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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相逢不识 ...

  •   悦儿轻身掠过幢幢梅影,轻踩枝桠借力,心道这次总可一气呵成。思罢在那声源处翩翩而落,很是美好。却不料脚筋一抽,踩在早已冻成坚冰的积雪上,自是决然滑倒。

      元琛急急出手却为时已晚,又是“扑通”一声。

      悦儿气急败坏的揉着小腿,咕哝道:“都快摔成水墨画了。”元琛听罢惊奇道:“为何会摔成画?”

      悦儿这才听出竟是睿王的声音,忙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袍,福了福说道:“见过王爷。”

      元琛说道:“不必多礼。你还未答我。”

      “是家师、家母说的。”悦儿稍有羞赧,局促的扯扯衣襟,又道:“人摔多次,越摔越薄,最后成画。”

      元琛看她满身狼狈,脸色郁郁的这般解释,不禁笑道:“令堂倒是有趣。”

      悦儿笑着点点头,“娘亲稀奇古怪的形容尤其多,我只是学来一二。”

      “那司徒姑娘的琴技也是令堂所授?”

      “是。”

      “妙极。”元琛与她边漫步边道:“姑娘今日所奏,本王到从未听闻。是令堂谱的么?”
      悦儿笑答:“不是,词曲名为《葬花吟》,是家母年少时听一山人所奏,后又教授与我。”

      二人一时无话,只结伴默默绕湖走着。

      元琛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又问道:“姑娘若觉西厢习练轻功太过闭塞,明日便搬到沉华阁住下罢!”

      悦儿低吟半晌,略有为难:“西厢便好,这搬来搬去太过麻烦……”

      元琛轻笑一声:“行李也无,何谈麻烦?”

      悦儿只好应一句,“是,谢过王爷。”本不欲再言语却又不好冷落了他,便找话说道:“王爷明日还需早起上朝,为何不去歇息?”

      元琛说道:“近日一直忙碌不歇,圣上准许我歇息一日。”

      悦儿“哦”一声,心下正搜肠刮肚的找话头,一时未注意,脚下又是一滑——

      “小心!”

      一声闷响,两人一齐跌倒在地。淡淡月华下,身着白衣的两人静静地搂作一处,似要融进雪里去。

      元琛躺在那里,惊得一时不知言语动作。低眸看去,雪光映着她的脸庞,眉目竟这般熟悉,像极了悦儿宛如新月的弯眉和清澈柔亮的眼眸……他就这样痴痴望着,慢慢腻在其中,竟再也动不了。

      悦儿枕在他的怀里,脑中翁然一声,他身上的味道,竟与琛哥哥的如此相似,那番温暖意味,竟难以割舍。不禁在他颈窝嗅了两下,却又夹杂了些许脂粉味,并不是琛哥哥的清爽干净。这才清醒过来,猛地挣开他渐渐收紧的双臂,迅速爬起身来。

      生死茫茫自难忘,纵使相逢却不识。

      悦儿闭目重重叹口气,才说道:“王爷,对不住。我——”

      “无碍。”元琛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泥,悦儿听见声响忙把帕子递给他,窘迫说道:“定染了一身泥巴,快些擦擦。”

      元琛看了一眼那雪白的巾帕,推了推她的手臂,说道:“不用了,别再染了你的帕子。”微微打量她一番,又道:“夜深风寒,你衣裙单薄又沾了雪水,快些回去换件干净清爽的衣裳。”

      悦儿听后点点头,行了礼又道:“王爷也早些歇息。”说罢转身步履蹒跚的走了。

      元琛看着她慢腾腾的背影,还不时踉跄几下,脑中闪过她清亮却无距的双眸,终是忍不住唤了声:“司徒姑娘,我送你罢!”

