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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真相大白 ...

  •   悦儿先给元琛塞了一颗药丸入口,又宽了他的外袍、里衣,将他伤口的毒血吸出,待不再有酸涩味道才撒上消炎止血的药,让女侍拿着已点燃的艾草熏着他的重要穴道。而后取出银针,蘸一下玉露缓缓扎进穴位里。

      彼时已是仲夏时节,酷暑在即,又燃着艾草,整个帐内似是蒸笼一般。本是虚寒体质的悦儿也已大汗淋漓,她凝神静气,集中精力仔仔细细的扎着银针,待一套针法行完,一百零八要穴皆被施针,悦儿早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执起广袖揩揩汗水,同在旁的女侍说道:“小蔚,快些将伤口包扎起来。”

      小蔚应一声,利索的将伤口扎起,又用布巾浸了玉露擦着各穴位。

      悦儿累极,却只敢趴在桌上假寐。待过了一个时辰,她又起身施一套针法,如此反复三次后已是天亮。帐外又吵嚷起来,小蔚出去打听后禀道:“是端王以私通敌军之名拿了抚远将军,另几位将军来找王爷评理。”

      “你可否告知他们王爷还未醒来?”

      “早已相告,但几位将军仍是不肯离去,说要在帐外等到王爷醒来。”

      悦儿听着心下烦躁,蹙眉说道:“那便由着他们罢!”

      小蔚应了声,看着她眸下阴影,劝道:“小姐你且歇息一下吧,几日都未睡好。”

      悦儿点点头,又殷殷嘱咐道:“将桌上的药拿去熬上,寸步不离的看着,一个半个时辰后下灶。”

      小蔚连连答应着,捧起那堆中药去了。

      ——————————————————————————————————————

      元琛醒时,抬眸便看见她趴在桌上枕着胳膊沉沉的睡着。双眉紧促,唇色泛青,鬓角有几缕乌发沾在脸颊上,下巴愈加尖削。挣扎着坐起身,披上外袍,轻轻的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庞,心中竟满是酸涩。

      他抬起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掖到耳后,轻轻将她抱到榻上,盖上薄衾,把被角仔细掖好。

      负手呆呆凝视半晌,转身挑帘出帐,却见几位将军面带焦急的站在那里。

      几人见是元琛挑帘出来,忙行了礼,激动道:“主帅可算醒了,军中出大事了!”
      元琛微微蹙眉,轻声道:“何事?”

      “吴将军被抓起来了!”左之贤抹一把脸上的汗水,粗声粗气的说道:“端王爷说他是军中的细作,也未给任何因由,便夺了他的将军印玺,将他扣了起来!”

      元琛眯起眼沉思半晌,沉声道:“先去帅帐,左将军去传端王,一并将吴将军也带来。”

      几人忙应了“是”,各行其事。

      到帅帐时,凌元琮已然坐在帐内。见元琛负手进来,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忙起身行了军礼,说道:“五弟醒了,伤势如何?”

      元琛踱到桌后上位坐下,才道:“已无大碍。”

      随后几位将军鱼贯而入,一一落座。人人沉默,帐内静得出奇,直到左之贤带着五花大绑的抚远将军吴敏山进来,一起行了军礼,元琛才道:“先将吴将军松绑。”

      凌元琮听后赶忙制止道:“万万不可,此人乃是敌军细作!”

      元琛十指交叠,放在桌案上,淡淡说道:“看来三哥已然给吴将军定罪了,不知三哥有没有证据?”

      凌元琮不可置否的说道:“那是当然,”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叠书信,让身旁的侍卫递给他,“这便是在他帐中搜出的与反贼凌元璃的密信。”

      吴敏山看一眼那信封,拼命挣扎着大喊道:“主帅明鉴,那书信定是假的!属下从未做过此等龌龊之事!”

      元琛抬手止住他的叫嚷,仔细的看着每一封信,过了半晌才道:“的确是大哥的笔迹。然……也未尝不是细作故意加害于吴将军。”斜眸看了眼凌元琮,又道:“可还有证据?”

