。
元琛将她放在床榻上,盯着她哑声道:“悦儿,会很疼。”
悦儿微微泛红的脸庞倏地红透,却是眼神坚定的回望他,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低语一声:“我不怕。”
元琛轻轻一笑,低头吻住她双唇,由浅入深。悦儿起初浑身僵硬,悄然融化在他这满含脉脉柔情的亲吻中,渐渐脱了羞涩,开始回应他。
唇舌交错间,二人除净了衣衫,裸裎相对,肌肤相亲。
元琛眼神迷离的看着不着寸缕的悦儿,见她双眸紧闭,轻声道:“悦儿,睁开眼睛。”
悦儿眼皮微动,慢慢睁开来,傻乎乎的望着他。白玉面孔泛着微红,一双眸子墨黑晶亮,像今夜一同观赏的璀璨星辰。她抿嘴一笑,在他眸上印下浅浅一吻。
元琛再度吻她,不再如方才那般柔情。这次的吻炽热撩人,带着霸道强势,在她细腻如脂的肌肤上留下点点红色印记。一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时轻时重的抚弄着;一手抚着她光华如缎的肌肤,四处撩拨点火……
痛楚传来,蓦然花开的霎那间,悦儿仿佛闻到了桂花的香气,她咬牙忍着下身传来的巨痛,寻着夜风送来的那缕甜香。元琛缓缓推进着,俯下身轻轻吻着她紧蹙的眉头,眼睛和双唇,似用这最温柔的抚慰,平息她身体的痛苦。汗水滴落到她的眸上,似泪般顺着眼角慢慢滑下,落在枕上,继而消弭。
她的初夜,献给了最爱的男人。从此他是她的,她是他的,谁也离不开。
一室旖旎,缱绻柔情,随着花香氤氲在过庭夜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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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初时分,床榻微动,悦儿便已醒了过来。看见元琛正坐在床边穿衣,精壮的上身仍旧赤裸着,想起昨夜的几番云雨激情,不禁羞红了俏脸。半晌才轻声说道:“琛哥哥,这么早就要上朝?”
元琛听到声音回首一笑,“吵醒你了,如今已近五更天了,你再睡会吧。”
悦儿摇头:“朝服准备好了吗?我帮你穿上。”说罢欲起身,却是周身酸疼难耐,轻呼一声又跌了回去。
元琛笑着将她按住,说道:“顺子已然准备妥当在门外候着了,由他服侍我穿便好。你安心的躺着休息,天色还早,多睡会补补精力。”俯身在她额上一吻,给她掖好被衾,“我先去了,定要好好休息。”
悦儿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去。呆望帐顶半晌,终是抵不过困倦,沉沉睡去。
再醒时,却瞧见橙子坐在床边,满面笑意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嘿嘿笑道:“昨夜你彻夜未归,原来是猫到了睿王爷的床榻上。”
悦儿红了脸,用被衾蒙住脑袋,不肯言语。
“好了好了,别闷坏了。”橙子把被衾扯开,看见她颈上的红红紫紫的吻痕,不禁又大笑了起来,“看来你琛哥哥床榻间还真是威猛啊!”
悦儿拿眼瞪她半晌,只把她瞪得收了笑意,才没好气的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橙子谄笑:“怎会呢,我疼你还来不及。”
悦儿啐了口,环顾四周,见房中桌案上衣服齐整的叠在那里,便指指说道:“橙子,帮我拿下衣服。”
橙子应一声,取了衣服过来,放在枕边,托着下巴细细打量她,“如今你有力气穿衣服么?先穿上中衣,我用真气给你按摩一番,不然近几日可有你受的。”
悦儿“哦”一声,艰难的坐起身,磨叽半晌才把中衣穿好,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任由橙子或轻或重的按摩,边舒服的哼哼着。
橙子乜她一眼,“哼唧什么,如肥彘一般,我真想一掌劈下去。”
悦儿嘿嘿笑着:“橙子才不舍得呢!对了,等逸王回来,你们就要成亲了吧。”
“应该是吧,最厌烦婚事要扯上国事,如今我们两个还真脱不了这层。待他回来,定好日子下了聘礼,咱哥再把嫁妆送来,到日子成亲就得了。”
“这不挺简单的。”
“两国和亲,路途遥远,待聘礼、嫁妆送好,我都成老太婆了。”
“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橙子轻轻掐了下悦儿,没好气的说道:“司徒小姐,你今年芳龄十七,我老龄廿一!真是趴着说话不腰疼。”
悦儿摇首:“否,其实我很疼。”
橙子给她后脑勺一巴掌,咬牙道:“今日某女——非也,今日某妇很欠揍!哈哈!”
悦儿回头斜睨她,重重“呸”一声不再言语。
二人笑闹够了,收拾齐整一同回沉华阁用了早饭,商议着一同去娅岚湖游玩一番,舒展下筋骨。待家仆牵了马车来,正欲动身时,却是醉园的丫鬟边喊着边飞奔过来,行了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司、司徒、小姐,王、王妃今日卯时腹部便有阵痛,到、到如今仍未缓解,请您过去瞧瞧——是不是要生了!”
悦儿忙跳下马车,“好,我们快些赶过去。”
橙子不悦的跟随下车,小声念叨:“事儿可真多。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八个月了阵痛很正常,娇生惯养……”见悦儿回头瞪她,忙住了嘴,同她一起快步赶去醉园。
玉含仪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下唇已被咬的有些出血,双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不肯呻吟一声。玉合仪在帮看得心疼,“姐姐,若是太疼,出声也可缓解一下,别憋坏自己。”
玉含仪只是摇头,侧眸见悦儿进门,轻轻吐了口气,勉强笑道:“槿、槿儿来了……”
悦儿点点头,忙过来捂住她的手腕,搭上脉搏,蹙眉不语。过了一会松开手,轻笑道:“王妃放心,您下身没有出红,脉搏也很正常。这腹痛只是怀孕症状而已。”
玉合仪忙又问道:“能不能开些止痛药给姐姐?”
悦儿蹙眉略一思忖,道:“若不是疼得无法忍受,还是不要吃药。是药三分毒,对胎儿总会有影响。”
玉含仪点点头:“槿儿说的是,我可以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