      ————————————————————————————————————————

      第二日,悦儿便搬进了沉华阁,与韶华阁相望而立。

      玉含仪听到消息后,心里着实有些惊奇的。绕湖的五座阁楼,除元琛宿在韶华阁外,其他楼阁皆作迎宾设宴所用,从未有人住过。当下便整理心情,缓缓往沉华阁行去。

      她到时,水茉正引着悦儿念叨各处的摆设,好让她记牢不会被绊倒。她笑着走过去,说道:“住这儿可还习惯?”悦儿听见她声音,忙行了礼笑道:“这儿空气甚是新鲜清爽,住着很是舒适。”玉含仪点点头,笑道:“如此便好。”

      二人携手在桌旁坐下,水茉刚奉了茶,便听到门外一守门小厮求见。玉含仪应了声,那小厮便进来行了礼,说道:“禀王妃,王府门外有一岑公子想见司徒姑娘,让小的来通报一声。”

      玉含仪笑道:“妹妹见么?”悦儿叹口气,无奈道:“请他来吧。”玉含仪看她脸色,笑道:“可是心怡妹妹之人?”悦儿说道:“是个粘虫,整日絮絮叨叨甚是聒噪。”玉含仪听罢笑笑不再言语。

      过了约一刻钟,便听见岑非白的声音远远传来:“槿儿,你可让我找得好苦!”玉含仪放下茶盏掩嘴笑道:“哟,这嗓门可够大的。”悦儿摇首:“这还算小的。”

      岑非白疾走进屋内,看见悦儿坐那,松了口气,说道:“可是累煞我也!”说罢撩袍坐下,自行到了茶水一饮而尽。悦儿忙道:“王妃在旁,不得无礼。”岑非白这才发现一直打量他的睿王妃,忙又起身揖了礼,说道:“小可岑非白见过睿王妃。”

      玉含仪轻笑道:“岑公子不必多礼。一路奔波甚是辛苦,快些坐下罢!”岑非白应一声又坐回原位,说道:“槿儿,那贱妇可有折磨于你?内伤重不重?现在还疼吗?身上的伤可曾痊愈了?”

      悦儿撇撇嘴道:“你不累?”

      “自当是你安危重要!只要看见你完好的坐这儿,我累点又何妨?”

      “如今看到了,那就回罢!”

      “唉!槿儿你当真无情无义!”岑非白仰天长天一声,又装作哀怜不已:“自从你被那贱妇劫走后,我日夜忧心牵挂,茶饭不思,落得人比黄花瘦。你却这般对待于我?”

      悦儿品茗不语。

      “我回庄派了几拨人马寻你们,迹象终是断在了京城。我以为她在这将你灭口,委实吓煞我。”

      悦儿蹙眉不语。

      “直到前几日,手下才打听出你在睿王府将养,我便连夜赶来。看我这一身风尘仆仆,你还不甚搭理。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悦儿微叹不语。

      “槿儿?你感动的无法言语了?”

      “岑粘虫,你真的很吵!”

      玉含仪轻笑了声,说道:“真是对冤家!”扶案起身又道:“我且先回去,你们好聊。”说罢不等他们行礼相送便悠悠离开。悦儿亦是站起身,缓缓踱到阁台上,凭栏而立,岑非白随后过去,她才开口道:“你还是回去吧。”

      “为何?”

      “我尚且是借着家父的面子在王府寄居,你呢?”

      “我借我岳父的面子。”

      “若再这般不正经,便将你赶出府去!”

      岑非白这才正色说道:“槿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悦儿轻笑一声,说道:“如何喜欢?”

      “天天想着念着,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装的全是你。这次你被那贱妇伤的吐血,我心疼不已。你被她捉走,我才知晓是真的动了心,想时时刻刻守着你你,想再也不离开你。”

      “肉麻至极。”

      “槿儿……你嫁给我罢!”

      悦儿听罢蓦然神色尽收,眉宇间一片冷然,口气僵硬:“不要太过分。”

      岑非白不以为意,说道:“我以前名声是不好,咱们从如今算起可好?若你从今日起再听到我花心滥情的传言,我便不再追随你。”

      悦儿别过身,轻叹一声:“用不着。我……心中已然有人了。”

      “谁?”

      “为何跟你说?”