      凌元琮轻抚下巴思忖许久,猛然双手一拍,说道:“还有,他左肩有伤!”

      吴敏山辩解道:“那是前几日作战中受的伤!主帅,属下当真不是反军细作!请主帅明察还我清白!”

      元琛并未言语,只眸色幽幽的凝视端王,似笑非笑。

      凌元琮起先与他泰然对视,半晌之后才突觉不对,脸色大变。快速起身欲逃时,听见他断喝一声:“速将端王拿下!”在座几人皆不得要领,满面愕然却仍眼疾手快的将凌元琮拦下,几人混战起来。

      寡不敌众,自是败于下风。不用一刻,端王便被众人缚住,压在堂前。

      元琛负手离座,站到他面前,说道:“三哥,你当真以为能斗过父皇?”

      凌元琮却犹自辩解:“五弟,你凭甚拿我!”

      元琛讥讽一笑,“父皇早知你同大哥有所联络。五日竟丢三州府,即便你要装作不敌,也不用这般明显。”

      “我确是不敌,又何必故作假象!”

      “那我又何曾提过昨夜刺客左肩受伤?”元琛眼中精光未敛,犀利的扫向他:“父皇遣我来夺你帅印便是给你警告,望你悔改。我来这些时日,你夜夜伺机行刺于我,你以为我当真不知?我念在兄弟一场不同你计较,你却又狠心投毒害我众将,夜袭司徒姑娘,真真罪无可恕!”

      凌元琮听罢大笑,说道:“说是我投毒你又有何证据?前夜行刺之事不过是我垂涎那女子美色,到她寝帐欲轻薄她被你撞见而已,你怎能将投毒之事赖我身上!”

      元琛微怒:“还有脸提及此事!”转身去内帐取出一沓信,扔到他面前,“这些全是你同大哥的密信,当真以为送出去了么!”

      凌元琮看着散了一地的信笺,才知为何凌元璃迟迟不敢放手来打,原是并不知晓他已然成功投毒。倏然仰天大笑几声,复又怒吼道:“我就是放手搏上一搏!凌元琛,你我同是皇子,同流我皇室精血,凭什么父皇就认定你来克承大统?你算什么腌臜阿物儿?”

      元琛冷笑:“我自是甚都不算。然琅南大好河山又怎能落于尔等鬼蜮小人手中!”

      “我呸!”端王吐口吐沫,骂道:“你他娘的不就靠着面相赚些名声,装什么圣人?有种我们公平较量!”

      “好!”

      “主帅……”

      元琛抬手止住正欲相劝的众将士,冷然说道:“我便放你回大哥身边,待元琰赶到此地,我们四兄弟便好好较量一番!”蹙眉略一思忖,又道:“给端王备上快马干粮,将他逐出沛州!”

      ——————————————————————————————————————

      傍晚时分,元琛正同各将领研究按涘州地势当如何布阵,却听见卫兵帐外禀道:“主帅,司徒姑娘求见。”

      元琛点点头,仍旧看着桌上的地图,“请。”待悦儿带女侍慢慢走进来行了礼,才抬首问道:“姑娘何事?”

      “该给王爷施针了。”

      元琛颌首:“姑娘请先安坐,稍等片刻。”又与众人研讨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几人才商榷完毕,待众将走净,他才起身说道:“让姑娘久等了。”

      悦儿浅笑摇首:“无碍。”

      元琛莞尔一笑,坐到旁边的木椅上:“今日醒来,除全身乏力外并无异样感觉。”

      “可曾晕眩?”

      “稍许。”

      “此毒当是每半月发作一次,我施针将其拖至一月,但昏厥时间会越来越长……”悦儿面色虽是平静,手却微微的颤抖着,心内的恐慌渐渐显露,“直至第七次一睡不起……最终七窍流血而亡。”过了许久不见回应,她才叹口气说道:“王爷应早些遣人找寻醨果。”

      元琛却是一片漠然:“姑娘不是说醨果早已绝种,又何必再费心寻找?”

      悦儿紧蹙了眉头,口气不善:“王爷这是自暴自弃!”

      从未见过一向柔和淡然的她如此口气激烈,元琛不禁无声而笑,“莫恼,本王照做便是。现下如何疗伤?”

      悦儿轻吐口气,站起来说道:“请王爷移步去医帐。”

      元琛点点头,几人一同向医棚走去。他侧首看了一眼脸色仍有憔悴的悦儿,说道:“姑娘遣人通禀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遣了几次都被拦住,只好我来请。”

      “哦……等疗完本王吩咐他们不必相拦。”

      二人不再言语,只默默的并肩走着。进了医帐,悦儿先取出一颗药丸递给他,又让女侍将熬好的药端来让他一同服下。待他喝完汤药,又道:“请王爷宽衣。”

      元琛稍一蹙眉,却仍是脱了外袍,躺在榻上,悦儿取出银针,却摸到他还穿着里衣,便直又起身,道:“里衣亦要脱掉。”

      听他毫无动静,知他顾忌着什么,转首对女侍说道:“小蔚你先出去。”

      “是。”

      待听见帘子落下,她才回眸一笑,“我亦看不见,还请王爷放心。”

      元琛无奈,又起身将里衣脱下,静静的躺在床上,由着悦儿施针。

      虽是夏天,她的指尖却是微冷,轻轻的按压着他温热的肌肤,带着麻麻痒痒的感觉。元琛闭上眼,不再看她专注凝重的表情。那凉凉的触感带着一股安然,让他很想紧紧的握住。

      过了半个时辰,悦儿才轻吐口气,说道:“好了。”边捶着有些酸疼得腰肩,边将玉露取来:“王爷将这瓶玉露收好,若哪时晕眩不已,便将其抹在人中和太阳穴上。”
      元琛接过放在枕边,先起身穿好衣袍,才说道:“多谢姑娘。”

      悦儿轻笑着摇首:“不必。”说罢走向窗边,将木窗支起,一阵清风夹杂细细雨丝涌了进来,本来汗涔涔的她竟生生打个寒颤,却不肯将窗户关起,贪婪者吸着那清爽之气。默默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开口:“王爷是天潢贵胄,上承吾皇下启黎民,万不可自视轻贱。”

      元琛起身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深吸一口窗外清爽之气,淡淡的应一声:“嗯。”侧眸看她一眼,仍是微蹙着双眉,闭着双眸。他突然好想把那眉间的褶皱抚平,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叹了口气,“姑娘可否将针法教与军中医官?”

      她微微侧首:“为何?”

      “大战在即,姑娘在军中终究难保安全,还是早些回吧。”

      悦儿点点头,说道:“也好。”低吟半晌终是按耐不住,急道:“王爷,万请您莫要忘了适才允诺的话!”

      听见他仍是淡淡的应了句,心中急躁,关乎生命的大事他竟还是这般漠然!

      回身摸索到塌边拿出行礼,急切的解开包袱的结,半晌终于找出一本手札来,扬手递过来,说道:“王爷您自己看,我绝没骗您。这真真是夺命毒药——”突觉袖中一沉一轻滑出一物,心中一空。

      “小心!”

      清脆的玉碎声响起。

      悦儿只抿着双唇,满面懵然。倏尔紧张的在怀中袖中大肆翻找一番,最后绝望的重重跪坐在地上。

      玉,终是碎了。心,亦是碎了。

      十年的坚持,在瞬间轰然崩塌。她将脸埋进手中,抽噎起来。

      元琛那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呆立半晌才过去将浑身颤抖的她抱到床上,蹲下身帮她捡那碎作几半的玉珏。

      定睛处,脑中轰然一声,更似有惊雷当头劈下,震得他喘不过气来!踉跄着后退,终是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那满面痛苦绝望的人儿,心内五味杂陈,会成一股滔天巨浪在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低哑颤抖的嗓音带着无边的苦闷与酸涩,他终于唤出口来:“悦、悦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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