      “槿儿,你不必用此藉口搪塞我。”岑非白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按在自己胸口上,说道:“感觉到吗?它只为你跳。”

      心跳咚咚,微震着悦儿的手心,带着浑厚安宁的感觉;大掌暖暖,温热着她冰凉的双手,仿佛冬日里明媚的阳光。她缓缓抽出手,低声道:“我……今生只随他。”

      “到底是谁?睿王?”

      悦儿苦笑着摇头,满心的酸涩:“我亦不知他是谁。非白,你走吧。”

      岑非白看着满面惆怅的她,眉宇间是浓浓的苦闷,心道:必是哪登徒子撷了芳心,不告而别。面上说道:“我在济源客栈住下,陪你过了上元节再走。”一笑又道:“如今我已随大哥打理山庄,事务很是繁忙。”

      悦儿轻笑一下:“做正经事了。”岑非白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为了你。那我走了,明日再来。”见她点头,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她收了笑容,微扬脸庞,任凭凉风吹拂,仿若如此才能理清她混乱的思绪。琛哥哥,我不知你是谁,我亦不知你在哪,可我真的想你。微叹口气,湿了眼角。

      湖对面的阁楼上,一白衣人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远远望着。许久,许久……

      ————————————————————————————————————————
      直至正月十四,橙子一行人才到达南北交界的清州。

      三人怕再在途中遇到妲姒,全部走的官道,哪人多往哪走,虽是多绕了路,却也玩的不亦乐乎。到了清州府,便商议着留宿一晚,过了上元节再赶路。三人找了最好的客栈住下,休整一番而后去远近有名的老字号酒楼海吃一顿,直至傍晚才姗姗回房。

      橙子重重的坐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哧喘着气说道:“可是撑死我了,许久未这般爽快了!”

      傅经语倒杯茶先推给司徒祭,而后又倒一杯一饮而尽,笑道:“说来甚是,我也许久未研究新菜式了。”

      橙子哈哈一笑,说道:“师娘你且别急,等到了北朝,我把御膳房借给你,够你研究的!”

      “哎哟喂,可到你地界了。”傅经语又喝口茶揶揄道:“我跟你师父看来得寄人篱下,苟且度日了。”

      橙子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坐到傅经语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笑道:“徒儿哪敢呐,师娘您可千万别上火。”

      傅经语忙道:“好好好,别摇了!再摇我就吐了!”

      司徒祭浅抿口茶,一脸无奈的说道:“让你俩少吃,偏不听。”

      “那可是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啊!”傅经语重重的吐口气,又道:“不过菜倒是很好很精致。”

      橙子亦是连连点头:“确实不错,很有特色。”

      司徒祭摇头叹气,不再言语。

      橙子倒了杯茶,边慢慢啜着边道:“不知悦儿与她的琛哥哥境况如何。”

      傅经语撇撇嘴,说道:“怕是还未相认。”

      橙子点点头:“是,就他俩沉闷的性格,谁都不肯言语,能相认才怪。”

      “是啊,二人还得折腾一番。”

      “悦儿真有福气,睿王如今可真真是秀色可餐,而且很有钱。”

      傅经语听罢“呸”一声,说道:“低俗不堪。”

      橙子刮刮脸,笑道:“那是不如师娘圣洁,为了吃回老本不惜撑个半死。”跳出老远躲开她的偷袭,又道:“师娘,可是你先嘲弄我的!”

      “睿王有钱,你不比他更富有?”傅经语把杯子扔过去,被她恰巧接住,又道:“咱们的宸公主,在北朝都堪与皇帝平起平坐了。”

      橙子嘻嘻一笑,说道:“那也是您的女儿不是?”

      傅经语感叹一声,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橙子,同你说正经的。如今你岁数已然过廿,可曾考虑过终生大事?”

      橙子眼神陡然暗淡,半晌才闷闷说道:“不曾。”

      看着她泛着苦涩的双眸,傅经语暗叹一声:痴儿!便不再言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相逢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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